謝瑾之看清薑瑜發髻上的簪子時,他心頭微微一動。簪子在光線下流轉著溫潤的光澤,柔中帶著鋒芒,很適合薑瑜。
“簪子很美,與薑小姐的氣質相得益彰。”謝瑾之徑直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後一飲而儘。他輕輕放下茶杯,目光在薑瑜身上流轉,帶著幾分欣賞和玩味。
薑瑜先是一愣,而後捂唇輕笑:“王爺真是好興致,這般時辰了,還有閒情逸致出來喝茶聽曲。”她姿態端莊,舉止間流露出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
“薑小姐此言差矣。”謝瑾之不以為意地笑笑,低頭逗弄著籠中的鳥兒,“本王不過是來聽聽曲兒,瞧瞧美人兒,又不是來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怎麼就不能出來了?”
他說得坦蕩,薑瑜卻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瞧瞧美人兒?這說的是什麼話嗎?堂堂皇子,竟這般孟浪!
薑瑜輕輕頷首:“王爺說得極是。”
謝瑾之沒再說話,隻是笑著掃了一眼薑瑜,眼神中帶著幾分深意。他拿過茶壺,往茶壺中置入茶葉,然後慢慢地注入熱水,看著茶葉在水中舒展,釋放出一股清香。
薑瑜也不再言語,隻是靜靜地坐在一旁,偶爾抬頭看看謝瑾之。狐狸眼、翹鼻以及微勾的唇角,鼻尖那顆痣組成了一張無可挑剔的麵容,而那沉穩的氣質更是讓人難以忽視。
她不得不承認,這謝瑾之的確是個難得的美男子。煮茶動作優雅貴氣,看起來賞心悅目,尤其是一雙手,白皙修長。
薑瑜並不覺得自己是個手控,但謝瑾之這雙手的確讓她多看了幾眼,尤其沏茶分茶,十分具有觀賞性。水霧升騰中,謝瑾之像那與世隔絕的上仙,隻剩下他和他的茶。
茶香漸漸彌漫開來,充滿了整個房間。謝瑾之將一杯熱茶推到了薑瑜的麵前,微笑著說:“嘗嘗,這是本王親自煮的茶水,味道應該不錯。”
薑瑜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口氣,然後品嘗了一口。隻覺得一股暖流從喉嚨滑過,讓人心神舒緩。
“好茶。”薑瑜放下茶杯,由衷地讚歎道。她並不常喝茶,但對於茶的品質還是有一定的鑒賞力的。這茶的確不同凡響,香醇可口,讓人回味無窮。
謝瑾之神情頓了頓,隨即眉眼一彎,眸中盛滿笑意。他向後一靠,抬眸看向薑瑜,依舊是漫不經心的神情。
“你喜歡就好。”謝瑾之輕聲說著,他聲音清冽,還帶著些許的沙啞,像羽毛輕拂過心間,酥麻麻,分外撩人。
窺視被抓包的窘迫感湧上心頭,薑瑜不禁有些尷尬,她儘量不去看謝瑾之的目光,低頭專心地品著茶,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就在這時,謝瑾之的聲音再次響起:“薑小姐,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嗯?”薑瑜心下微顫,縮了縮指尖。她抬起頭,從容地撩了下耳畔的碎發,不緊不慢地回應:“民女不太明白王爺的意思。”
即使薑瑜努力保持鎮定,但謝瑾之還是將她微妙的轉換儘收眼底。
或許是謝瑾之目光過於灼熱,又或許是天氣有些熱,薑瑜的臉頰上微微泛起了一層薄紅。她垂下眼眸,抿了口清茶。
等薑瑜再次抬起頭,恰好迎上謝瑾之的目光,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她不禁有些慌亂,想要避開他的視線,但又覺得這樣太過明顯,於是隻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謝瑾之低眉一笑,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薑小姐,你是不是覺得本王對你懷有不軌之心?”
薑瑜被謝瑾之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住了,她瞪大了眼睛,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她從未想過謝瑾之會如此直接地提及這個話題,一時之間,她竟不知如何作答。
“王爺何出此言?”薑瑜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謝瑾之微微傾身,靠近了薑瑜一些,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從第一次見麵開始,你就一直在回避本王的目光,甚至在與我交談時,你也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些舉動,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
薑瑜有些詫異地看向謝瑾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她不得不承認,謝瑾之的觀察力確實非常敏銳。她的確在儘量避免與他產生過多的接觸,但沒想到這些細微的舉動竟然都被他察覺到了。
她迎上謝瑾之的目光,矢口否認:“王爺你想多了,民女並刻意與你保持距離。隻是我們之間的身份差距太大,民女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罷了。”
謝瑾之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他伸出手,輕輕捏住了薑瑜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身份差距?”他嘴角微揚,似笑非笑,“薑小姐的意思是私下對本王有想法?”
他雖然麵上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但語氣卻帶著明晃晃的不善。薑瑜有些後悔自己大放厥詞,說要接近謝瑾之套路消息了。
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並不是那麼簡單。避免暴露自己的目的,薑瑜決定轉變策略,遠離謝瑾之。
薑瑜想要掙脫謝瑾之的手,但又怕自己的舉動會顯得過於激烈,隻能儘力保持鎮定。
“王爺,你誤會了。”薑瑜不徐不疾,語氣平靜,“民女並沒有對王爺沒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你是皇子,民女與王爺之間的身份差距太大,需要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免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謝瑾之眼中的笑意更濃了,他似乎很享受這種與薑瑜之間的微妙互動。他並沒有立刻鬆開手,而是繼續保持著那個姿勢,低聲她耳邊說道:“薑小姐,你是否知道,有時候保持距離並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薑瑜的眉頭微皺,臉色有些不悅。自己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但不明白謝瑾之為何會如此執著於這個問題。
“王爺!”
聽出薑瑜的語氣中帶著慍怒,謝瑾之才鬆開了手,坐回原位,嘴角依然掛著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薑瑜微微鬆了口氣,感覺自己皮膚上似乎還殘留著謝瑾之的溫度。她垂下眼簾,掩去心中的波瀾,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鎮定自若。
“薑小姐,你不必如此緊張。”謝瑾之輕聲說道,“本王並沒有惡意,隻是覺得薑小姐很合眼緣,想要與你多親近一些罷了。”
“王爺說笑了。”薑瑜被他的厚顏無恥給氣笑了,她實在不明白這個謝瑾之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堂而皇之說出這種輕薄的話來?
“民女很感激王爺對我的賞識,小女子不過是一介平民,不值得王爺如此費心。”薑瑜抬起頭,語調聽起來平靜無波,但眼中的警惕卻難以掩飾。
謝瑾之聽了這話,卻是搖頭笑了下。他雙眸緊盯著薑瑜:“薑小姐這是拒絕本王?可真叫人傷心啊。”他捂著胸口,做出一副受傷的模樣,但眼中的笑意卻未減半分。
薑瑜還在想著怎麼回答時,門外突然傳來了喧鬨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薑瑜微微皺眉,心中暗自鬆了口氣,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擺脫謝瑾之的糾纏。
“發生何事?”謝瑾之皺起眉頭,不悅地看向門外。
“爺,縣署派來的人,說是來找薑小姐。”淩風稟報道。
薑瑜心中一動,她猜想可能是張知縣之前讓去調查的人回來了。她盈盈起身,腰間銀製鈴鐺發出細微的碰撞之聲,清脆悅耳。“王爺,既是衙門的人,定是張知縣有事情相告,那民女便先行告退了。”
“等等!”謝瑾之也跟著站起來,“本王閒來無事兒,便與你一同去看看吧。”
薑瑜一愣,沒想到謝瑾之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心中雖然不願意,但也不好直接拒絕。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間,淩風和阿蠻緊隨其後。來到大堂,隻見張知縣帶著幾名衙役正站在那裡,一臉焦急地等待著。看到薑瑜和謝瑾之走出來,他們立刻迎了上來。
“薑小姐,您可算出來了!”張知縣急切地說著,沒注意到薑瑜身後的謝瑾之。
“事情有變故還是方向不對?”薑瑜疑惑地看著張知縣,詢問道。
張知縣這才注意到身後的謝瑾之,整個人愣住,連行禮都忘記。直到謝瑾之走到他跟前,張知縣才反應過來,急忙躬身行禮:“下官見過王爺。”
“免禮。”謝瑾之淡淡地揮了揮手,示意張知縣不必多禮。他目光轉向薑瑜,輕晃玉骨扇,揚眉懶懶:“薑小姐不介意本王一同前往吧!”
薑瑜眼眸有些局促不安地看向謝瑾之,見他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垂在身側的修長指節不自覺曲了曲。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故作鎮定地開口:“隨意。”
張知縣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不知道這王爺和薑小姐是什麼關係,但看王爺對薑小姐的態度,他也不敢多問。隻能默默地跟在薑瑜和謝瑾之身後,一同前往陳興所居住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