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12
二年級的一個副攻手發球，這一球力度還是比較大的，白戶女子中學的自由人不得不以一個彆扭的角度托給自家的隊友。
“抱歉，補救。”
加奈站在前排，細致地打量對方可能會傳的方向。這是一個近網的球，二傳手在前方靠網的位置，身邊是一個副攻手，如果要開局得分，果然應該傳球給左側站著的王牌吧。於是加奈眼睛看著球，身體不自覺移動。
“砰！”球落地了，全場先是安靜了一刹那，隨後滿場喧嚷。
這是一個二次進攻。
以手撫額，加奈不自覺咬住下嘴唇。這可真是出人意料的一球，並且她有種冥冥的預感，這是與她的攔網相性不和的一隊。
體育館外突然堆積了一些烏雲，它們四海八荒而來，來觀看世上各樣的鬨劇，人生不就是一場劇嗎？
“攔網兩人！”
但球卻擦著手臂過去了，擊球隊員在最後一刻換了左手擊球，有驚無險地落在界內，白戶的隊員興高采烈地擊掌叫好。網的另一邊，美香學姐拍了拍在後場暗自懊悔的自由人，麵對著沮喪的攔網兩人，“下一球得分就行，放輕鬆。”她的目光掃過對角線方向的加奈，兩雙眼睛正好在一瞬間交彙，有蛛絲從美香學姐身後伸出，它們搖搖晃晃但目的明確地向她飛來，纏住她的雙腳，她的雙手。
“上啊，上啊，”蛛絲在加奈耳邊低吟，“你有能力的吧，發揮出來啊。”
“嗶！”對方發球，往一個較偏的角落，加奈上前一步，穩穩地接了個一傳。美香學姐做出了要向背後右側傳的動作，但在一瞬間傳給了在左側的加奈，對方的攔網也留意到了，起跳攔阻。
靈活地轉動手腕，讓直線球的方向發生偏移，將球打在中間球場，得分。加奈落地的時候往後退了兩步，手背擦去臉頰的汗。
“好球。”
但是，加奈輕捶了下自己的腿，內心越發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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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局，加奈所在的隊伍勝了，但分差所差甚小。休息的時候，大家也並沒有特彆的興奮，與場另一側的白戶女子中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隊長！我好緊張！”
“你緊張個屁，我怎麼沒看出來，笑得這麼開心，”
“隊長，彆理她，她自己和我們打賭說贏了就要請吃拉麵的，現在開始擔心自己的錢包了。不是，我說你的心是真的大啊。”
“隊長你不要聽她挑撥離間！”
“嗬嗬，你放心，我也給你個保證，如果要是輸了，我就給你超級加訓大禮包。彆緊張，怎樣都不會虧的。”
“隊長~【(?﹏?)?】”
第二局開始了，對方開始逐漸適應她們的攻防，分差拉開。
24：20的時候，隊友將球救起來，“孤爪！最後一擊！”她這麼喊著。加奈看著球飛來的方向，默默想著起跳的時間。但是——加奈的眼底透露著驚詫。那一刻，她跳不起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動起來！在孤爪加奈的心裡會有這樣的想法嗎？好累，好累，好累。她現在在想什麼呢？啊，這個球飛到了對方的上空，一個探頭球，被打回來了。然後孤爪加奈會做些什麼呢？她的眼前是對方聚攏在一起叫好，耳邊似乎是隊友喘息的聲音。
大家沉默地下場了。教練說：“穗子，你熱身一下，待會上場。”
加奈點頭，然後低著頭坐到一旁，拿起自己的水杯，儘可能不去看其他人的神情，但手指不自覺緊握瓶身。無形的蛛絲又出現在她耳邊，繾綣密語：“你怎麼回事呢？這麼快就沒有體力了嗎？為什麼平時的體能訓練不再認真一點呢？”
“嗶！”哨聲打斷了話語，第三局開始了。
天暗了下來，幾乎光都被雲層遮擋。在密雲深處孕育著什麼？那是與人心靈深處相通的東西。
5：1。
10：5。
13：9。
17：11。
“嗶！”加奈拿著號碼牌，同場上的穗子交換。穗子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但加奈覺得自己明白。不要輸，不要輸，不要輸。得分，得分，得分。救回來，救回來，救回來。這些蛛絲從場上場下每一個人的身體中伸出。
可是我做得到嗎？我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發揮自己的實力。
“A快攻！”
“對不起，我沒攔好。”
“孤爪！”
起跳，將球打向沒有人的地方，但被對方的自由人接起來，啊，是故意預留的空間。
“ONE TOUCH！”
“嗶！”
觸網，對方得分。
“對不起……我心急了。”
我真的能作為鏈接球的一員嗎？我的隊友還能相信我嗎？我還能相信自己嗎？
“xx醬！接球！”
“接的好！”
“孤爪，你可以嗎？”
“孤爪……美香學姐，接球！”
我沒想過贏，但我不想輸。
“嗶！”25：17.
可你在做什麼呀？
“收拾一下，我們回去複盤。”
你在思慮什麼呀？
“你在思慮什麼啊！”廁所邊上的樓梯間，美香麵對著加奈，“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但為什麼束手束腳的啊！”
眼前浮光掠影，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有很多的不足，也有過攔網的失誤，發球的失誤，擊球的失誤。
“為什麼呀！如果你體能再認真一點，力氣訓練再多一點，或許就能贏了！為什麼啊，明明穗子也有在努力的，但你為什麼隻憑一點點的技術就能代替她啊！但你根本沒能做好啊！你背負了這麼多的希望，但打得一點也不好啊！”
她很激動，一邊落淚，一邊語無倫次地說著。
“為什麼你一點都不是一個可愛的學妹。你都不知道，那是穗子的第一個男朋友，但為什麼他會喜歡你啊？為什麼？總有人什麼都不用那麼努力就能得到那麼多！”
……
最後是怎麼離開的，加奈有點忘了。她知道美香學姐說的不對，也知道她隻是情緒上頭。她告訴自己不要在意。
“我討厭你！”
但還是被傷到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