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8
其實,在小時候,加奈對排球的喜愛度會比研磨多一點點,或者說,因為排球始終是一項集體的運動,她很喜歡和身邊的人一起。哥哥和小黑有時會去打排球,那麼隻有一個人的遊戲也會索然無味起來,而且那個時候的加奈深信,自己是勇者故事裡的一個小成員,小黑是拿著劍的勇者,研磨是拿著杖的指揮官,而加奈自己是會魔法的治療師,是普普通通但會一直跟在團隊裡的。
第一次打排球的那一天,加奈疲憊地睡去,醒來就已經到家了。
吃飯的時候,媽媽問研磨手上怎麼紅了一塊,研磨說隻是內出血而已,或許語氣裡有疲累,有一點點的輕鬆和一點點點的喜悅,但是能肯定的是沒有什麼不開心的情緒。
加奈也伸出手臂,像是給媽媽展示“GAME VICTORY”一樣,“加奈也有哦。小黑說這個很快會沒掉的。”
“小黑?啊,是鄰居家那個孩子啊,”媽媽很高興地笑著,“看來你們相處得很好呀。”
“媽媽,想吃蘋果派!”孤爪加奈拍拍肚子。
“好呀,加奈和哥哥們今天出門運動了,媽媽要獎勵你們。對了,那待會你給隔壁家的黑尾哥哥也送一份吧。”
“加奈不想送——”孤爪加奈皺了皺精巧的眉眼,金褐色的眼睛明晃晃地傳達出不想去。
“為什麼呢?你都叫他小黑了,相處的很好嘛。”媽媽蹲下來,溫柔地和她商量。
加奈慢慢地靠近媽媽,撲在她的膝蓋上,小聲嘟囔:“彆人家的房子和自己家的房子不一樣嘛。”
“剛剛你不是說周六也想和研磨一起去排球館嗎?那你是不是要和小黑說一句呀?”
孤爪加奈歎口氣,用腳尖摩挲地麵,像一個小大人一樣說,“那好吧”。
“不過媽媽要和我一起!”一下子又恢複了小孩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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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排球,加奈最初隻覺得是一個藍黃相間的球,比幼稚園裡皮球要硬一點點。但小黑說,排球飛起來的時候像精靈一樣美麗。最近剛聽過精靈故事的加奈覺得,原來大了三歲的小孩子也會提到精靈嗎?不過研磨倒是一點也不提,最近一直在玩忍者神龜呢。
不過,這話還是促使加奈去仔細地觀察這顆藍黃相間的球,它如何起飛,如何落在人的手臂處,如何在指尖傳送,如何僅在一瞬的接觸中被拍於地上。
是需要馴養的靈獸啊。加奈不由自主地帶上了“靈”這個詞。
“想要收進精靈球裡!”
孤爪研磨轉頭,看見的便是一個眼睛亮亮的加奈和滿臉幸福期待的黑尾。
他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好像從冰原一下子到了火熱的沙漠。
小半天時間,他們都在體育館度過。加奈很高興,因為她接到了一次研磨遞來的球並且墊出去了,雖然距離還是很短,但是小黑直直往前一撲,成功觸到了球,球給了他的手臂一個熱烈的吻,然後豪爽地離去,升到空中,高高飛起來。
加奈想,如果是自己或者研磨的話,絕對不會這麼撲過去摔在地上去接球,所以,小黑好喜歡排球啊。
不過比起用手臂接球,加奈更喜歡用手,從手掌到指尖去觸碰球。把球拍下去,把球傳出去。
小黑說,“加奈醬你以後說不定可以當一個攻手呢。”
“可是好累啊,我肯定不會那麼努力的。”
“不過加奈也好,研磨也好,都很聰明啊,如果體力不行的話,就多來點技術嘛,到時候加奈在球場上一定很厲害,你的隊友一定會喜歡你的。”
多年後,加奈和研磨坐在一起回憶童年,不約而同地回憶起黑尾鐵朗的彌天大謊。
“小黑說,二傳是不用怎麼跑動超級清閒的位置,很適合我。”
“他說,體力不好技術好也行,隊友不會那麼在意的。”
研磨的瞳孔一縮,然後慢吞吞地為小黑辯解:“這個……也不能怪他……”
加奈晃著小腿,“我當然知道的……隻不過有的時候會感慨,命運真是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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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中以前,加奈並沒有加入排球部,因為她身邊沒有同齡的夥伴可以一起打排球,也不像小黑那樣有這麼大的熱情和膽識,可以自己組建排球部。在周末和小黑研磨一起打排球、自己對牆墊球、讓有空閒時間的爸爸媽媽拋球練托球……這些是加奈在正式訓練前最常做的訓練。
加奈升入國中時,黑尾鐵朗興致勃勃地說:“加奈醬,要不要加入排球部呀?”
“排球部?”加奈吃了一口草莓蛋糕,“你不是已經畢業了嗎?還要為女子排球部招新嗎?”
“也不是這個,因為加奈你還是挺喜歡排球的吧。”
“也沒有那麼喜歡……”
黑尾一副“我已經了如指掌”的表情,眼睛微微眯起,看破也說破,“可是,加奈醬~你每次這麼慢吞吞地講話,就說明你心裡想的和你說的不一樣啊。”
“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你有。”
“……沒有。”
“有。”
話題不了了之。加奈轉移視線,繼續撈一勺蛋糕,黑尾見狀,知道她內心有鬆動,需要一些自己的思考,隻是笑笑,然後說:“蛋糕還有嗎?我也有點想吃。”
“含奶油太多了,不適合你。左轉第二個櫃子上麵有高蛋白能量棒。”
黑尾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寡淡,他咂吧咂吧嘴,語氣頗為無奈地說:“寬於律己,嚴於待人啊。而且啊,你以後都可以考慮下去當運動保健師了,既略懂運動保健,更關鍵的是,有這樣嚴苛的態度。”
“其實我更喜歡不出門的工作。”加奈頭也不抬地說,自動忽視了小黑的陰陽怪氣。
他一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說:“這麼說來,你可以當一個漫畫家,你的美術功底很好啊。”
在黑尾的記憶裡,每次看到的孤爪加奈不是在玩遊戲就是在畫畫,問詢過本人,據說是受一位宮城的漫畫家影響,被他繪畫中的生機力與創造性所打動,也有了自我創作的想法。他總是在加奈的房間裡看見許多畫稿,樹木、建築、街道……但更多的還是人。最初加奈是從模仿畫整體的人開始,但後來覺得還是要學習人體結構,明確骨頭和肉的狀態,更真實也更有張力。最近她好像一直在進行全身裸體練習,是黑尾前幾天無意間看到的。因為年齡漸長,他已經不怎麼進出加奈的房間了,故而上次看到的時候嚇了一跳,然後略略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了。
“研磨,你三年級的時候要退社嗎?”
黑尾的回憶驟然被打斷,他看到研磨進來坐到加奈邊上,後者正偏過頭問他。
“大概會在IH比賽之後退社吧,一年級的二傳手還需要一點磨合。”
“我明白了。”
明白的結果就是在兩天後,加奈遞交了排球部入部名單,這令黑尾欣慰又喜悅。對於研磨來說,他倒是覺得加奈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在加奈的生活裡,排球、繪畫、遊戲是存在感極強的活動。不過,他揉了揉加奈的腦袋。在某一點上,他和小黑有共同的強烈的期望——加奈能找到一個較為親切的朋友,這份友誼是和自己與小黑的陪伴不同的。
因為加奈一直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但沒有同齡同性的朋友,在自己和小黑升學後,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總歸會比較落寞。她一直跟隨尋找他們的痕跡。
研磨的目光輕輕落在加奈的臉上。
小加,你是會得到祝福聖水的治療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