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 林崇越救場(1 / 1)

植物異能時間 瑟優娜 4350 字 11個月前

男人本來以為方知綠會問為什麼會中毒,他避開問題:“製作金湯力的湯力水含有奎寧,奎寧攝入量一天要是超過8g就會死。”

事實上,這是他的慣用話術,金湯力是很多女性會點的酒,而中毒又是一個如此吸引注意力的字眼。

方知綠眯了眯眼,沒打算讓他糊弄過去:“所以,我喝多少杯會死”

男人臉上的自信從容塌了一角,“這......要看每杯裡麵用了多少湯力水,用的湯力水裡麵的奎寧含量......”

這倒是一個很客觀的答案,方知綠轉頭叫來調酒師,“你們每杯金湯力裡麵的奎寧含量是多少?”

調酒師大概是第一次碰到顧客問這種問題,但到底是高級酒吧,第一要義就是滿足客人的要求,調酒師很有禮貌地答道:“稍等,我去找人查看一下湯力水的成分表。”

旁邊的男人已經想撤退了,他本來是看方知綠打扮低調又不失品質,不是那種麻煩的貧窮女人,又恰好在喝金湯力,所以用他的慣用招數來試一試,

沒想到她這麼較真。

難道是搞科研的嗎?男人心想。

“先生有事要走嗎?”方知綠繞有興致覷著男人。

“啊......是——”不待男人說完,她又開口,“不差這幾分鐘嘛,到底多少杯會中毒,你應該很好奇吧?”

“哈哈。”男人尬笑兩聲,較真的女人還真是讓人厭煩......

調酒師返回得很快,“這位女士,我們已經查看了,我們用的湯力水一聽的奎寧含量大約是0.024克。”

“好的,謝謝。”方知綠手指在桌上滑動,“我剛剛看他一杯倒了半聽,8除以0.012——”

方知綠頓了下,高興地淺叫一聲,“是666.66杯呢!好吉利的致死數字。”

喝那麼多杯,還在乎什麼奎寧中毒啊,直接酒精就能把人喝死。

男人的麵上掛不住了,瞥了眼一旁的調酒師,感覺被嘲諷了,冷哼了聲,低低咒罵了聲:“瘋女人。”,罵完就邁步,準備離開酒吧。

“等等。”方知綠開心上揚的嘴角一下子放平了,眼神冰冷地望向男人,“你剛剛說什麼?”

男人下唇蠕了蠕,“沒說什麼......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方知綠輕哼了聲,“蠢貨。”

男人腳步一下停住,拔高聲調:“你說什麼?”

方知綠側臉,一臉無辜,“沒說什麼啊。”

男人今日獵豔不成,反被戲弄,心裡窩火,看方知綠又是一個人,沒有了顧忌,上下掃視方知綠:“姿態彆端太高了,本來就容貌欠佳,性格還這麼不討喜,怕是都沒嘗過男人味吧。”

“什麼男人味?”方知綠瞥了眼他頭頂,“米諾地爾的味兒嗎?”

“你......”男人惱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抓方知綠胳膊。

卻被橫空出來的一隻手牢牢箍住,低沉厚重的聲音響起:“放尊重點。”

方知綠掃見突然擋在她身前的林崇越,愣住了。

林崇越今天穿了一件純黑色羊毛大衣,他擋在房隻綠前麵,近到她能看見他大衣毛料的紋路。

方知綠目光一路往上,落在林崇越後頸,頭發剃得乾淨利落,那塊很白,從黑色大衣衣領延伸出,有著某種□□意味。

她盯著那塊,咽了下喉,完全忘記自己還處於衝突之中。

男人被林崇越牢牢固住手,丁點動彈不得,知道自己不是對手,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了番,“算我倒黴行了吧!”

林崇越鬆手的刹那,男人極速縮回手,逃也似的離開了酒吧。

他轉過頭,低頭對上方知綠癡癡看他的眼神,“還好吧?”

“嗯。”方知綠小雞啄米似地點了下頭,複又抬起,眼裡有亮光閃爍:“我可以請你喝杯金湯力嗎?”

林崇越沒有回話,幾秒之後,他在方知綠身邊坐了下來。

另一杯金湯力很快呈了上來,林崇越卻沒有要動的意思,盯著酒杯裡的冰冽液體,“你喜歡喝金湯力?”

“嗯?”方知綠噘了下嘴,“我不太懂酒......不過我喜歡這杯金湯力裡樹的味道。”

“樹......”林崇越手握上酒杯,垂眼沉吟:“杜鬆?檸檬還是金雞納?”

“金雞納......”方知綠慢慢重複這陌生的字眼,“是什麼?”

“原產自南美洲的一種樹,湯力水裡的苦味奎寧,最初就是提取自金雞納樹的樹皮,被英國水手當作藥來治療瘧疾。”

“這樣啊......”

“所以呢,方知綠,你喜歡的是哪一種樹的味道?”林崇越側過臉望向她,眼神誠摯,像是在探究什麼嚴肅的學術話題。

幾分鐘前,她還在拿奎寧含量拷問彆人的中毒說,現在,她成了被拷問的那個——喜歡酒裡樹的味道?哪個樹的味道?

方知綠回望林崇越的臉,身體深處升起一陣鈍痛,想帶他回家睡覺,想與他唇齒相接,在一個滿是金湯力味道的深吻中,告訴他,她喜歡的,是哪個樹的味道。

這幾乎是不可抗拒的瞬時衝動,像是在低糖飲食多日後,對甜食蛋糕忽然的劇烈渴望——非得要跑進蛋糕店裡,拿起最近的蛋糕,等店員一結完賬,就掰開蛋糕盒猛咬幾大口——才能止住的渴望。

不過林崇越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小蛋糕,方知綠也沒有那個體魄能霸王硬上弓。

方知綠掃了眼昏暗的四周,和吧台後專心擦杯的調酒師,又一次,衝林崇越施展了她的魔法。

“等會兒再告訴你。”她這樣說著,催動胸口的植物,盯著林崇越,輔之腦中的意念,綠絲蔓延而出,向林崇越探去。

這不是個完全封閉安全的環境,但方知綠實驗過很多次,沒人能看見綠絲的存在。

大約十秒過後,林崇越率先眨了下眼,“要去樓下聽音樂會嗎?”

什麼?方知綠陷入迷惑,這算是成功了,還是沒成功?

她嘴角僵硬地扯動,“這個點兒了,還有音樂會嗎?”

“跟我來。”

......

方知綠跟著林崇越下到七樓,從觀演廳的後門進去,台上的管弦樂團正在演奏著交響樂章,裡麵觀眾不多,稀稀拉拉地坐著,想來不是很有名氣的樂團。

昏暗中,他們找了兩個位置並排坐下。

交響樂來到低吟處,一眾弦樂器竊竊私語,彙在一起,像風吹動滿樹的葉子。

方知綠聽不懂交響樂,偷瞄了一旁的林崇越,坐得端正,黑色大衣幾乎要融進昏暗中,輪廓若隱若現,像一副中世紀油畫裡的人物。

“不像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方知綠腦子裡蹦出這麼個念頭,但這個念頭隻是輕巧一滑,沒有留影,畢竟和林崇越相比,她才是事實上更怪異,更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想到這兒,強烈的孤獨感襲來,從演奏廳四麵襲來,好似經年的暗紅色舞台幕布,沉重、倦怠、帶著梅雨季的潮濕味。

方知綠把頭靠在椅背上,混身失力,半耷拉著眼,聽著樂章由低轉高,像在坐過山車上一樣,身體一路往高昂處,往天空處衝去。

她的眼角滲出淚珠,隨著越來越激烈的奏樂,滑落到腮側......

好累啊......眼皮越來越沉,奏樂越飄越遠,方知綠掙紮著最後眨動幾次眼皮,徹底地合上了眼。

在夢裡,她回到高中時代,陽光很好的一個午後,下午兩點半上課,她一點半就到校了。

不是為了提前去學習,而是為了去“抱樹”。

學校後山上有一顆黃桷樹,據傳建校以來就在這兒,樹冠遮天,樹乾要三人合抱。

方知綠第一眼見到這顆樹,就喜歡上了,在第一次“僭越”,擁抱了這顆樹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時不時趁著午間,去跟老黃桷樹度過“二人時光。”

那個午後,校園裡靜悄悄的,大多數學生都沒來,來了的都去教室裡待著了。

方知綠去到黃桷樹下,抬頭看了會兒樹冠,看眼光透過葉縫,絲絲縷縷地投在地麵,然後把書包放在地上,撲了上去,緊緊抱住樹乾,閉上眼,嗅聞樹木的香氣。

“你在乾嘛?”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方知綠刷地一下睜開眼,林崇越從樹背後現出身來,手上拿著本漫畫書。

十六七歲的林崇越已經出落得相當俊朗,方知綠認識他,準確來說,全校的女生都認識他。

“我......我......”方知綠憋了半天,支吾出聲:“在......抱它。”

“抱它?”林崇越看了眼樹,“有什麼功效嗎?”

“就......能感覺到跟樹的聯結,很放鬆治愈......”

“是嗎?”林崇越把漫畫書往地上一扔,“我也來試試。”

“誒?”方知綠瞪大了眼。

轉眼,林崇越已經抱上了那棵樹,長腿還掛在樹乾上,活生生一隻猴子。

“誒,好像是挺治愈的。”林崇越彆過臉,綻開笑招呼方知綠,“你也一起唄,彆客氣。”

方知綠呆住幾秒,鼓起勇氣,重新抱住了那顆黃桷樹,腿也掛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避免觸碰到林崇越。

她心跳得厲害,貼在粗礪的樹皮上,砰咚砰咚,仿佛能感受到樹對麵另一顆心的共振。

他們一起抱著樹,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胳膊和腿都酸了,掛不住了,才鬆開來。

“啊——嗚——”林崇越神采奕奕地伸展胳膊,“這活動真不錯。”

少年向上抬胳膊,帶得衣角抬起,露出小半截勁瘦的腰肢,不過很會一晃而過,被落下的衣角重新擋住。

不過,方知綠偏偏瞧見了,還看得清楚,記得仔細......

她默默撿起自己的書包,打了聲招呼,“我先走了。”

“哦好,拜拜!”林崇越開朗地衝她揮手。

方知綠抱著書包,甚至來不及背上,就疾步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有一條長緩坡,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奔跑起來,坡邊排列的樹影急速後退。心裡無聲尖叫:“林崇越...林崇越.......林崇越林崇越......”

直到衝到平地,方知綠一個急刹,抱著書包彎下腰,劇烈喘息,在四下無人中,叫出了他的名字,“林崇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