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朗…你香香的!(1 / 1)

嶼上盛夏 螃姑 4588 字 3個月前

盛朗最先想起的是夏以臻在門口接的那通令他有些失落的電話——她今晚約了某個重要男性朋友見麵,並為此精心打扮。

眼前就是電話裡的那個朋友?那張彼得說的“搭訕”又是什麼…

“你說,是她剛剛和你搭訕?”盛朗愕然的目光重新回到張彼得臉上。

“當然,長成她這樣我還能認錯?”張彼得縮著下巴,“我去,真傷心。原來我不是她的唯一啊,這姑娘竟然醜帥通吃。”

“她都和你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就問我喝什麼酒。乾嘛,你怎麼對她這麼好奇。”

“沒。”

盛朗的頭再次向夏以臻轉去。

這一次,夏以臻身邊又多了幾個男人。

夏以臻強撐著喝完手裡的最後半杯酒,終於起身道了聲失陪。

她已經陪眼前這個瘦男人喝了不少,原本趁酒精還未衝入大腦,夏以臻便想離場了。可這細狗不知從哪又喊來幾個新朋友,紛紛嚷著要點幾瓶洋酒,夏以臻隻好又坐下來。

可現在不行了。

夏以臻強烈地感受著意識的脫離,她的頭腦開始陷入迷蒙,胸口也灼得發燒。尤其是胃裡,已經翻江倒海…

她想立刻衝入洗手間將一切混沌清理乾淨,並逃離這個她並不可能適應的場所。

夏以臻撐起身體的瞬間,男人們也跟著站起,紛紛攔著她不讓走。

瘦子壓著夏以臻的包不給,“妹妹,去洗手間可以,但去完了記得回來,哥可不讓你走。哥最後還要點一瓶八千八的黑桃A,小費全給你。”

另個胖子臉上堆著笑,“哎呀醉就醉了,怕什麼。一會兒哥幾個送你回家,放心,包你舒舒服服。”

夏以臻推開麵前黏膩的觸手脫身,但即便走出很遠,她的耳邊依舊回響著男人們興奮的浪笑。每邁一步,也都像踏入綿軟的流沙,令她毫無招架之力。

直到接觸到馬桶的一瞬間,夏以臻才終於感到安全。

她嘔吐著,吐到再也沒得可吐,還是忍不住乾嘔。她厭惡那些男人身上討厭的味道,厭惡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

嘔吐讓眼睛發脹,顱內的高壓帶來耳鳴。

明明不想哭,眼淚也跟著大顆大顆往下掉。夏以臻紅著眼睛,隻能用流水不斷衝刷著口腔裡的苦味。

她確定這份錢她賺不了,她要拿回包,然後回家。

賺錢的辦法會有很多,合適的工作她一定還可以找得到。她這樣想著推開洗手間大門…

可一瞬間她愣住了,夏以臻感覺自己醉得有點離譜…

因為盛朗正站在麵前。

她愣得一時忘了自己推門的手。直到沉重的大門回彈著砸向她而盛朗伸出手攔住時,夏以臻才確定,一切不是酒後的臆想。

盛朗攥著一隻玻璃杯,棒球帽壓得很低,帽簷下是一雙憂心忡忡的眼,從高處壓下來,壓在她滾燙的臉上。

真是盛朗。他身體的輪廓和淡薄荷氣味不會錯。

他們的房間近在咫尺,盛朗每天要洗兩次澡,進進出出時總是能聞到這個味道。

對於他的身體,夏以臻也早已熟悉。她會不由自主的描繪這個輪廓,在小廚房的燈每次亮起的時候。

也許是因為在陌生的地方見到熟悉的人,夏以臻突然感到很委屈…就像一艘漂泊深海的漁船,當燈塔燃起光亮,光束彙聚,隻向它一艘船照耀時,歸港的旅途便會突然變得安心。

夏以臻抬頭對上盛朗熟悉的眼眸,腦裡殘存著混沌的酒氣。她一頭栽入盛朗的胸膛。

“盛朗…是不是你啊。”

夏以臻小巧的鼻子嗅了兩下,隨即兄弟一樣,拍拍盛朗的兩臂。一種熟悉的安全感倏然包裹了她。

“嗯。”盛朗淺淺應了一聲,伸出一隻手在夏以臻肩頭上方踟躕片刻,最終輕柔降落。

“我還以為是幻覺呢。你怎麼在這兒啊…”

“我來見朋友。”

“什麼朋友…不會是新交的女朋友吧。”

“喝多了倒是會先發製人了。”

“隨口問問嘛…”

夏以臻淺淺一笑,腦袋在盛朗懷裡蹭了蹭。

盛朗捏住夏以臻的肩膀——他的心口傳來有力的跳動,在溫熱的觸感裡愈演愈烈,難以掩飾……最終皮膚也跟著燙起來。

他怕這種滾燙太明顯,最終還是將夏以臻輕輕拉開距離。

“了不起的房東小姐,一日不見,都有新工作了。怎麼樣,業績好嗎?”

“你怎麼知道?”夏以臻揚起一張驚喜的臉,小巧的下巴抵在盛朗胸口,“你跟蹤我了嗎?”

“…你還真懂賊喊捉賊。”

“跟就跟嘛,我高興你跟。”

“夏以臻。”

“乾嘛…哦對…業績是吧……多少來著?”

夏以臻迷茫伸出手,逐一摁下手指,“兩罐芬得,一打啤酒…還有幾瓶不認識,怎麼一瓶貴的也沒有啊…”

夏以臻仿佛回到了記憶裡與盛朗初次相遇的甲板,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搖晃。她第一眼見到盛朗的時候就有種怪異的感覺,心是懸浮的,耳邊是震耳欲聾的。

她晃晃腦袋,想將這種怪異甩出去。身體卻又一次搖晃起來。

盛朗隻好用手掌輕托住她的頭,將她的臉固定在胸口,“既然知道還喝這麼多,傻不傻?”

“不管做什麼,都得賣力啊…我隻是頭一次喝,有點不習慣。”

夏以臻挺著漲紅的臉,在盛朗分不清是責備還是疼惜的眼神下,吸著鼻子。

盛朗:“聞什麼呢。”

“你喝酒了?一身酒味兒…”

“小姑奶奶,這是你弄我身上的。”

“盛朗,告訴你個好消息。他們說等我回去要開瓶黑桃……黑桃什麼來著?那個八千八呢。我賺錢了給你買張新床好不好。”

“用不著。”

“你不喜歡?…”

夏以臻的眉頭隆得像座小山,盛朗用拇指將它摁下去,“隻有你會相信那些人的鬼話。”

“你說的對,那些人真的好臭啊……不像你,香香的。”

夏以臻鼻子不停吸著。

“算你還沒全醉。”盛朗遞來一杯溫水,“喝了,休息一下和我回家。”

玻璃杯帶著溫度靠上來。盛朗的拇指也跟著貼上夏以臻的唇角,拭去掛在那裡的水珠。

靠著盛朗身上,夏以臻在昏沉的走廊裡休息了一會兒。好在酒喝得快吐得也快,在溫水的作用下,夏以臻感到舒服很多。雖然眼皮開始打架,但意識在蘇醒。

“好點嗎?”

“好多了…謝謝。”

夏以臻從盛朗身上脫離,此刻她才發覺剛剛與盛朗之間的距離有些太近,而且一切…竟然是她主動的。

可盛朗似乎沒想讓她離得太遠,順勢握住了夏以臻的腕子,“好。那我們回家。”

“等等…”夏以臻釘在原地,“我還要回去一下。”

“回去做什麼。”

“我的包還沒拿呢。”

“我去幫你拿。”

“我去吧,我自己的事情…”

夏以臻垂下頭。她好像一直以來都在給盛朗添麻煩。作為租客,盛朗實在沒必要為她做這些小事。

何況從剛剛起,盛朗身上的低氣壓就很明顯。她想象了一下盛朗冷著臉走入那群臭男人堆裡的情景…

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取回包應該很快。

夏以臻這樣想著,剛想開口,卻聽到盛朗說:

“你不會真的相信他們會買黑桃A吧。”

他的聲音是突然沉下去的,“如果會,他們一開始就不會隻拿便宜的酒灌你,灌醉你又欺負你。你一定要再讓他們那樣對你嗎?你不在意你自己……也該替彆人想想。”

“你都看到了?”

夏以臻一時語塞。她方才的窘態連自己都討厭,沒想到竟然被盛朗一覽無餘。不僅如此,盛朗似乎正得著某種結論——夏以臻為了八百八十塊錢,可以傻傻地忍受男人們的褻瀆,豁出自己,不顧一切。

血液突然冷了下來。所有的溫熱在一瞬間消散。夏以臻抬起臉,用冰冷的目光,迎上盛朗被眉頭壓得低低的眼神。

“是。我是一個為了錢可以豁得出去的人,你現在認識我了吧。”

夏以臻冰冷地說著,沒有表情。她承認自己向來敏感又高傲,但這種高傲的底色,是自卑和脆弱。她討厭彆人誤解她,卻又從不願解釋。

與其期待盛朗不這樣想她,不如自己先大方承認。這樣至少還是體麵的,不會讓自己看起來太渺小,太可憐。

夏以臻壓著嘴角悶笑,“彆人…我還要替誰想,我奶奶嗎?我現在做的一切,就是在替她想。”

夏以臻說著,已經不想再看盛朗的眼神。也不想聽盛朗的回答。她推開盛朗的身體,“謝謝你的水,但,彆管我。”

伴著夏以臻重回卡座的身影,幾個男人間的鬼祟議論驟然停息。

瘦男人第一個關切迎上來,“沒事吧妹妹,哥跟你說,喝得難受想舒服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再多喝一點投一投。來,再喝杯。”

一杯殘酒又搖搖晃晃地被遞上。

“來吧,whiskey,回頭哥哥帶你去淮島最貴的海景酒店睡一覺。”

夏以臻強撐著將酒推開,“我隻是個銷售,你要開房找彆人吧。”她順勢拿起包轉身,卻被胖子扳著肩膀重新推回身邊。

“都等你半天了,說走就走。太不給我哥麵子了。”他說完,望向陷在卡座裡的某個一直沉默的花臂男。

“對啊,彆走嘛,說不喝就不喝,翻臉翻得也太快了。”黃頭發的男人又攬住夏以臻後背,推她喝酒。

“彆碰我。”

夏以臻討厭皮膚傳來的陌生感,她用力甩手,正好打在黃毛的脖頸上。

也許是沒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夏以臻竟然有點脾氣,幾個男人短短地愣了幾秒。反應過來時,胖子吼道:“彆特麼給臉不要臉啊!”

“乾嘛乾嘛?凶什麼,嚇壞咱妹妹了……”

瘦子嚷著拍拍胖子胸脯,還是擠出一張諂媚的笑臉。一邊拽過夏以臻綿軟的身體,一邊再次把酒杯往她的唇邊湊去:“來嘛,咱們不是好朋友麼,再喝一杯吧。”

“乾什麼!我都不認識你們,放開!”

強烈的驚嚇讓夏以臻的神誌驟然清醒,她的身體無力掙紮,苦澀的酒水不斷漾入唇齒。

在半杯酒幾乎要漫灑出來的時候,一隻手掌覆上杯口…酒杯被倏然奪走,盛朗低沉的聲音讓一切平靜下來。

“有你們這種給好朋友下藥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