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嘔不斷,疑盛世又添新丁!(1 / 1)

嶼上盛夏 螃姑 6098 字 3個月前

從盛朗的唇間抽離,夏以臻撫摸著他稍顯冰涼的臉頰。

突然,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下來。夏以臻也不清楚,不明不白的夢境裡,心頭為什麼也痛得如此真實。

她的眉心擰著,瞪著眼睛怔了片刻。在確認了盛朗深褐色的瞳孔裡真的有自己鏡像的倒影後,夏以臻的嘴角終於淺淺上揚了一毫。

“我好想你啊……盛朗。”

幾個字被勉強地囁嚅出口……夏以臻的身體終於無力,沉沉墜向盛朗的肩頭。

腰身上是盛朗慌忙撫來的手掌……

“以臻?”

耳邊,盛朗似乎在喚她。可夏以臻的身體真的斷電了,意識已然飄搖,隻有盛朗溫柔的聲線還在融化著她。

身體無力陷落…

她終於昏迷過去。

鬨鐘沒有在預設的時間響起。

夏以臻恢複意識的時候,房間中依舊是一股帶著酒氣的幽暗,隻有一盞夜燈,在手邊的木製櫃上發著微弱的光線。

“好痛…”

夏以臻感到渾身酸軟,尤其是頭,最痛。

她用掌根輕輕揉按,發現手腕也痛,像被人用力攥過。

望著陌生的周圍,夏以臻實在想不起來昨夜發生了什麼,唯一的印象還停留在昨夜偶然撞入盛朗浴室的慌亂裡…

手邊放著一張便簽,夏以臻拾起來,上麵是盛朗的字跡。

【你昨晚喝醉睡在我的床上。電話號碼沒變,半夜有需要可以隨時打給我。盛朗。】

“有需要。半夜會有什麼需要……床伴?”

夏以臻嗤了一聲,將便簽丟作一邊。

她心說著自己早已將那串久遠的電話號碼忘得乾乾淨淨了好不好…彆自作聰明。

待大腦開始逐漸清醒,夏以臻鑽出被窩,這才仔細打量起周圍——眼前的一切的確清楚地寫著盛朗的名字。他向來就最喜歡這些死氣沉沉的配色和簡單到古板的設計…

還有枕頭上萬年不變的薄荷氣味——他還在用那種洗發水。

夏以臻無心貪戀盛朗的房間,更無心修整自己,任打著卷的長發隨意垂在肩頭,便赤著腳踩上冰涼的地板。

趁沒人發現她醒了,找到鞋子悄無聲息地走掉,才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盛朗的房間覆著厚重的雙層窗簾,陽光遮蔽,窗外依舊有水聲。

夏以臻擔心雨尚未停,便躡著手腳,將窗簾拉開一掌寬的縫隙,隨即將自己的半張臉探出去。

窗外是豔陽高照的庭院。

盛朗正套在一件寬鬆的白針織裡,站在她麵前的石子路上打掃昨夜被雨打落的枯銀杏葉。

她的心跳再次驟然停擺。盛朗也幾乎是在窗簾剛拉開的一瞬就望過來。看見她的臉,他的嘴角彎起不易覺察的弧度。

“你醒了?”他說。

夏以臻望著他的唇語,不受控地,就點點頭。

陽光散落在盛朗臉上,夏以臻終於清醒而清晰地看清楚,盛朗的好看一如往昔。

他的每一寸,每一個細節,都是無可挑剔的朗俊,帶著渾然天成的不費力。

人類見到大自然鬼斧神工之時的心悸、讚歎和不可控製地被誘惑靠近……這樣的感覺在盛朗的身上,同樣被得以擁有。

難怪就連倪孝雅如此見多識廣的世家子女,望著他時,依舊無可奈何自己酡紅的雙頰。

隻是相比於昨夜,今晨的盛朗下唇多了一塊朱砂痣般的血紅色,像流過血。

心口正在劇烈起伏……

再次陷入局促,夏以臻不由自主、下意識又將窗簾重新拉起。

這張臉,這張曾經會靜靜望她,深深吻她的臉…夏以臻實在很難麵對。

麵對著,就隻有在劇烈跳動中延續的心痛。

…………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敲響。

盛朗已經出現在門口,他遞給夏以臻一杯溫水,又彎下脊背,將一雙淡灰色的棉麻拖鞋擱至她腳邊。

“你的高跟鞋昨夜泡了水,先穿這雙吧。”

夏以臻接過水杯,輕抿一口,眼睛局促盯著腳尖,

“謝謝。給你添麻煩。”

“你忘了,你喝不了摻酒,啤酒也隻有一瓶的量,下次…”

“沒有下次。”

夏以臻囁嚅。手指在玻璃杯上攥得發白。這一瞬間,似乎也曾上演過。

她抬起眼睛,剛巧撞上盛朗失落的眼神。

沉默片刻,夏以臻似乎聽見指尖攥緊玻璃杯發出的摩擦聲,她隻好局促地踩進那雙盛朗準備好的拖鞋。

“餓了嗎?”

盛朗像是思索了片刻,又問。

不知為何,夏以臻再次有些不由自主地想要點點頭…

從昨夜開始,她似乎就陷入了一種言不由衷,嘴唇似乎還聽大腦使喚,可身體卻不由自主…

盛朗喊她等等,她便等等。

盛朗要她站到他身後,她也在照辦。

此時此刻,麵對盛朗的問詢,她的腦袋也程序錯亂一樣,眼看就要把左右搖擺的指令執行成上下點動…

可最終,理智還是被走廊儘頭驟然傳來的一聲叫喊喚醒。是小董巨大的嗓門:

“老板!電話!倪小姐打來的!說要約你的時間做訪問!”

“老板!!!聽見了嗎!是昨晚那個漂亮的倪小姐啊!”

…………

夏以臻得以徹底冷靜下來。

她露出錄節目最常用的一種禮貌微笑:

“不必了,我還要去公司,就不耽誤你們了。”

“那我開車送…”

“老板!!!!!!倪小姐在等你!!!!!!”小董再次將穿牆而過的嗓音提高八度。

夏以臻的嘴角彎起更多,“快去吧,沒有女孩子喜歡等待。”

她低下頭不再看盛朗,打開手機,用一貫得體的態勢開始叫車。

下一秒,對麵的屋門被從內側拉開。盛宸睡眼惺忪地拖遝著另一雙灰色拖鞋走出來。

他像什麼都樂然於心般,懶散地推一把盛朗,道:

“去吧哥,有女孩這麼早就打電話過來,不是酒店叫醒服務,就是喜歡你。”

“彆有病。”盛朗把車鑰匙丟給盛宸,“你送她,慢點開。”

隨即,盛朗轉身離開。

夏以臻的眼睛木然地停留在被手指劃開的外賣軟件上,心悸了一下。

“走吧。”盛宸說。

“不用了,我自己叫車。”

“你打開餓了麼,能叫到車嗎。”盛宸哈氣連天地問。

夏以臻這才忙亂地鎖起屏幕,“兩個app…太像了而已。”

“一個白的,一個藍的。這麼像嗎?”

盛宸繞動著指尖的車鑰匙,嘴角玩味地掀著,“走吧?你不是去電視台嗎?已經快10點了,如果你不想遲到更多,就快點上車。”

夏以臻無奈接受。

但她的視線裡,盛宸還穿著一身淡灰色的棉麻睡衣,腳下踩的也是一雙和自己同樣的灰拖鞋。她蹙眉問道:

“能拜托你先換掉睡衣嗎盛總…”

“不能。我喜歡穿著睡衣把油門踩到底的鬆弛感。”

盛宸的黑賓利幾乎是飛到電視台樓下的。

夏以臻胃裡一頓翻江倒海,坐在座位上撫著胸口連連作嘔。

盛宸看一眼手表:“時間完美。你還來得及在午休前從領導麵前出現一下。”

“真是謝謝你,我可能得先去洗手間吐一下。”

“好在你沒賞臉吃我哥給你做的早餐,不然就浪費了。”盛宸的手指再次懶散地敲動著方向盤。

“早餐?”

“你喝醉了,他一早就起來給你煲湯。我就說你不可能喝的吧——不過沒關係,倒掉和吐掉也差不多。”

“隨便你們兄弟倆怎麼說吧,再見。”

忿忿拉開車門的一瞬,夏以臻聽見車後傳來一聲甜美的招呼。下一秒,窗外放電影般出現了穿著一身蕾絲連衣裙的蔣憶涵。

她隨後彎下身體,將一張妝容精致的臉湊進車窗:

“以臻!好巧,又遇到你了。”

蔣憶涵盈盈一笑,將耳邊發絲挽到耳後,她的眼神似乎比上鏡時還要清亮,略帶驚喜地對主駕說道:

“沒想到小盛總也在,又見麵了,還記得我嗎?蔣憶涵。”

她被唇釉包裹晶瑩的嘴唇輕輕觸碰,眼神卻落在盛宸的睡衣上。

盛宸一手搭著方向盤,點頭笑道:“我的車我當然在了。怎麼會忘了蔣小姐呢,我對業務能力強的美女向來記憶深刻。”

蔣憶涵的身後,幾個同組同事也一同湊過來,每個人手裡都握著一杯熱咖啡。

10:30,美食欄目組固定的coffee time。

見到沒換衣服的夏以臻和穿著睡衣的小盛總坐在一起,每個人的沉默背後都張著一張驚訝的大嘴。

好在領導沈楠向來不在采購隊伍中,才讓夏以臻粗粗喘口氣,趁機混入咖啡小組,就此遊蕩回辦公室。

和盛宸的緋聞是在午飯後出現在網絡的。

夏以臻滑動鼠標,托著腮,防藍光眼鏡裡電腦正一屏屏閃過八卦記者的最新報道:

同款拖鞋!疑似戀情曝光!

盛世老幺夜會女主持,鮮花豪車,兩人共度浪漫一夜!

寸步難行!睡衣送妻上班全程咧嘴笑,夏以臻乾嘔不斷,疑盛世又添新丁!

好家夥。夏以臻驚呼。

這條新聞作為頭版,緊緊挨在頂流明星Chris耍大牌的新聞下麵…重磅程度可見一斑。

而且屬實算得上圖文並茂,犀利的文字後,分彆還配著昨夜夏以臻手捧鮮花坐進盛宸副駕、今早盛宸穿著睡衣一臉浪笑猛打方向盤、以及夏以臻被盛宸飆車飆到要噴膽汁的照片。

夏以臻最終崩潰:“………………還能這樣看圖說話??????”

同事們紛紛暗戳戳湊過來,嘴上都安慰夏以臻說,無論八卦怎麼寫,他們作為同欄目組同事肯定是不信的,但他們的眼神卻一直誠實地圍著夏以臻小腹打轉。

終於,還是攝像小高哥心直口快:

“臻啊,你不會真懷了吧?幾個月了?怎麼不顯懷呢?咱們新節目還…”

“沒懷啊…”

夏以臻無法用自己的專業來形容此刻有多無語,整個人像一條泡了水的毛巾,癱在工位上。

她盯著屏幕,兩片嘴唇絕望地輕碰:

“不僅是沒懷,我和盛宸根本就不熟……現在的記者要不要這麼無聊。”

可她也不知該怎麼解釋盛宸穿著睡衣一臉笑嘻嘻望著自己的詭異畫麵。

她說這是嘲笑…會有人信嗎?

夏以臻當著眾人撥通盛宸秘書電話,秘書說盛總開會去了,對於這則新聞他表示很遺憾,但既然給公司帶來了更多流量,那他也欣然笑納不會出麵解釋。

至於私下,夏以臻要怎麼補償可以隨便提。

要錢要命,他都沒意見。

但要人除外。

夏以臻:“你告訴他,讓他滾吧!”

掛斷電話,麵前出現了實習生小宋支吾到扭曲的臉。她剛從沈楠辦公室出來,帶著向夏以臻投雷的沉重任務:

“以臻姐,領導…領導叫你去她辦公室。”

“知道了。”

該來的總是要來。下一秒,夏以臻敲響沈楠的辦公室玻璃窗。沈楠冰窖一般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進。”

當夏以臻站到沈楠麵前時,沈楠像甩巴掌般大手一揮,電腦屏幕隨即被反扳過來。一張碩大的新聞稿配圖被赤裸裸地放大120倍,沈楠向夏以臻肚子一揚下巴:

“懷沒?”

“沒沒沒!真沒懷。”

夏以臻瘋狂擺手,“我和盛總隻是就工作聊了幾句,而且不止我倆,還有彆人,隻不過我昨天喝醉了他今早順路送我而已。”

沈楠眯著眼睛,配合地點頭。帶著一臉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

“昨夜”,“今早”,鬼才不會想歪。

夏以臻指向那張配文是“美女主播疑變大肚婆”的照片:

“這張我隻是在暈車。”

“還有這束花,這不是小宋買給沈老的那捧麼?…”

“你是不是暈車重要嗎?重要的是新聞已經出來了。”

沈楠站起來,熟稔地端起杯子走向飲水機,“你也是學傳媒的,應該懂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現在地方電視台受網絡平台衝擊這麼大,本來就難做,和讚助商曖昧不清更是大忌。這個關頭你鬨出花邊新聞,對台裡影響很不好你知道嗎。台長已經找到我了……”

“台長?”

夏以臻有些錯亂,平時提報一條選題起碼要等上半個月才有回複,出一條花邊新聞分分鐘就把台長炸出馬了?

“你來說,你要是我,你怎麼和台長解釋?”

沈楠將一隻茶包淹死在杯子裡,隨即用指骨節將桌麵敲的咚咚響,“難道要我去和台長說——這隻是一場巧合,睡衣是盛總偏愛的穿搭,他就是享受穿睡衣開車的鬆弛感。我這樣說,台長信?”

事實真就是這樣啊……夏以臻已經想撞牆了。

該死的盛宸!!!

夏以臻太清楚,這種新聞向來沒有自證空間。

看新聞的人,大多隻希望看到事情往熱鬨的方向發展,並不在乎真相本身。

即使當事人費儘口舌自我剖白,八卦的熱心人士也隻會一笑了之。他們更樂意戴著自己的顯微鏡尋找蛛絲馬跡來佐證自己的想象,隻要八卦足夠有滋有味,當事人的死活是不必在乎的。

夏以臻隻能祈禱這個問題不會往她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發展……可惜,沈楠接下來的話,還是讓這種祈禱迅速變成徒勞。

“小夏,台長讓你先休息一兩周。回頭可以在組裡做點幕後工作,小巷的出鏡,先交給蔣憶涵。”

夏以臻渾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間湧上頭頂,“沈楠姐,小巷的選題是我一手提報的,就這樣換人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夏以臻,你還是高中生嗎?電視台是講公平的地方嗎?想講公平你就留在高考考場不要進社會。況且我們是一個集體,台前幕後,一樣重要。”

沈楠坐回辦公椅,再次深深歎口氣:

“小夏,小巷的節目定位本來就是貼近百姓生活,要充滿煙火氣。你現在這種富二代少奶奶的形象已經暫時不適合了,希望你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