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麼意思？”女生警惕地後退兩步。

“我說的不夠明白嗎？”程若茵站在原地沒動，淡淡道，“你是想一起去辦公室，請你的班主任認領一下嗎？”

“我，你，學生會長了不起啊？”女生環顧四周，竟撕開看熱鬨的包圍圈，轉身跑了。

“哇，那是十一班的孫詩雯吧？”

“那人可是祝時越的粉頭子呢，昨天就揚言要來找程若茵。”

“笑死人了，就這？程若茵一個平A她就走了。”

“嘖嘖，看看人家，這正宮的氣派，根本就不認識她啊。”

孫詩雯？真是可惜，端著叛逆太妹的樣，一聽喊班主任就嚇得聞風喪膽。

程若茵智鬥孫詩雯的故事就像是瘟疫一般傳播開了，搶先在程若茵走進班級之前。她左腳剛踏進教室，教室裡嗡嗡的討論聲默契地停下，十幾雙眼睛齊刷刷望過來，好像看到什麼值得膜拜的巾幗女英雄。

兩百塊，兩百塊。

程若茵跟上右腳，走回自己的座位。

王睿走進教室，7點20分開始的早自習，他習慣7點05到達，15分鐘正夠他倒水、掏出作業、準備早自習，迎接精神飽滿的第一節課。

但是今天，他刻意壓著7點15的線再走進教室。果不其然，他的座位附近已經被圍得人山人海，昨天那一出，表白牆炸了，小群炸了，他的私信也炸了。瓜田裡的猹不分遠近親疏，無論熟悉還是不熟悉，都卯著勁搜刮蛛絲馬跡。

王睿斜前方，程若茵的座位旁破天荒聚了一群人，打著八卦的眼神互相示意，正有人帶著作業本彎腰站在程若茵旁邊，似是在問問題。

“……最後把a的值代入等式，就能計算出b的值。”烏黑的馬尾側著，程若茵冷靜清晰地解答這道題，輕輕頷首對女同學的答謝做出回複。女同學抱起自己的練習冊，蹭在座位附近躊躇，在好姐妹的眼神催促中，猶豫再三還是開口：

“班長，我能問你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嗎？”

程若茵抬起平淡無波的眼睛。

“就是，那個……”女同學咬著嘴唇，往後瞥了一眼趴著睡覺的祝時越，壓低了聲音悄悄問：“你和祝時越，真的在一起了？”

周遭的喧鬨默契地停滯，王睿也豎起耳朵，屏息等待回答。

“……”程若茵沒點頭，也沒搖頭。但世界上有一種肯定叫做默許，有一種回答叫做腦補。

“我的天哪！真的是真的！你聽到了嗎？”捧著練習冊的少女興奮地將主角丟在原地，跳著投入圍觀的姐妹的懷抱。

得，程若茵想著，徹底變成她敲章定論了。

坐在前兩排的聶文斌握緊了抄作業的筆，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熱鬨的後排。

從宋聞在群裡放出高清直拍照片起，一條接一條的祝哥牛逼加@祝時越刷了99+，也就幸得大少爺的一次回眸——

簡簡單單兩個字：“彆叫。”

不止群裡，校園牆更是如祝時越所言直接屠榜，從他倆消失之後，各種角度抓拍，清晰的，不清晰的，一次性全部刷上表白牆。整個高二，老師加學生，幾百雙眼睛，禮堂的天花板都快被驚呼聲和討論聲掀了，可憐最後的那幾個班級，被這一出搞得，不僅底下觀眾無心欣賞，他們自己也無心演繹，大家熬到結束，最後投票評審，他們班喜提第三。

這個第三綜合了學生評委的第一和教師評委的倒數，充分考慮了演出完整度和戲劇性，決定小情侶在高二麵前作的妖不能再在校領導都會來看的藝術節當天再作一次。

大家都儘心準備了，得到這個結果，失落自不必說，但一線吃瓜的興奮實在令他們幾個徹夜難眠，開了個小群盤他們的日常接觸盤了一晚上。

等劉藝馨來了才熱鬨呢。聶文斌提筆，抄得飛起。

劉藝馨哼著小曲走進班級，借著興奮勁剝開人群，瞥到程若茵空空蕩蕩的身後，泄了氣，又轉而質問前排認認真真看書的程若茵：“你男朋友怎麼還不來啊？都要遲到了你能不能管管。”

有口難辨的程若茵：“......”

兩百塊，再這樣下去，兩百塊也不夠了！

不知誰吹了聲口哨，劉藝馨抬頭，一道頎長的身影自門外跨進來，來人叼著一根棒棒糖，單肩背包，校服外套鬆鬆垮垮係在腰上，勾勒出勁瘦的腰身，他昂首挺胸，似乎心情很好，張揚銳利的眉梢間掛著懶洋洋的笑意，像是隻吃飽喝足，躺在雪地裡曬太陽的狼。

“你找我？”

祝時越走到座位上，書包瀟灑一甩，先掏出一杯溫熱的牛奶，放到程若茵桌上：“給你的，還熱著呢。”

起哄聲中，程若茵無奈地接過，她就知道他絕不會收斂！

不過，她也並非沒有準備。

她從包裡掏出一本昨晚斥巨資在陳紅的小賣部裡淘出來的《高考數學必刷五百題》，拍到祝時越桌上。

“給你的，還是全新的呢。”

祝時越很想直接把這本藍黃色的瘟神丟出窗外，但想到程若茵昨晚的話，他忍住脾氣，撿起劉藝馨的話頭：“你找我嗎？”

“哦哦！”善良的劉藝馨接話，“昨天下午你沒來參加單人節目的選舉，我跟老師說你準備了一個，他就給你備案了，你之後記得單獨去找一下團委的胡老師啊。”

胡老師的直屬下級程若茵：“......”

她怎麼沒看出來胡老師也是會開後門的人呢？

“我什麼時候......”話說到一半，祝時越看著程若茵硬生生咽下後半句，微笑地說，“謝謝。”

“不客氣。”劉藝馨笑眯眯地完成了任務，捂著嘴回到座位。

劉藝馨一走，祝時越電量告急，解下腰間的校服，朝頭上一蓋，熟練趴下準備見周公。

“你昨天作業寫了嗎？”

程若茵喝了口香甜絲滑的牛奶，突然回頭，沒好氣地掀開祝時越的校服。

校服底下的頭動了動，白皙的胳膊間冒出一雙睡眼惺忪的眼睛，抬起右眼眼皮懶懶掃了一眼，又埋頭低了下去，亂糟糟的頭發團成一團盤在頭頂，兩根呆毛睡得立起來，又順著軟貼貼得趴下，跟主人一樣沒了精神。

很好，把全新的《高考數學必刷五百題》當枕頭了。

“把昨天的作業拿出來給我看看。”程若茵耐著性子說，“彆說你沒帶。”

祝時越沒吱聲，下巴墊在白皙的手掌上，纖長的睫毛像把芭蕉扇蓋著眼下的烏青，漏出一點淚痣，他閉著眼睛，伸出手，三根手指虛虛搭在她的下巴上借力，大拇指自唇邊滑過，好似一根羽毛，輕輕的，癢癢的。他當著程若茵的麵，收回手指點在自己的唇上，暈開奶白色的奶漬。

“程老師，牛奶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