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差一步就能要了她的命(1 / 1)

許侍妾的婢女,來給她主子送有孕的方子?許侍妾不會是昏了頭想使什麼手段了吧,怡蘭上下打量夏荷兩眼,都後悔沒把人攔在亭外。

且不說是真是假,孟初壓根就沒動心,“這法子我不需要,你回去吧。”

夏荷臉色瞬間變得灰暗,她沒想到自己手中唯一能有用的東西,竟然就這樣被輕飄飄的拒絕了,原是見今日天好,賭了一把孟側妃會出院子,本以為自己終於得老天垂憐,卻仍然隻是癡心妄想。

她是偷跑出來的,此時許侍妾定然已經發現她不在院裡,不知回去又要挨多少打。

眼見孟側妃要走,她再顧不得許多,“周良媛也用過這個法子,她當時便有了身孕。”

孟初搭在怡蘭腕上的手一緊,鬢邊二喬微動,她側身看了看夏荷,瞧見她滿是凍瘡的手。

“這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周良媛原先身邊的婢女秋燕和奴婢是同鄉,這法子也是她跟奴婢說的,千真萬確。”夏荷說話不敢打頓,把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腦交代出去,隻要孟側妃願意留步聽她說話,那她所想之事也許就能有機會。

“秋燕她娘原先是我們村裡的巫醫,隻是後來病逝了,她自小便給她娘打下手,一些寒症外傷都能治,這法子就是她娘留的。”

可天底下哪裡能有東西,可以讓女子一用便有身孕?且不說孟初自己就懂一些基礎的生理知識,連一旁的怡蘭都是隻最多信個三分,宮裡那些娘娘個個手段不俗,背靠大族,若真有此法,早都被搜羅進後宮了。

“周良媛是何時用過?”

郡王妃生前曾因知其有孕還擺了一場鴻門宴,沒想到周良媛當眾將她兩年前下手的事情說破,雖然真假難以有定論,可陳良媛還私下找到她,說過周良媛無有寵幸,卻有了身孕,當時把陳良媛都嚇得不輕,真以為周良媛膽大包天,敢做出株連九族之事。

查了才知讓郡王妃擺宴的那次懷孕是假,那兩年前……

“是郡王妃剛進府沒多久的時候,其餘奴婢也不太清楚,奴婢是在許侍妾進府時被分去的,和秋燕也是後來才相認。”夏荷怕自己說得沒有用,又趕緊繼續道:“秋燕因病已經被送到府外了,奴婢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哪。”

當時宴會上事情被壓了下來,想來許侍妾也沒那個膽子,敢在背後和婢女說些什麼,不然夏荷恐怕也不敢直接到她麵前把這些事說了。

怡蘭對這其中的門道再清楚不過,生了重病的奴才送出去多半就活不了了,何況秋燕還不一定是真的因病走的。

孟初沒說秋燕出府沒多久就死了,最後查出的結果是周良媛對秋燕動了手,此事既然已經涉及了兩位殞命的後院女子,便得將事跟趙祈說了,讓他出手去查。

“你說出這些,是想求什麼?”怡蘭接到主子眼神,便開口問道。

她從來不喜做事不守規矩的奴才,跟夏荷說話便有些冷淡。

夏荷雖然不知為何孟側妃對懷孕的法子沒有興趣,卻對秋燕和周良媛的事追問,她此刻心在胸膛中亂跳,身上的傷似乎都感受不到疼了。

“奴婢想、想不在許侍妾身邊伺候,去膳房洗菜還是去浣衣,奴婢都願意。”夏荷原本奢望過能進孟側妃的院子,但她現在隻求一條生路。

怡蘭抬眼仔細看她瑟縮的身體,發現夏荷脖子側麵一塊蔓延至後背的燙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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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初把事情跟趙祈說後,元德便親自帶著人從兩年前開始查起,沒想到竟然還牽扯出了其他人。

“那次宴會前,周良媛便與嬪妾說她已經病入膏肓,沒有幾日好活,所以才臨死前頂撞了一次郡王妃,隻是想為曾經那個孩子討些公道。”陳良媛沒有想到,早已經蓋棺定論的事情,竟突然又有了彆的隱情。

她跪在前院堂前,雖然旁邊還有炭盆,還是覺得身上陣陣發冷。

趙祈坐在上首,輕輕用指尖敲了敲桌麵。

旁邊的元德心領神會,“陳良媛,奴才也跟您直說,周良媛是服劇毒之物所亡,死前府醫從脈象看,除了身體比常人虛弱,並無重症。”

“不可能!”她下意識驚呼,隨後才反應過來,“周良媛不會騙我,她……她一定是以為自己活不久,不然依照她的性子,絕不可能會做出那樣的局。”

元德聲音壓低些,“陳良媛,若是想讓周良媛在九泉之下瞑目,您知道的東西,該說就說吧。”

陳良媛茫然的往上看,隻能見到趙祈冷漠低垂的眼瞼。

“……秋燕不是周良媛動的手,當時秋燕的確病得嚴重,她自請出府養病,走前還和周良媛說,要記得去要她回來。”

“等周良媛知道秋燕死訊的時候,她其實已經感到有些不對勁,但當時她太想為那個孩子……”

元德清清嗓子,“陳良媛,周良媛她自始至終就沒有過身孕。”看見她露出驚異之態,並無其它,這才又接著道:“您請回吧,隻是剛剛說得這些,勞您勿要多言,想想以前跟著您的那位婢女。”

陳良媛的婢女芳怡,在發現郡王妃已逝的那日全府暗查中,發現她屋裡藏了個人偶,上有孟側妃的名號,從此芳怡再也沒有消息了。

等陳良媛走後,元德才彎腰稟告:“殿下,跟奴才查到的並無出入。”

誰能想到順著秋燕那條線一查,竟然發現她手中那個所謂能讓女子有孕的藥丸,名叫吉祥丸,正是之前在朝堂上引起嘩然的娑道教邪物。

而秋燕,暗地裡是春侍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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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進宮,在內務府那些嬤嬤的手中把所有苦頭都吃儘了,本以為她已經習慣,沒想到隻是在這寒冷的暗牢裡待了半天,就有了低燒,春侍妾看著牢門的方向,在心裡數著過了幾個時辰。

燈籠的光先一步出現在她眼前,沒等她急切地想站起來,卻隻見到了元德和王祿來。

“元德公公,殿下他什麼時候來問我?隻要他來,我什麼都說。”

元德懶得跟她廢話,“春侍妾,你把知道的都說了,走得就痛快些,你要是嘴硬不說,咱家有得是手段。”

春侍妾煞白著臉,但還是緊閉著嘴。

“你也是從宮裡出來的,內務府那些折磨宮女的東西,這地牢裡可都不缺。”

王祿來適時把手裡的燈籠往牆上一照,從上到下都排滿了刑具,他瞄了一眼頭就低下去了。

春侍妾曾是宮裡當差的宮女,明麵上看是被內務府納入皇子侍妾名單後被選中的,實際是被人安插在趙祈身邊的眼線。

可她並無什麼作用,趙祈對後院隻是冷冷淡淡,無論貌美如許侍妾,還是溫柔如周良媛,都無法留住他。

春侍妾原本以為,殿下就是不愛女色,直到孟側妃進府,一切都變了。

為什麼她用儘萬般手段,都無法讓殿下多看她兩眼,那人卻能一直霸占著他?每當聽聞殿下又留宿孟側妃院子的消息,她都恨的夜不能寐。

隻差一步……隻差一步就能要了她的命。

等元德從暗牢出來的時候,身上的衣裳倒還乾淨,連臟印都沒有,但原本白底麵的鞋已經被血浸透了,手裡拿著幾張滿是血汙的供詞。

“人啊,在沒受刑前都以為自己是硬骨頭,其實不過白吃苦頭。”他又掃了王祿來一眼,“日後你若是敢做出什麼吃裡爬外的事,師父我好歹得請你吃頓山珍海味再送你走。”

王祿來腿哆嗦,臉上還得擠出笑:“師父放心,我對殿下是一百個、一千個忠心。”什麼山珍海味,不過是把所有刑具都上一遍,想暈過去都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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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算是間接立了功,她本可以要些金銀珠寶,卻隻是跟孟初求情讓雲秀有個好下場,等問過趙祈那婢女的確毫不知情,便讓雲秀和夏荷一起到針線房做事了。

孟初也沒料到會牽扯那麼多人,知道來龍去脈後,想幸虧她院子離後院其他人的院落都遠。

“爺,你這後院是不是風水有些問題?”

在她進府前一共就五位女眷,郡王妃用芙蓉膏用沒了,周良媛是被人設局服毒死了,春侍妾還是他人眼目,還剩一個許侍妾,背地裡卻是一個以虐打取樂的心理變態。

趙祈正在喝茶,聞言就是一聲嗆咳。

他一言難儘的看向她:“可收了神通吧,這話也能說出口。”

孟初手上還正剝鬆子吃,此時卻動作一停,“趙祈!”什麼收了神通,聽了話就學!

趙祈也是聽她嗔聲才反應過來,兩人一看我我看你,耳根都紅了。

這還是前幾日在榻上胡鬨,孟初伏在他耳邊說的話,趙祈也不知怎麼就記在心裡,不小心掛在了嘴邊。

他乾咳一聲,伸手抓了一把鬆子在手裡,也沒說話,隻是把剝好的鬆子都推在孟初麵前。

等鬆子被堆出個小尖了,孟初才勉為其難的拿著吃。

不用自己剝的鬆子,果然十分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