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除了你,我沒有其他可信任的人。”
“除了你,我誰也不信任...”
華榮這話剛一出口,曲在野麵上的不滿瞬間消失,連忙換了副欣喜若狂的態度,眼巴巴瞧著華榮。
再說兩句唄。
華榮輕笑出聲,抬手揉了揉曲在野亂糟糟的頭發,沒再繼續說下去,留了足夠的機會給曲在野,她隻是依舊用那雙,會讓人沉溺其中的溫柔視線注視著她,等她的回答。
“那,那也該事先和我商量一下啊,為了救你的好弟弟三天三夜沒合過眼,又急著追上大部隊趕了兩天的路,我就是...有點累了所以才沒控製好脾氣。”
曲在野乾乾巴巴的想解釋,隻是這借口,聽起來實在有些過於勉強,像是剛想出來的,華榮也不拆穿她,就靜靜的聽著。
想要拿捏曲在野這種暴躁易怒的脾氣,換了其他人可能需要費上一番功夫,但對於華榮來說,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一路上辛苦你了,這次的事,算我欠你的大人情,快回去好好休息吧,後續的計劃,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去找你商議。”
華榮和她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她抬手摸了摸曲在野的臉,後者熬了很久沒有休息過,臉色的確是不大好的,又青又白。
被華榮這麼親昵的舉動一碰,曲在野麵上的疲累迅速褪去,又青又白的麵色順便泛起了紅,她踉蹌著後退幾步,嘴裡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我,我,那我,我先走了,大公主,您,您早點休息。”
很難得,曲在野這樣一個吵架越戰越勇的人,偶爾也會露出這樣怯懦的表情。
華榮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麵上笑意越發濃鬱了幾分。
”曲在野啊曲在野,一個人越是把心思表現的太明顯,就越是容易被有心之人拿來利用。”
而你的心思表現的太明顯,就會被我這個有心之人給利用。
……
阿輔是在曲在野離開後的第二天,從京城快馬加鞭趕回來的,他第一時間去了周虎的駐地,想將老皇帝的聖旨給他,要他立刻集結軍隊,前往圍剿叛軍。
結果周虎不在,跟軍營裡其餘人打聽了一番,才知道三天前周虎就已經離開,沒說去做什麼,反正就是到現在也還沒回來。
找不到周虎,他又在駐地找華應飛,結果找了個遍也沒能找到華應飛的人影,無奈之下,他隻能先來了知府衙門。
說不定華應飛現在就在許忠家裡,等著他回來彙報消息,阿輔心裡這樣想著,於是他就真的在許知府家後院裡,見到了苦苦尋找許久的華應飛。
“大皇子他怎麼會…!”
阿輔帶了兩張聖旨,一張是打算給周虎的,讓他圍剿叛軍,另外一張是給華應飛的,經此一遭,華應飛終於有了能說得上話的實績,老皇帝深感欣慰,大手一揮,下旨封華應飛為大朝太子。
等皇帝百年之後,天下,就是華應飛的囊中之物。
可現在,這位大朝的未來儲君,正躺在屋裡命懸一線,生死不知。
周虎的叛變,阿輔和秦不棄都不清楚,唯一清楚這點的華應飛遲遲醒不過來,旁人無法知曉事情的全貌,也就沒辦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你走之後,華應飛去見了叛軍首領,他說,那是他的大皇姐,他從小跟著大皇姐一起長大,無論如何皇姐都不會害他,至於結果如何,你也看到了。”
“他如今命懸一線,若不是正巧有位神醫對他施以援手,恐怕…早就是凶多吉少,哪裡還能撐的到現在。”
秦不棄整日整夜守在床邊,不敢合眼,生怕華應飛什麼時候忽然醒過來,她卻不知道。
和阿輔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看著比當時的曲在野還要憔悴上幾分。
“神醫?什麼神醫?鑾城有什麼神醫?”
阿輔很敏銳捕捉到秦不棄話中不對的地方,究竟是什麼神醫,能一直在鑾城銷聲匿跡,卻會在華應飛受傷之後突然出現,力挽狂瀾,救了華應飛的命。
這件事,怎麼看都有些太過於巧合了。
秦不棄深有同感點頭,她最開始也一直懷疑,曲在野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接近華應飛,但自從她不遺餘力拚了命的救華應飛之後,她的懷疑也跟著打消了不少。
現在曲在野也已經離開,就算她們是有心想要去調查,都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入手。
“一切還是等大皇子醒來後再做定奪吧,秦姑娘,這幾天辛苦你了,之後的事就由我來吧。”
“我…”
秦不棄還想再說些什麼,可當她抬頭和阿輔對上了視線,她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好像終於意識到了什麼,那些被她一直刻意忽略掉的東西。
阿輔神色很平靜,甚至稱得上是從容,麵對華應飛這幅完全超出他預料之外的狀況,他並沒有絲毫的慌亂,正是這份麵對任何事都能淡然處之的從容,讓秦不棄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曾在華應飛身上見過這種從容,是麵對許知府時,他舉手投足間的從容,在秦不棄看來天塌了的大事,在他眼裡,卻是輕而易舉的。
這是身份帶給華應飛的底氣,也是秦不棄最缺少的東西。
“好,那我就先走了。”
她刻意逃避了太久,以至於就快要將這件事給忘記,如果不是阿輔提醒,她不知道自己要什麼時候才會想起,他們之間的差距,是大到不可忽略的。
入了冬的鑾城又開始飄起大雪,這一次,下了整整三天才停,院子裡的紅梅一朵朵開的豔麗,小小的院子堆了厚厚的一層雪,小小的身影,就站在牆邊躊躇歎息。
要不要走,要不要離開,要不要放棄,要不要就這樣算了?牆邊站著的小人一聲聲念叨,可小院裡四下無人,誰也不能回答她的問題。
這三天裡,秦不棄一次都沒去看過華應飛,她強忍著心裡的擔憂,哪怕因此而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她總是一閉上眼就會不由自主去聯想。
她害怕得到答案。
阿輔近幾日來倒是早出晚歸忙得很,幾次深夜回來,也隻是和秦不棄匆匆打個照麵,阿輔對秦不棄的識趣很滿意,至少不需要他再去費心處理。
聽院子裡的人說,近幾日鑾城來了一大批軍隊,看樣子像是要打仗了,外頭現在風聲緊,大家都不敢輕易上街。
秦不棄心裡漸漸生了個想法,要不...還是回家去好了,還是放棄好了。
這個想法,她想了三天,今天雪剛一停,她就收拾了細軟包袱跑路,她要回家去,去陪秦母過完這個年關。
“喲,現在才想起來跑是不是有點晚了。”
半空傳來一聲戲謔的調侃,秦不棄有些好奇的抬頭去看,就見栽種著紅梅的院牆上,站著一女子,麵帶玩味的笑容往下俯視,和正好抬頭的秦不棄對上了視線。
半空中飄著細碎的雪花,落在那女子頭上,成了一頂毛茸茸的白帽子,這張本就俏麗的臉上,平白添了幾分討巧的味道。
“最近阿輔三天兩頭跑出去都找不到你,還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秦不棄語氣熟稔的像是在和朋友聊天。
曲在野利落翻身從牆上跳下,不偏不倚落在秦不棄眼前,抬手撥弄下滿頭的落雪,紛紛揚揚,又在秦不棄的眼前下了一場短促的小雪。
“嘁,他要找姑奶奶,姑奶奶就得乖乖等著他來找啊,沒用的家夥,找了這麼久都找不著,還得我自己送上門來。”
曲在野的視線在秦不棄身上,來來回回仔細的打量。
“說起來,你這副打扮,看樣子是準備破路咯,不過你殺完人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要跑,是不是有點晚了。”
秦不棄沒有過多解釋,隻是象征性的點了點頭,除了華應飛之外,她不打算對任何人說她這見不得人的心思。
“既然你來了,不如就在這裡等等,救了大皇子的命,金銀珠寶加官進爵,那不是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彆當什麼江湖遊醫了,就算是想進皇宮當太醫都不是什麼問題。”
想要有效避開一個不想回答的問題,又不想因此顯得刻意,最有效的方法無非就是,找一個更難回答的問題,然後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與其為難自己,不如為難彆人。
“少扯些有的沒的,姑奶奶今天來,是找你的。”
於是曲在野很成功的上了套,不再去糾結為什麼秦不棄要離開的事情,主動說出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找我?要報酬嗎?我可沒有。”
秦不棄指了指自己,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放著堂堂皇子的救命之恩不要,來找她一個破落商戶之女乾什麼,她難道還能比華應飛更有錢嗎?
“誰稀罕你兜裡那倆銅板,姑奶奶來找你是有正經事要說,你到底聽不聽!”
曲在野生氣了,怎麼這天底下的一個個人,都無師自通學會了給她添堵,她是來送消息的,又不是來找麻煩的!
“說說看。”
秦不棄饒有興致的看著她,也不著急跑路了,就等著看曲在野嘴裡能說出什麼和她有關的事。
“秦百寶,是你長姐對吧,你來鑾城是為了給她擺脫掉殺人犯的罪名,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誰讓她變成殺人犯的嗎?”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