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民食府(1 / 1)

仰知行側頭看向他。

你知道怎麼解決啦?

“他們既然到了上學堂的年紀,就應該去學堂裡學些東西。”

郝夫人咧嘴笑一下,“你這不是又說回去了嗎,家裡要是有錢,肯定送娃娃去上學啊。”

“不用錢,免費的,我們請夫子來教。”

仰知行聞言眼睛一亮,她知道蕭溫序在想什麼了。

“真…真的?免費的?”

“我不說假話。”

郝大姐臉上又流露出了猶豫的神情,“可……明珠還一個人在家裡呢。”

“她也可以去學堂。”

“啊?她一個女娃娃……去不得吧。”

仰知行接上話,“怎麼去不得,女孩兒也能上學堂。”

郝夫人看著兩人,心裡隱隱期待,卻還是小心問道:“你們真的…沒騙我吧?”

這兩人長相出眾,氣質不凡,不像是騙子啊。

“你若是信不過我們,也可以去外麵打聽打聽,我們不會騙你的。”

郝夫人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算了,我也沒什麼能值得你們騙的,我信你們,那我…什麼時候去啊?”

仰知行笑了起來:“三日後!”

蕭溫序也微微勾唇,“郝夫人,隅安巷中可還有和你家裡情況相似的人?”

“有!有!多著呢!等著,我去喊她們來。”

蕭溫序笑著點頭。

郝夫人喊來了許多人,都是和她差不多年紀,家中有孩子要照顧的婦人,蕭溫序和仰知行又將事情經過給她們講了一遍,期間郝夫人也幫忙解釋,婦人們都十分心動,最終選了二十五人出來,約定三日後前往酒樓開始乾活。

蕭溫序與仰知行離開時,明珠拉著明虎跑出來,追著兩人跑了一小段路,身後還有不少跟她們年紀相近的孩子,都聚在一塊兒遠遠望著。

小明珠高揚著胳膊,左右晃悠:“姐姐再見!哥哥再見!”

仰知行心軟的一塌糊塗,走過去摸了摸她和明虎的頭。

蕭溫序看著一眾小孩,心中思索了一番。

上馬車前蕭溫序停住了腳,仰知行回頭看他,“怎麼了?”

“等一下。”說完人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仰知行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的背影,隻見他走到了那個糖糕攤前,與攤主交談了幾句,還給了攤主什麼東西,之後就空手回來了。

他上了馬車,坐到仰知行身旁。

“你去做什麼?”

“買了些糖糕。”

“糖糕呢?”

……

糖糕,在隅安巷裡。

那天傍晚,巷中所有的孩子,都吃到了糖糕,和他們想象的一樣,很甜,很好吃。

*

蕭溫序很會給自己卸負擔,他將學堂一事全權交給淳安去打理,從選址到夫子,都讓淳安去找,如此一來,酒樓和學堂的事就都解決了,雖說有些心機,但確實是個好安排。

淳安身為公主,不便參與經商事宜,但辦學堂是再合適不過了,更不用說免費學堂,一方麵惠及普通百姓,收獲了名譽與讚頌,另一方麵,能起到帶頭作用,若是成效好,城中有頭有臉都會效仿為之。

淳安對此事的反應倒還出乎了仰知行的意料。

她本以為,淳安會嗔怪蕭溫序將事拋給她,誰知淳安竟很高興。

東岐公主滿十六歲才可開府,在此之前都住在宮中,淳安要到今年十一月過完生辰才算年滿十六。

從北嵐回來以後,她在王府待了三天就回宮去了,一隻見慣了外麵世界熱鬨繁華的小鳥,再一次被關回了籠子,心中自然有落差,辦學堂這事對她來說就是重回自由的機會,在此期間,她可以搬出宮,住到王府來,而兩月後恰好她生辰已過,便可以開府,擁有自己的府邸。

淳安將學堂置於離王府不遠的一處宅院裡,離酒樓也近。

李宥珺也很快將她那處院子收拾出來了,還掛上了酒樓的牌匾:樂民食府。

這名字取得十分討巧,近幾年的酒樓大多愛取些風雅的名字,樂民食府這個名字算是讓酒樓重歸本源,更突出“食”本身,同時也更貼近平民百姓。

院子常年有專人打理,綠植和花藝都無須再動,李宥珺倒是派人在庭院裡多加了些石凳,供人休息。

原先的正廳和左右兩側廂房被打通,做成了招待散客的大堂,剩餘廂房被改造成了包間,總的來說包間並不多,畢竟食府的定位是麵向普通民眾,而非達官貴族。

兩個月期限開始的第一天,仰知行派回去的手下也帶著頌禧快馬加鞭地趕來了。

第二天,食府上下所有人都來熟悉了環境,光是後廚就招了十人,加上頌禧一共十一人,其中有四人都曾在彆府做過廚娘,有經驗,還有四人專門負責洗菜洗碗,剩下的則是幫廚,跑堂和夥計一共十人。

還另請了一位記賬的姑娘,名叫華毓,人有些內斂,不愛說話,但手上功夫快,效率高。

仰知行則當起了掌櫃。

第三天,頌禧向王府中的廚子討教了一番,自己熬了一整夜,將食府的菜單擬了出來。

第四天,仰知行將所有人都召集到酒樓來試菜,李宥珺當然位列其中,淳安也是不會錯過熱鬨的,但試菜當然是人越多越好,畢竟眾口難調,意見多些才好做整改,於是蕭溫序又帶來了寂參和紀舟,還有跟隨仰知行來東岐的那三名手下。

頌禧從清早就開始忙活,還不讓她們進後廚看,一群人隻能在大堂裡等著。

到了午時,頌禧終於捧著第一道菜出來了。

“第一道菜———鬆茸栗子雞!”

淳安翹首以盼地看著,“好香啊!”

頌禧將菜放置圓桌的正中央,“這道菜我綜合了北嵐、東岐的做法,還加了點西陵的調味進去,這道菜原身是鬆茸燜雞,是北嵐的一道特色家常菜,一般是吃食材原本的鮮味的,但聽聞東岐人口味略重些,我便加了西陵調味常用的辣皮子,增了些辣味。恰好最近栗子上市,東岐向來愛用栗子入菜,我便將它一同加入,豐富口感,你們快嘗嘗。”

淳安早就按捺不住了,第一個下筷子。

她夾了塊雞腿肉遞入口中,所有人都等著她的反饋。

“太好吃了!頌禧你真厲害!”

仰知行也伸筷夾了個栗子,外麵掛著湯汁,入口粉糯,帶著栗子的香。

李宥珺也對此菜讚賞有加,“鬆茸鮮味濃鬱,雞肉十分入味,一絲腥味都沒有,好吃。”

頌禧俏皮地眨眨眼睛,“那就再上第二道菜。”

後廚傳出來第二道菜———酸菜豆腐魚。

“這道是西陵南邊的特色菜,我也加了些改動,西陵的辣東岐人大多難以接受,因此我將辣味去了,保留了酸味,這酸味的來源就是酸菜,卻也不是東岐的醃菜,而是我們北嵐的酸白菜。”

菜剛上上來酸香味便彌漫開來,豆腐是嫩豆腐,魚是剃了刺切成薄片的,肉比豆腐還要嫩,一筷子夾上去,若是不控製些力道,容易將魚肉夾斷。

仰知行吃完給頌禧豎了個大拇指。

淳安又是一句誇獎:“頌禧你做的比宮裡禦膳房做的要好吃百倍!”

第三道菜也上來了———酥皮醋肉。

這道則是地道的北嵐特色。

蕭溫序夾了一塊去,入口是酸甜的味,醋肉外殼脆香濃鬱,內裡滑嫩嚼勁。

淳安在北嵐時吃過幾次,一直對這個味道念念不忘,這回直接話都不說了,埋頭苦吃,生怕有人跟她搶。

之後的菜每一道都收獲了大家的一致好評,幾乎沒有什麼要改的地方。

今日這一餐吃的仰知行還有些想哭,她來東岐快兩月了,在宮中的一個多月,吃住都有阿姐陪著,但口味終歸還是有些不對味,現在終於又吃到頌禧做的菜,思鄉心緒難免湧上來。

第五天,食府開始試營,蕭溫序邀了一眾官家子弟來品嘗菜品,李宥珺也是發動了人脈,找了不少李氏酒樓的老主顧。

試營業當天食府爆滿,花園的池塘邊都無處落腳,包間和大堂全都坐滿了人,後廚十分忙碌,大堂的跑堂也來回穿梭。

一日下來所有人都累的腰酸背痛,仰知行一天裡都站在櫃台前陪著笑,臉都有些僵了。

夜晚回王府後,蕭溫序替她揉肩捏腿。

“明日就要開業了,我倒有些緊張了。”

蕭溫序挪揄她道:“仰知行大將軍天不怕地不怕,上戰場都沒退縮過,開個酒樓反而怕了?”

“你可彆說了,我覺得開酒樓比殺敵難多了。”

“是嗎?”

“是呀。”蕭溫序正在替她捏肩,她拂去他的手,轉過來麵對他,一本正經地給他掰扯:“你想啊,上戰場隻需記住兩件事,一,殲滅敵軍,二,護佑我軍,開酒樓就不一樣了。開酒樓先要操心有沒有客人,等客人來了又要操心菜好不好吃,萬一客人不滿意,還得與他們周旋,客人滿意,還不能就此驕傲,得時常琢磨菜品的更新,最主要的,還得盯著彆家酒樓,以防落後於他人。”

蕭溫序望著麵前念念叨叨的人,始終掛著一抹溫柔的笑。

暖黃的燭火光映在仰知行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柔軟可愛。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

蕭溫序從她粉紅的唇看向眼睛,伸手攬住她腰,寵溺地笑:“在聽,確實難多了。”

說完臉往前湊,“太辛苦了,獎勵你一下吧。”

仰知行看出他意圖,梗著脖子往後躲,“你是獎勵我,還是獎勵你自己。”

蕭溫序扣著她腰將人往回按,“嗯,那鼓勵你一下,你獎勵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