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看到許淵那霸道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氣得一頭撞上了他的後腰,許淵哢嚓一聲,扶著腰,連聲哎呦,轉過來,氣得把胡子都吹起來:“你乾什麼你?”
許母也不怕他,又拿出絹子拭眼淚:“我倒要問問老爺你乾什麼?從小到大你見念兒對哪個女子動過心?上一次你還在家祠打他,這次他把清兒帶回來,你還打他,你不是一直盼著念兒娶妻生子嗎?如今有了希望,你卻從中阻撓,我看該打的人不是他,是你!”
許淵一手扶著腰,一手氣得發抖指著她:“你,你,你,你一個婦人懂什麼?念兒和沈清的婚事,那是要關係到皇家的。”
“不就是公主嘛,皇上都下旨不再考慮念兒和公主了。”許夫人不高興地撇撇嘴。
“我就說你什麼也不懂,就亂點鴛鴦譜。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到你那都快把婚禮辦成了。聖上是說不再讓公主纏著念兒了,可公主能安分嗎?到時候拿權勢壓死我們又能說什麼呢?而且這次沈家小兒鬨出這樁醜聞,本也就是家庭瑣事,聖上卻動了怒,把沈家小兒連降兩級,這是找個由頭敲打他們沈家呢。”許淵捋了捋須,一副等著妻子崇拜的眼神與恭維的語言的樣子。
誰知許母卻大聲抗議:“老爺,說來說去,你就是官場上那些事,難道就讓念兒孤寡著?念兒娶誰不得被公主記恨?聖上忌憚沈家,那也忌憚許家,你今日笑沈家,明日就是許家,還不如喜結連理,聖上一時也不能有所動作,到時候你倆再退下來,保得一家平安。”
許淵沒有得到妻子的讚賞本就惱火,聽得妻子不懂政治一通亂說,更為火大,可他偏天生寵愛妻子,也不好真的指責她。
“你呀,婦人之見,聽聞桓王已經跟沈清那丫頭表露情誼了,沈府也隱隱傳出來她們此次離家怕是沒那麼簡單,好像和桓王脫不了乾係。這次沈黎受罰,桓王已經嗅到味兒了,私下找了皇帝,說要求娶沈家丫頭。”許淵和夫人分析了利弊關係。
許母也不免跟著揪心起來,想到兒子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心儀的姑娘,還不知道人家姑娘的心意,就又要被皇家奪了去,焦急地追問:“那聖上什麼意思?”
“聖上聽了但沒說話,既沒說答應,也沒說反對。因為沈家有兵權,沈黎雖然被罰了,但沈複那個老家夥還是將領們的主心骨。要是聖上允許桓王娶沈清,那置太子於何地?但是沈家遲早要卷入奪嫡之爭的,所以這樣的旋渦,離得越遠越好。”許淵拉過夫人的手,好生勸解道。
也不知許夫人聽進去沒有,半晌眼睛一亮,抓住老爺的手道:“老爺,既是如此,聖上也沒決定好要給沈清嫁給哪個,再說沈家又不止清丫頭一個女兒,要我看,玥丫頭好像更受寵一些呢。咱們不妨趁著聖上決裁的空隙,就把清丫頭給娶了。這樣等聖上回過味來,生米煮成熟飯,聖上還能奈何?”許夫人一心就想著兒子所好,就是皇帝的兒子來,也得替自己的兒子爭取!
許淵知道與夫人談不通了,乾脆不談了。許夫人癟嘴,暗下決心,一定要幫念兒追到清丫頭,自己看這丫頭眉清目秀的模樣也甚是喜歡,將來生下來的孩子肯定也好看,一想到這,許夫人一掃心中的陰霾,又恢複了往日的快樂。
許之念乘著馬車一路上護送沈清,馬上就要到地兒了,就算剛剛再不好意思,再不說話怕是來不及了。於是沈清問許之念:“之念,不知伯父伯母會怎麼看待咱們的事?”
許之念雙目微合,道:“母親高興,父親不許。”
沈清一聽到許父不允許,頓時緊張起來:“那可如何是好?”
許之念聽到沈清自然流露的擔心,滿意的笑起來:“生米煮成熟飯,等你懷上孫兒,他不許也不行了。”
沈清沒想到許之念這麼沒正經,啐了一口:“你可快說點正經的吧。”
“嗬,無非就是名利場上那些事,他遲早會想通,兒子和孫子比他的官職重要的多。眼下最令人擔心的倒不是他倆。”
“那是誰?”沈清小鹿般清澈的眼睛望著許之念,三分清純,七分明媚,惹人愛憐。
“是桓王,他畢竟是皇子,若是皇上真把你賜給了他,倒是棘手,所以咱們得儘快把婚事敲定。”許之念也報以真誠的目光。
馬車很快到了許家外宅,也不能再過多耽擱了,許之念捏著沈清冷清的手,微微用力地捏了捏掌心,抬眸笑道:“清兒放心,交與我來辦,你隻管縫製新娘嫁衣即可。”然後在她的唇上又烙上一個印兒。
等沈清到門口的時候,發現門旁樹前停了一匹綠頂馬車,看起來很像是沈家的馬車。沈清暗自盤算可能是沈家來人遊說母親回去,畢竟住在許家實在有點難看了,而且許淵和沈複同朝為官,身居高位,沈複總會有一些被許淵窺探到秘密的感覺。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加快腳步,想去看看母親如何。
還們到母親沒前,就聽到裡麵“啪”得一聲,摔碎了一個茶盞的聲音。趙湘在外麵,附著耳朵貼在門上聽,看到沈清來了,她擔憂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搖了搖頭。
隻聽裡麵傳來怒喝:“成何體統,你看你教的好女兒。光天化日和桓王不清不楚,如今又和許家小兒同住一宅,傳出去如何做人?為官不正,你讓我還如何做官?”
“老爺你說來說去,還是不信清兒和桓王是清白的?你進來之後可有問過我們娘仨過得好不好?可有問過我們吃苦了沒有?你滿腦子都是做官,影響你的名聲。你隻知道一味地指責清兒,和桓王的冤屈還沒洗刷,現在還要強加一個和小許將軍的。在你的心裡,清兒就是如此得不堪嗎?”曲寧一開始語氣冷清,到後麵逐漸抑製不住情緒,成了嘶吼出來的。
沈複從沒見過這樣的曲寧,她從嫁給自己開始,就溫順至極,從沒有過忤逆,包括讓她打掉那個成型的男胎,她雖然難過,可從沒鬨騰過,現在的曲寧如何變成這樣不堪?他憤怒,驚恐,也難過。明明來之前就想好這次回來就是接她們回去,沒有她們的沈家現在也是過得一團糟,他就是想請她回去撐起這個家。但不知道為何吵成如今這個樣子,變了,是她變了。
沈清在外麵聽得也想哭,前世母親愛極了父親,也不知女兒在夾縫裡求生,每次還覺得女兒無理取鬨,斥責幾句,今兒倒是為她據理力爭,沈清真想撲進去,抱著母親使勁蹭蹭。
沈複還是維護自己的麵子,冷言道:“我說錯了嗎?清兒把玥兒害成那樣還有假?你怕是不知道吧,桓王去學堂後看到清兒不在,聽到事情經過,屢屢為難玥兒,罰跪,掌摑,讓玥兒顏麵儘失!”
沈清聽到這裡可真是打出一口氣,雖然這個仇是仇人幫自己報的,也很舒坦,母親說的話更讓她覺得舒坦。隻聽母親道:“那是她活該,怎滴沒聽桓王打其他人?要是桓王如你所說是個任意妄為的人,也沒聽得其他人說他一個不字。偏就沈玥一個挑撥是非的人,不打她打誰?”
解氣,沈清和趙湘一起趴在門上聽,十分解氣,兩個人相視一笑。但隻聽裡屋傳來一聲響亮的耳光,一切嘈雜的爭吵都安靜了。
母親被打了!沈清和趙湘衝進屋裡,看到曲寧臉上一個碩大的紅掌印,沈清頓時血往上湧,立刻就像沈複撓去,沈複也算是縱橫沙場,沈清根本不是對手,三兩下就快把沈清製服了。趙湘也衝過去,從後麵脫抱住沈複,喊著:“姨夫,姨夫彆打了。”試圖控製住沈複,讓沈清多撓兩下。
有了幫手的沈清也放開手腳,亂抓亂撓,就把沈複的臉上撓出了幾道血綹。沈複覺得被人鉗製住,用了力氣,雙臂一掙,把趙湘推到出去,趙湘後摔在地,沈清也逐漸占了下風。曲寧怕女兒吃虧,也加入戰場,開始亂戰一氣。沈複縱有雙全,也難敵這三個女人齊上手,身上的外衣都被扯了下來。
沈複也想趕快結束戰鬥,下手也逐漸不再客氣,開始手腳並用地反擊,三個女人很快胳膊上,腿上也都受到了攻擊,青紫一片。
沈複被抓撓得急眼,就抬腳踢下去,也沒看見腳下有沒有人,又或到底是誰。沈清看沈複的腳馬上踢上母親,而且看似力度很大,立馬撲倒母親身上,死死地護住身下的人兒,閉上眼睛,等待父親沉悶的一腳。
可想象中的一腳並沒有落下,沈清疑惑地抬起頭,發現許之念正用一隻腳穩穩地拖住沈複的腳,眼神複雜地看著沈複。
沈複發現這小子的力道非常大,儘管自己用了力氣,也壓不下他的腳,隻得把自己的腳拿了下來。
許之念很有禮數地行了個禮,沈複先開口道:“你如何在這裡?”
許之念不卑不亢地說道:“伯父言笑了,這裡是小侄的家。”
沈複也不想和許之念多言,在他眼裡,這個人要麼有喜歡男人的怪癖,要麼已經和沈清這個不正經的女兒媾和了,所以也不正視他,冷言對曲寧說道:“我且再問你一次,你到底可與我回府?”
曲寧看著這個男人,隻覺得自己真是瞎了眼,做了半生夫妻,竟今日才徹底對他失望,便決絕地說:“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