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一聽,立馬從母親身上彈了起來:“母親,您可彆亂點鴛鴦譜,女兒現在還小呢,還想在娘身邊多陪兩年。”
“女兒大了,哪能一直留在娘身邊,你如今也已十七了,該家人了。”
“湘姐姐還沒嫁人呢,女兒急什麼。”沈清狡辯道,曲寧當然知道沈清的小心思,“娘知道你怕找的兒郎你不滿意,是你舅舅家的孩子,舅舅現在也做到了侍中侍郎,那孩子人品也貴重。”
“娘~不與你說去了。”沈清捂住耳朵跟母親撒嬌。
“好好好,這事以後再說,眼下有件正經事要說。”
沈清背著母親,不回頭表明態度,但撇著半張臉側頭問著:“何事呀娘?”
“雖然咱們現在搬離了沈家,但總是糾葛不斷,如今沈黎做出這樣不成體統的事情,想必許家人肯定知曉。咱們本就在許家叨擾了許久,現下又發生這樣的事情,許家是待不住了。還在這些時日,曲宅也清理得差不多了。再過兩日就能搬回去了,但咱們必須好好給許夫人感謝告彆。清兒你今兒就去挑選點禮物,給許夫人送過去。湘兒,你備上一桌子飯菜,咱們請許家來吃頓便飯。”說完曲寧便掏出一錠金給沈清,交代她去辦這件事。
“這麼快就要回去了嗎?”沈清說完便意識到自己失言,現下已經在許家住了一月有餘。曲寧看著沈清的小心思心裡歎息,許之念確實是良緣,以以前沈清的身份尚可商議,但現下確實良緣難續。而且不知道許家小郎對清兒是否有意,那個可是連公主麵子都不給的人。
曲寧為女兒的婚事感到頭痛,便先打發她們出去采買,登門去許家致謝告彆。
沈清回去好好梳妝了一番,本就和許之念說好今日要去許府的,她特意挑了件淡綠色的裙子,微開的裙擺隨著走路時起伏,像層層碧綠的湖波滌蕩,端莊明麗。然後沈清把簪子小心翼翼地拿出,插入雲鬢,對著銅鏡反複照麵,確定得體後,才走出門去。
沈清思來想去,給許母定製了一件雲錦衣裳,再帶了一些阿膠,準備登門拜訪。路過茶坊的人,隻聽“當”的一聲驚堂木:“話說那沈黎那是英勇無比,一腳把鬨事的人踹飛了幾米,然後憐香惜玉般地脫下了外衣,罩在了秀怡姑娘的身上,對著全場大喝到秀怡是我的人,你們莫要再惦念。如果誰再膽敢侮辱,小心腦袋不保!”隨後又是“當”的一聲拍了驚堂木。看來消息傳播得很快,沈清笑得得意,這下兩人再也分不開了。
沈清剛準備抬腿離開,就被氣喘籲籲地阿吉找來,阿吉彎腰撐住腿,著急地跟沈清說:“沈小姐,你快點和我去一趟許府吧。”
“怎麼了阿吉,怎麼來得這麼急?”沈清擔憂地問。
“小姐,老爺在家要打死少爺,棍子都打斷了一根了,夫人在家哭得不行,請小姐快去救救少爺吧。”阿吉說得都要哭了出來。
“阿吉,你快帶我去,路上同我細講。”沈清同樣著急,跨上馬車,就朝許家奔去。
“還是因為昨日少爺約小沈將軍去鳳棲閣搞出了事情,老爺覺得少爺難辭其咎,要不是少爺約小沈將軍,小沈將軍也不會名譽掃地,因此要打死少爺給沈家賠罪呢。”
沈清知道許父肯定舍不得把許之念打死,倒也不是十分憂心,但還是祈求打得輕一點,為了沈黎這樣的人可不值得。於是沈清便寬慰了阿吉幾句。
“小姐有所不知,老爺可生了大氣了,一方麵是上次少爺被誤解喜歡男人。”阿吉說的時候還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沈清。“現下又被說去逛窯子,市井流言難聽得很。老爺是怒火攻心,非要懲戒少爺。”沈清明白,這下是徹底把公主得罪了,以前說是龍陽之好,公主的麵子保全住了。可今兒卻說是逛窯子,擺明是喜歡女人,卻不要公主,那不是暗諷公主不如妓女嗎?難怪許父生了大氣。於是,沈清便督促阿吉把馬車駕得再快一些。
一聲嘶鳴,便到了許父,阿吉趕快找人進去通報。很快就有人將沈清迎了進去。
許母看到沈清來,就像看到救星一樣,趕忙迎上去,兩隻眼睛紅腫著像個核桃。她見拎著大包的禮物,忙叫人取下來:“侄女來就來,何必帶禮物。”
許父還在怒頭上,客套了兩句,便回過身去,許之念從外表看,沒什麼大礙,沈清又關切地看了兩眼,確定沒事才安心,許之念趁機給了她一個甜甜的笑。
“囡囡今兒怎麼過來了?還拎了這麼多東西。”許母趕忙吩咐下人去備菜,然後把沈清迎進了主屋。陽光射進來,折射到玉簪上,一束光晃了許母一下,許母順著光線望去,失神地愣在原地。沈清發現許母停了下來,也連忙停步,關切地問:“伯母怎麼了?”沈清意識到許母注意到發簪了,不由得有些緊張,但又怕許母看不真切,假裝上前扶住許母,讓她看個仔細。
“啊?沒事,恍惚有些失神罷了。囡囡快落座吧。”然後她假借去催菜為名,找到了許父,拉倒一邊低聲道:“老爺,我瞧沈清這丫頭頭上戴的好似是婆母生前的發簪。”
許父有些吃驚,但還是鎮定下來:“你可有看錯?那簪子應該在念兒手中,怎會落得那丫頭手中?”
“會不會是念兒給的?這些日子念兒一直和沈家丫頭住在彆院,會不會已經情投意合了,就把發簪送給她了?”
“你再看仔細些,莫要疏漏,說不定隻是款式相似。”
“老爺若是不信儘可以自己去看,莫回頭再怪我。”
許淵也著急忙慌地跟著進去,沈清先禮數周全地施禮,正好在低頭的時候,讓許父看個真切。許父吃驚地望向兒子,正好對上兒子從容地笑。
“侄女,今日沈家多有風波,你和你母親可曾想過回去?你家裡離了你母親可真是不行。”
“伯父伯母,今兒來就是想和您告彆呢,沈家出了這樣的醜事,是無顏再待下去了,正巧曲宅要收拾出來了,過兩天就能搬走了,今兒特意來和伯父伯母告彆。”
許母和許父對視了一眼,許父微微點頭,看來是沒錯,就是兒子動了春心了,許母心裡激動,外界不是傳兒子斷袖,就是傳兒子逛窯子,名聲敗壞,要是娶了沈清,那豈不是正名了。沈家這姑娘樣貌也好,就是……就是名聲差了點,說是一心想嫁給太子,哎,就怕兒子剃頭挑子一頭熱。但兒子喜歡女人總是好的,而且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許母安慰自己後,便熱情地說道:“如此著急做什麼,你瞧,你們住在這裡,念兒都長胖了,定是吃好睡好,這在家裡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念兒說你廚藝高,定是沒錯的。”
沈清想到自己一共就熬過一次粥,還把糖當成了鹽,就心虛地臉紅了,佯裝撩頭發,低聲說地說:“哪裡,哪裡。”
許之念倒是不害臊,接言道:“的確如此,沈小姐的廚藝甚是高超。”然後明媚一笑,沈清抬眸看到,卻感覺他在嘲笑自己,暗搓搓地踩了他一下腳。
沈清自以為小動作瞞過了許父許母,卻不知全被許父看在眼裡,許父心中大駭,印證了自己的猜想,一時不知是喜是驚。
“夫人說的對,你和你母親且安心住下,有什麼缺的儘管說,曲宅這麼久沒人住可以先派些丫鬟家丁住進去養養人氣,然後你們再去。”
“謝謝伯父伯母美意,隻是母親已決定過兩日就搬走,實在是叨擾伯父伯母了,家母還想邀請伯父伯母和……和小許將軍前往一聚,親自感謝。”
席間不過是說些客套話,問詢了是否要替沈黎求情之類的,都被沈清婉言謝絕了。沈清沒有和許之念在席間有過多的交談,一切都留給許父許母揣測。
席畢,許父交代許之念把沈清送回去,兩人都有了獨處的時間,二人一上馬車,方走出十多米,就笑倒在馬車裡。沈清笑得花枝亂顫,一手撐在了許之念的胸口。許之念眉頭微皺一下,隨即又恢複常色,沈清才想起來,許之念被打傷了。
“給我瞧瞧。”沈清擔憂地問。
“這麼迫不及待就要扒我衣服了嗎?”許之念挑眉。
沈清氣得打他一下:“就多餘管你。”
許之念低吟了一下,沈清急忙捧住他:“是打通了嗎?快讓我看看。”
許之念撕開衣領,半露出鎖骨下白皙的皮膚,上麵斑駁的淤青,看來許父下手真狠:“清兒摸一摸就不痛了。”
沈清羞紅了小臉,不搭理他。
“今兒都見了我父母了,遲早都要入許家的門,清兒不用再害羞了。”許之念把她拉入懷中,耳語道:“不過,我喜歡看清兒害羞,就像個熟透的蘋果。”
沈清臉上的紅色都快溢出來了。
而另一邊,許母問許父:“老爺可看清楚了,那個簪子就是老夫人的那根。”
“嗯。”許淵簡短回應,但不知道他是何態度,讓人摸不著頭腦。
但許母不管那些,她是真心實意地高興,合掌連連禱告:“老天保佑,我許家有後了,念兒有喜歡的女子了,還是個正經女子。”許母的笑容都溢在臉上。
“哼,我不同意!”許父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