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看清來人,吃了一驚,趕緊迎進來。
“沒想到老板你還有這樣的營生。”沈清坐著等他給金釵報價。
“見笑,見笑。我平日經營賭坊,有些子賭徒癮戒不掉,沒錢也覺得自己能搏一把,最後傾家蕩產。可我開賭坊不是開慈善的,欠錢不還那是萬萬不可行的。於是我就開了這間當鋪,有東西壓才能繼續賭,也是為賭坊行個便利吧。”老板總是笑意綿綿,眼底裡又都是算計。
沈清不願意再和他多言,便讓他趕緊給金釵估個價。老板仔細考究,還時不時抬頭瞄沈清一眼,不知在打什麼心思。
半晌後,老板問沈清道:“敢問公子,這根金釵是哪裡來的?”
“算你的價即可,不該問的莫問。”
“是,是,隻是這根簪子有些來曆,是件子古物,值不少錢,是想問問公子還打不打算贖回。”老板的語氣極儘客氣。
“自是贖回,一年為期。”
“是,小老兒也知道公子目前急著用錢,你看給您十五金可還行?”老板試探性地問著沈清。
沈清之前隻覺得金簪價值不菲,但沒想到竟然這麼貴。她也有點感激老板,老板知道她需要十五金,便主動獻上,於是感激地望向老板,語氣也變得柔和了:“望老板替我悉心保管,一年內我必會取回。”
沈清拿到了十五金,便往回走。還沒走進房門的時候,許之念叫住了沈清:“清兒不是說上集市上買布匹了嗎?”
沈清沒想到許之念等在這裡,心裡倒是嚇一激靈,有點做賊心虛的味道:“你怎滴在這裡,沒有休息嗎?”
“你不在,我睡不著。”許之念對沈清明媚地笑著。但沈清有點做賊心虛,懷裡揣著十五斤,她怕許之念失了智抱她,就暴露了。趕緊找了個借口:“今兒逛集市有些累了,我想先歇下了。”說完便匆匆忙忙地進屋了。留下許之念眼神晦暗不明地看著已經關閉的房門。
要說這姓郭的,還真是個敗家子,逛這種花月場所真是信手捏來。他在沈清那又拿了充足的資金後,便更加大手大腳地在鳳棲閣揮金如土,如果古時候有消費打榜的話,那絕對是位居榜首,惹得老鴇都得親自接待他,對他笑臉相迎。
就在鳳棲閣連續消費三天後,姓郭的不去了,還是頻繁去對麵的攬月樓了。開始在攬月樓繼續紙醉金迷,更要命的是,他把撒錢宴請的那一套,帶去了攬月樓,不少人想蹭免費的飯食,就跟著跑去了攬月樓,一下子鳳棲閣的消費倒是少了不少。
這日,姓郭的拿著酒壺走在路上,橫行在馬路中間,拎著酒壺就往嘴裡倒,恰逢走到了鳳棲閣和攬月樓中央的位置,在那踟躕不前。鳳棲閣的老鴇早就不爽對麵的搶生意,看到這個冤大頭,那肯定是不能放過,於是甩著錦帕,扭著老腰就迎上前去。然後把那充滿胭脂氣的錦帕往姓郭的臉上招呼:“我說郭小爺,您今日都去哪裡了,我們這裡的嫣紅姑娘可都向您啦,前日裡還向我哭呢!”
姓郭的一臉不可言狀的模樣湊近老鴇,說道:“嫣紅姑娘可都是老三式了。一開始還有點意思,後來就無趣啦。你不知道攬月樓新來的角兒花樣可多啦,能從天黑玩到天亮,真是讓人……”姓郭的留下了個回味無窮的表情。
老鴇看了肺管子都要氣炸了,把攬月樓的老鴇祖宗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但還得送上笑臉:“您看小爺您說的,我鳳棲閣也不是隻有嫣紅姑娘呀,我們有能耐的姑娘多呢。不然,就讓春梅,夏竹來陪您。”
姓郭的撇了撇嘴,搖頭道:“都是俗物,要我說,鳳棲閣也隻有秀怡姑娘能拿得出手。”
老鴇警惕起來:“郭小爺,秀怡姑娘早就不接客了,現下最多也就是談詩論畫,都是風雅之事,隻怕是滿足不了你。”
姓郭的咂了一聲嘴,略感遺憾:“如若能有幸和秀怡姑娘談詩論畫那真是人生一大幸事,睡不睡覺又有何妨?郭某也不是那種粗鄙之人。”
老鴇暗自思忖,林秀怡是鳳棲閣的花魁,早就不做皮肉生意了,後來也隻是吟詩作曲,都是被王公貴族之家請去開宴之類的,身家也水漲船高。雖然還是鳳棲閣的頭牌,但現在基本不做生意了,除了名聲,能給鳳棲閣帶來的生意很少,近年來攬月樓又很強勢,還偏開在對麵,攬走了鳳棲閣不少生意,所以鳳棲閣現下也隻是表麵風光,好不容易有個多金的傻子,老鴇不願意放走。
老鴇就跟姓郭的說道:“我說郭少爺,想要和林秀怡一親芳澤的人很多,她的身價你怕是付不起吧。”老鴇帶著三分譏諷,七分激將說道。
姓郭的伸出了五根手指:“五金。”
老鴇嘁了一聲:“五金就想見林秀怡,你做夢吧。”
“十金。”
老鴇眼神轉了幾圈,又伸出了兩根手指:“至少十二金。”
“成交!三日後可還行?”
“行,不過咱們可說好,十二金隻能和秀怡談詩論畫,想要吃肉,那是不可能的。”
“放心,我心裡有數,我也算是個文人。”
今日恰逢是沈清來交付十五金的日子。近今日,許之念晚上都不來找沈清了,仿佛吃素了一般,讓沈清也摸不著頭腦,沈清打算等這件事辦完後,再好好和許之念聊聊。
等晚上月亮高懸,沈清確定許之念今夜也不會來後,便換上男裝,越牆出去。她剛出門,許之念就把門打開了,也越了出去,悄無聲息地跟在她後麵。
沈清進入賭坊,裡麵人聲鼎沸,到處都在下注,人們的叫喊聲和惋惜聲交織。沈清徑直進入內室,姓郭的男人已經在等待多時了,看到沈清就立刻邀功似的把近幾日的收獲彙報了一下。然後奴顏屈膝地弓著腰,伸出雙手暗示沈清給錢。
沈清也沒猶豫,從懷裡掏出十五金,啪的一下就到他的手裡,然後立刻縮回手,生怕汙了自己的手。
男人接了錢樂得合不攏嘴,就差給沈清喊爺爺了,忙問道:“貴人你需要我做什麼?上刀山下火海我義不容辭。”
“甚好,我要你那日必須和林秀怡鬨出點動靜來,侮辱她,非禮她,調戲她都可以,鬨得人儘皆知。”
“好!”男人豪爽地答應,畢竟這種給錢找樂子的好事以後可遇不著,何況對方還是滿城人的心肝肉林秀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三日後晚上,鳳棲閣等我消息!”說罷,男人便懷揣十五金心滿意足地走了。
賭坊老板看了都咋舌,眼前這貴公子卻一副女人心腸。愛人拈花惹草,不惜重金也要搞垮情敵。哎,老板甚至還腦補了他和許之念之間的閨房趣事,不知道兩個男人之間該如何是好。
許之念一直隱秘在人群中,他看見了沈清走進內室,可沒多久,竟然走出了一個衣著華貴樣貌周正的男人。許之念手裡的骨牌一角被捏成了粉。
許之念自然不信沈清會看上這樣的男人,尤其是,她每日對自己笑靨如花的嬌羞模樣,令自己心神蕩漾,不可能短時間又約會一個新男人。但沈清半夜出來密會男人,自己就是很不舒服,她有事情居然不和自己說,要獨自出來拋頭露麵。
不一會兒,沈清也從裡屋出來,徑直回了宅子。
許之念進屋來,老板正好背對著以為還是沈清,便隨口道:“公子怎麼又折返了,公子放心吧。姓郭的那小子我必替你看著,必得給你好好完成任務。”
“什麼任務?”許之念冷冷地問道。
老板一聽,不是沈清的聲音,再一回頭,嚇得差點摔倒。這冷峻英偉的樣子,不是許將軍又能是誰?
“將軍怎得光臨小店?”老板笨拙地用袖子擦了擦椅子,請許之念坐下。
“她來乾什麼的?那個男人是誰?”
“公子,公子沒和您說嗎?是了,這種事情也不好和您說。”
“說重點。”許之念用骨關節敲了三下桌角,顯示出耐心有限。
“是,是是。”老板緊張得捏一把汗。“公子是讓我找那個姓郭的辦件事。”
“何事?”
“這……這個……”老板不知該如何說,自己已經撞破許將軍喜歡男人的事,這要是再說出他去鳳棲閣找女人,不知道會不會被滅口。
許之念本就很生氣,淩厲地射向老板。老板嚇得一骨碌,給實話全講出來了。
“公子要那個姓郭的去鳳棲閣找林秀怡的麻煩,要敗壞林秀怡的名聲。”
許之念眉頭微蹙,不解地問:“她和林秀怡有何矛盾?”
老板心想許之念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顫顫巍巍地道:“就是……就是……”
“快講!”
“許將軍你去鳳棲閣找林秀怡的事情被公子知道了,說是林秀怡勾引你,將軍你……將軍你……也不拒絕,公子許是很不高興,就找人報複林秀怡。”老板說完立刻撲通一下跪倒,大氣都不敢喘,也不敢看許之念的模樣。
許之念本來還是正常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氣壓很低地問道:“這是她與你說的?”
老板囁嚅道:“正是。難道,難道不是這樣,公子騙了我?”
“不,正是如她所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