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冠一怒(1 / 1)

沈清已經腦補出許之念看到她驚訝欣喜的樣子,甚至再邪惡一點想到了許之念如獲至寶一樣捧著她的手,輕輕握在手心。想到這些沈清不禁羞紅了臉。又不自覺地加快腳步,怕被人發現臉上的一抹緋雲。

還沒到寧遠侯府門口,沈清突然立住了腳步。她剛準備翻牆進去找許之念。就看到他長身而立站在門口,旁邊還站著一個清秀的女子。

那女子不知和許之念說些什麼,說完自己先輕盈地笑了,半低著頭,用帕子輕輕遮住嘴,顯得憨嬌。許之念並未望她,但也掛在一層淺淺的笑意。

許之念在京城的名聲極好,家風極嚴,從未聽聞有和女子有瓜葛,更少對女子露出笑顏。沈清呆立當場,有種委屈想哭的感覺,連袖口的烤鴨都覺得是多餘的。隻聽啪嗒一聲,烤鴨從袖口脫落了,但她還是忍住了眼淚。

“小……小姐。”春桃替沈清鳴不平,覺得一片真心喂了狗。門口的女子論姿色可比沈清差得遠,家世更是沒幾家能和沈家比。這許小將軍什麼都好,就是眼神不好。說著春桃想拉著小姐離開。可沈清就這樣呆呆地愣在原地。

不知為何,許之念像有心靈感應一般,往沈清方向望了一眼。雖著男裝,但許之念還是一眼認出了她。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看著沈清委屈的表情,他心裡像一團狠狠揉搓過的廢紙,破碎,焦急。

那女子好像在喊許之念,可他也愣在了原地,聽不見周圍的聲音,滿心滿眼都是沈清。

沈清不想讓自己狼狽的樣子被許之念看到,立刻躲到了樹後。

許之念立刻追了出去。“表哥,他是誰?你認識嗎?”

女子的聲音讓許之念冷靜了下來,是啊,他以什麼身份追上去呢?若是自己冒失追上去,敗壞了她的名聲,估計她的皇後夢就成黃粱一夢了。

許之念默默站定了腳步,沈清見他甚至不前來解釋,心裡又氣又傷心,憤懣地拉著春桃逃走了。眼淚止不住地往地下低落。

許之念看著地上的烤鴨,連忙撿起來,還熱乎著,帶著絲絲甜香。

“表哥,這是你的朋友嗎?給你送烤鴨的?那怎麼不請進來坐坐?”

許之念心煩意亂,隻好胡亂地說著:“大抵是你在這裡,不方便。”

表妹剛剛略掃了兩眼,那男子眉清目秀,書生氣十足,文弱俊美,就是可惜個子矮了些,不過不影響觀感。沒想到天下居然有這樣的男子,看到有女孩子在,居然轉身跑了。

“表哥,烤鴨你吃嗎?你要是不吃給我吃。”許之念輕輕摩挲了一下烤鴨,頭也不抬地回:“吃。”就把烤鴨緊緊捏在手裡。

“阿吉”許之念叫出自己的貼身小廝,耳語了幾句。阿吉像領到最高任務一般:“是,少爺你放心吧。”

很快,阿吉從馬房裡牽出了一架馬車,馬兒油光鋥亮,神氣威武,車與寬敞厚重,橫杆上飄著兩縷漆黑的門簾,上門繡著赤金的“許”字。

阿吉很快追上了沈清,阿吉跳下了馬車:“小……公子,我們家少爺吩咐一定要請您坐上馬車,給你平安護送到家。”

沈清不理,春桃了解沈清心意,於是驅趕著阿吉:“去去去,誰要你家少爺好心了,我們家公子就是想散散心,你彆再跟著了,不然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阿吉心知沈清是少爺心尖尖上的人物,兩頭都得罪不起,再吆喝兩次,已經有點惹惱沈清了。於是也不敢多言,就牽著馬車尾隨其後。

誰知路過一家賭坊的時候就出了岔子。裡麵有個男人不知是贏錢還是紈絝,從賭鋪裡大搖大擺走出來。人高馬大,渾身橫肉,臉上五官都被肉擠得擰在一起了,笑得狂妄猥瑣,趕巧碰上沈清,小小貴公子,哭得梨花帶雨,倒更是惹人戀。

這男子一看這樣貌,也顧不上男女了,就想一親芳澤。“我說哪來的娘炮小子,陪大爺我去喝上兩杯,這些錢便都是你的了。”說著從懷裡掏出兩張銀票。

沈清雖然一路上也路人用目光奸視了,但敢出言騷擾的還是頭一個。沈清秀眉微蹙,語氣冰冷地說了一個“滾”字。

落在大漢耳朵裡,就變成了欲拒還迎,竟還想出言調戲。賭坊的老板看到這馬車,嚇了一跳。把大漢攔住:“豬肉佬,你想死嗎,你看看那馬車,是許家的,你不要命了嗎?”

沈清一聽許家,更是委屈來氣,火氣撒不出去。這豬肉佬許是喝多了,結巴個大舌頭:“許……許家……哪個許家?”說著竟把手一把捏住了沈清的肩頭。

沈清吃痛輕吟一聲,她沒想到這大漢敢直接上手,沒來及防備。隻聽阿吉大呼一聲“完了”就騰空而起,準備一腳踹飛豬肉佬。

阿吉還躍在半空,就看到沈清瀟灑地給了豬肉佬一個過肩摔。豬肉佬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泥,轟的一聲,估計地都得砸出一個泥坑。

這豬肉佬齜牙咧嘴地爬起來,手扶著肋骨,惡狠狠地又衝著沈清撲過來。沈清回身一躲,反手一推,隻聽哢嚓一聲,接著就是豬肉佬的大叫。

賭坊老板知道這次是惹到大人物了,使勁地揣著豬肉佬這一身肥膘肉,然後跪下來連連磕頭。沈清蔑視地瞟了一眼,在場的都冒出一身冷汗。覺得這個白麵書生,其實是大內高手。

群眾們都感受到沈清的邪氣,有股子無名火,不敢和她對視,怕惹火上身,紛紛低下了頭。沈清冷哼一聲,帶著春桃離去,阿吉牽著馬車亦步亦趨。

噠噠的馬蹄,配上鐺鐺的銀鈴,擾得沈清心煩,她停下腳步,回身望向阿吉:“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

阿吉撓著頭,尷尬地笑著:“小……公子恕罪,主子交代得我不敢不從,我要護送您平安到家。”

“休要多言,你看我需要你護送嗎?而且你你這許家的車大搖大擺地跟著我回永安侯府,不合適吧?今日我隻是外出吃酒,結果聲勢浩大地回去,又該如何向父親交代呢?”

沈清雖然一連串問句,但語氣毋庸置疑。阿吉隻恨自己笨嘴拙舌,想了半天,還是回家吃主子的板子吧。

“那請容許阿吉再送您一程,就遠遠跟在後麵,離侯府兩條街的位置就不再向前。”

沈清無奈:“隨你吧。”說著就轉身而去。

阿吉回到寧遠侯府門前的時候,還很踟躕,不知如何和主子交代。天色雖晚,但阿吉知道,小主子肯定在等著回話呢。阿吉做了一會心理建設,走進了房間。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她平安到家了嗎?還在生氣嗎?”許之念清冷的聲音裡透出淡淡的焦急。

阿吉低聲說:“少爺,對不起,阿吉沒有完成使命。沈小姐心情很糟,一路上不肯坐馬車,隻允許小人在後麵跟著,還有兩條街的時候,沈小姐說什麼都不讓再送了。”

“……你就是這樣辦差事的?你就是綁也要把她綁回家。”

阿吉能感受到主子的著急及不滿,綁回去?阿吉不禁想到那個豬肉佬,誰綁誰還不知道呢?

“沈小姐一路很傷心,心情很差,所以小的沒敢上前打擾。”

許之念聽到這裡,恨不得立刻出現在沈清麵前,把她抱在懷裡,緊緊地勒著,再不讓她受半點委屈。他的心情難以平複,隻能強迫自己大口呼吸。

阿吉戰戰兢兢地說:“而且路上出了岔子,沈小姐的武功比小的還高。”

許之念聽到沈清出了岔子,立刻站了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阿吉把晚間發生的事情跟許之念全須全尾地說了一遍,幾次都要說不下去,他感覺空氣越來越陰冷,都能擰出水來。阿吉都不知道該不該說這麼細節,隻感覺許之念手指的關節都哢哢作響。

“帶我去。”字少事大,阿吉知道今天這個賣豬肉的是沒法全須全尾了。不禁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阿彌陀佛。

阿吉可不敢耽誤,生怕被許之念的怒火誤傷,立刻引路,帶許之念前往。

賭坊依舊人來人往,大家一邊激情地下注,一邊談論剛剛的白麵書生。

隻聽“哐當”一聲,賭坊的門板被人踹掉了一塊。

打手們迅速圍了過來,掄圓了胳膊打算給他點教訓。還沒湊近,就被一腳橫掃踹飛。

把賭資掃落個七七八八,有幾個來不及躲閃的人被飛來的打手壓在身下。

許之念冷著臉,大家心裡都歎道,今兒真是倒了大黴了。先是個小白臉,武功這麼好。這來了個英姿颯爽的俊美男,居然也是個暴力狂,這個更誇張,直接無差彆攻擊,隻能說今日不宜賭。阿吉大喊道:“不想死的快滾,把老板叫出來。”

大家如獲重負,趕緊抓一把散落身邊的賭資,能拿多少是多少,也不敢管是不是能回本,保命要緊,然後飛了似的逃出去。貪心打手們麵麵相覷,最後打手頭子站起來,進了內房。

“老板,有人來鬨事,把我們的賭場掃了。”

老板一聽砰的一聲砸在檀木梨花桌上,把玉扳指都砸得砰的一聲:“什麼人敢在這裡鬨事,不知道咱們這裡有官府罩著嗎?哪個混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其中一個是剛剛白麵書生後麵跟著的奴才,另外一個……身手不凡,衣服穿得看著也貴,看起來像是奴才的主子。”

老板一聽,身上的一股子氣泄了下去:“不好,這是惹著一尊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