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1 / 1)

隊友你彆跑! 實久 3883 字 2個月前

原本在金隅手中的襯衫回歸了平靜,解之說感受不到它任何的情感波動,舒了口氣。

襯衫的心願就此完成。

費先升的眼前一層薄霧,使他看不清麵前的人。

“謝謝你們,”他抹去快要滑落的淚,在金隅說話前率先表達謝意,“你們確實是安慰到我了。”

“不過,”他話音一轉,“你們要完成誰的心願?沒想到現在還有人關心我。”

金隅和解之說輕鬆地對視一眼,金隅笑著回答:“一個不可言說的東西。”

“東西?”

費先升看金隅站起來,連忙問:“什麼東西?”

金隅不想瞞著他,可是回收行為手冊上明確著,“不能泄露衣服的隱私”,隊長之前也說過,不能在普通人麵前太過暴露。

雖然之前已經暴露了。

她苦惱了一下,隨後將襯衫遞到費先升眼前,晃了幾下。

費先升不太懂她的意思,問題還沒問出口,就被她打斷了,“費先生,我們的工作完成了,就先走啦。”

洋溢著活力的聲音不絕於耳,費先升將信將疑地,與他們告彆,與不曾對話過的襯衫告彆。

關上門,一切都平定下來,金隅靠在牆邊望著頭頂,解之說收好襯衫,她的聲調忽的輕柔起來,尾音微微上揚,“他說的那個陌生的年輕男人是誰呢?”

解之說將襯衫緊緊攥在手中,“不知道。”

“這麼看來,那個人也知道襯衫的事情?”

金隅走在前麵,一步一個樓梯。解之說默默跟在後麵,兩人一起一伏的發絲與腳跟踩地的回音共同宣告著他們各自思考著。

到了車前,解之說剛開門,金隅便叫出聲:“會不會是徐無醒?”

她的臉上雀躍著激動,解之說將襯衫放在收納盒裡,“有這個可能。”

得到回應的金隅麻利地上車,係好安全帶,“我們要不要去春雁酒吧看看?”

“你知道在哪嗎?”解之說係上自己的安全帶,啟動汽車。

“嗯……”

金隅遲遲不回答,就在解之說以為她不知道時,車子剛好開到了一個路口。

想起今天早上的那輛黑車,金隅看向窗外,餘輝豔豔,金黃色的光暈在天邊稀稀疏疏,映著各種形狀的雲朵,幾片雲絲淡淡,逍遙自在。

“解之說,下個路口右轉吧。”

金隅冷不丁地出聲,解之說差點現在就轉彎,擺正身體後連忙問:“為什麼?”

金隅皺著眉,他短暫地瞥了一眼,目光轉回前方。

“我覺得它就在那條路上。”金隅打開手機,在地圖軟件上一頓搜索,根本找不到春雁的名字。

解之說的餘光能夠看到她的動作,“好。”

他相信金隅,說右轉就右轉。

這條路空空蕩蕩,沒什麼人,路邊的停車位都乾乾淨淨,不見幾輛車。隨著解之說的深入,車道變窄,周圍的房屋擁擠,最高不超過三個樓層的小樓比費先升家的小區還要破敗,片片白漆牆儘顯蒼老,露出大麵積的灰色。每棟小樓的門都是緊閉的,慢慢路過這些建築,金隅卻覺得目的地越來越近了。

汽車在一根路燈前停下,解之說打著方向盤,將車停在停車位。

“前麵沒路了。”解之說的鏡框邊緣亮著反光,金隅收回思緒,看向前方。

蕭條的兩層小樓孤零零地立在路的儘頭,仿佛一陣強風就能將它撲倒。從門口看不出是不是春雁酒吧,金隅打開車窗,探出頭去。

關著的小門上噴著各色塗鴉,金隅看清楚後,差點以為這是盛白陽的地盤。方方正正的兩扇窗戶也是貼在牆上,不知是裝飾還是真的,斑駁的牆麵被各種植物擋住,爬山虎從房屋的後麵一路攀爬,繞著牆麵,螺旋上升。

距離不是很近,金隅看不出什麼細致的東西,門一開便打算下車。

“哎,”解之說緊急拉住她還未收回的安全帶,“你要下車?”

金隅認真點頭。

解之說不放心,“你留在這裡,我去。”

“不要,”金隅立即拒絕,扯開解之說用力的手,“我要去看看。”

解之說自然是不放心,唇角微微一抽,趕在金隅下車前熄火,步伐加快,站到金隅的身前。金隅不動聲色,目光不曾從小樓轉移。

門上沒有貼任何和小樓有關的字,找不到酒吧名字的金隅沒有放棄自己的猜想,直接敲響了門。

輕輕的兩聲“扣”在解之說意想不到的震驚中傳開,隨著空氣奔到遠處,直到消散。

無人開門。

金隅隻好再次伸出手,卻被解之說攔下。

詢問的眼神在坦誠下消失。

“這裡,就是春雁。”

像是說出了小門的密碼,窗戶隨著金隅的話音震動了幾下。像是什麼東西碾過地麵,輕微的晃動從小樓傳來,破敗的屋簷下突然掉下一張隻有手掌大的木板。

木板與金屬鏈相連,懸空掛在牆邊,搖晃了幾下。金隅看到它,隻能叫解之說。

“你看看那是什麼,我夠不到。”

“好,”解之說聽她的話,不用踮腳就能摸到這張木板,小小的木板剛好能握在手裡,解之說努力地從模糊的棕色中分辨出點什麼,“這上麵畫著一隻……鳥……?”他仔細端詳,翻過木板,一瞬間放下心,“寫著'春雁'兩個字。”

佩服金隅的直覺,解之說一時鬆開手,腦子一轉想到了什麼,又猛地提起心,戒備地往四周觀察,目光所及之處空無一人,不過他不敢鬆懈。

金隅拿出手機,簡單地畫了個地圖,圈起上方的小房子,畫了隻潦草的鳥兒。

“我們要進去嗎?”她向解之說征求意見,不過並不抱希望。

“不行,”解之說如她所想,在問題問出口後立即拒絕。

“好吧。”

金隅也感到有些害怕,不過知道具體位置就能夠來這裡轉轉,觀察一下情況。她轉過身,空曠的道路蔓延,在漸漸暗淡的環境中出聲,“這裡離清海公園挺近的。”

解之說聽到“清海”兩個字,不好的回憶瞬間湧上心頭,如海浪滔滔不絕。

“那我們走吧,”金隅收回所有的注意力,看向怔怔的解之說,頓時不解,“你怎麼了?”

解之說沉默,搖搖頭。

金隅不知道該說什麼,連他的情況都沒有搞懂,隻能拉過他的衣角,往回走。

解之說就這樣被她拽著,回到車上。

兩人的身影一從小樓前消失,頂樓的一扇窗戶就被推開一點。黑暗的空間中,一雙幽光冥冥的瞳孔聚精會神,望向那輛外來的車。見汽車久久未動,空間內的人倒是動了。

他往瓷質的杯子裡倒下散著熱氣的茶水,手隨著茶壺落下而靠在矮桌上,一片綠葉浮在蕩著的水波表麵,隨之搖曳。纖細的手腕在自然的光照下打下一層略顯空洞的黑影,身後的燭火與香薰一起,在死氣沉沉的寂靜中飄著煙氣。手指握住杯子,他啜飲了一口,熱氣打上看不出瑕疵的臉,一張平靜但淩厲的臉。

融進周圍的一身衣服呈現出深青色,直到那雙眼睛再次看向窗外,車子終於啟動了。帶著些好奇,他站起來,將整扇窗戶推開,夕陽的餘光傾瀉,為他鋪上淡淡的金。

坐在車裡的金隅剛係上安全帶,便覺得腦後有些壓迫感,趁著解之說調頭的功夫,她看向那扇最上方的窗戶,不過窗戶緊閉,沒有動靜。

經過清海公園,金隅能夠感覺到車速明顯加快,她看向眉頭緊皺的解之說,欲言又止。

這家夥對鏡心儀是什麼想法呢?

揣測後來解之說和夜望喬的交流,金隅看向鬱鬱蔥蔥的車窗外。

既然解之說拒絕了研究,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被研究會很痛苦嗎?

想不出研究的過程,金隅隻好憑感覺猜測。

會不會要抽血?

會用到鏡心儀嗎?

他是不是害怕被研究呢?

金隅想想,倒也是,要是有誰把她抓起來揚言要研究她,她早跑了。

不過,研究院挺尊重解之說的選擇的,沒有在他拒絕後強迫他。

金隅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終於在解之說疑慮重重的臉色中直起酸痛的腰板,扯下安全帶。

天色漸濃,絲絲晚風襲來,金隅像在躲避著什麼,一頓搖頭晃腦後放棄被潮濕包圍的掙紮,等著解之說下車。解之說的臉色不見好轉,金隅已經能聞到從坡上飛下來的淡淡香味,肚子咕咕叫了幾聲。

牆邊的小草與坡道上幾片小小的水坑陰暗生長,未亮的路燈杵在地上,一團電流聲後,嘩地亮起,一顆顆白球從遠處鋪開,照亮了金隅雀躍的臉龐。

“你怎麼了?”

一轉身,解之說走得奇慢,站在比他高的地麵上,金隅眨眨眼,“你有什麼心事?”

解之說仰起頭,肩頭微聳,一個字沒蹦出來又轉過頭,在路燈下癡癡盯著黝黑的地麵,影子一動不動,無聲佇立。

“我們是同事,對吧?”金隅手插著口袋,“你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的。”

解之說看向她,眼裡的光像是淚水。

金隅一時成就感滿滿,兩腿一撒衝向他。

不料一步沒穩,曲折便來。被粗糙的路麵絆倒的兩隻腳失去了支撐點,她的膝蓋一彎,直直往下倒去。

“金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