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近在鬨狐仙一事你知不知道?”黎清詩問。
楚默拉著她二樓窗邊俯瞰整個京城,另一邊的貴客耳朵尖得很,聽到“狐仙”二字便放下筷箸不經意地斜過身子。
楚默和黎清詩相視一笑。
“等我一下。”
她去廚房找柳絮要了份果子端上來,笑盈盈道:“姑娘們今日都穿粉色衫裙,和這牡丹蜜乳糕和姑娘們很是搭配,我們廚子忍不住想送給姑娘們。”
牡丹蜜乳糕上了酥皮,層層疊疊的花瓣肆意張揚,柳絮捏得實在精致。
幾位姑娘被誇拿著手帕捂嘴低笑,回道:“多謝老板。”
楚默一邊笑著一邊自然的加入她們坐進去,“誒,幾位姑娘以後多帶著人來照顧小飯館就好。”
她目光在幾位姑娘身上掃了一圈,“嘖,這靠近了看幾位姑娘更好看了,不隻廚子,我都想送點東西給姑娘們~”
楚默高聲喚來昨日帶回的女子,道:“拿一壺酸梅湯來。”
“誒!”
她又介紹起酸梅湯,“我們這兒的酸梅湯包管和彆地兒不一樣的,這壺是我送給姑娘們的。”
楚默這一套下來把幾位姑娘治得服服帖帖。
“老板貴姓?”
“免貴姓楚。”
為首的那位姑娘笑嗬嗬地回楚默:“楚老板這兒的菜味道的確好,便是楚老板不開這個口,下回我也帶著人來。”
“誒喲,多謝啊~”楚默視線自然引向黎清詩,“我有個朋友一個人吃飯怪孤獨,幾位姑娘願意一起搭個桌?”
姑娘們嘻嘻笑。
天上不掉餡兒餅,楚默如此殷勤必然有事相求。
不過她提的不算什麼大事,加上黎清詩氣度非凡,於是爽快地答應了。
楚默衝黎清詩使了個眼色,黎清詩緩緩踱步而來。
最八卦的那位姑娘開口問黎清詩:“剛才聽姑娘在說狐仙?”
“不瞞幾位姑娘,這事鬨得沸沸揚揚,家中幼弟即將娶親,我也是擔心……”
“這事鬨了很久,現在好多了,若要娶親低調些應是無礙。”
楚默道:“狐仙?這是何事,我竟不知?”
“楚老板剛來京城吧?這件事一個月前就開始傳了。”
“好像是從西邊兒花梨村最先傳出的消息,起初還隻是有幾個姑娘出嫁時遇到了狐狸攔截迎親隊伍,後頭就變成新娘子失蹤的事~平白無故的,那新郎掀開轎簾發現裡麵隻有一件紅嫁衣,你說嚇人不?”
“再後麵,再後頭事情就從花梨村鬨到京城,不僅是新娘子,好幾個京城官員的女兒都失蹤了~都說是狐仙顯靈了。”
那個說話的姑娘是為戲精,一邊說一邊抱著自己的手臂打哆嗦。
楚默捏著下巴,看姑娘講得那麼投入便積極給她回應。
她睜圓雙眼裝出饒有興味的樣子,問:“哦?這狐仙為什麼要這麼做?”
“咳咳。”那位說話的姑娘突然壓低了聲音,“咱們這兒啊有一個小道法,就是拜狐仙。傳說姑娘拜狐仙不僅能越來越漂亮,還能求得如意郎君,此前好多姑娘閨房都偷偷放著狐仙像呢~”
“有人請了個道士看,道士說是有個女兒得罪了狐仙。她看上了狐仙看上的小公子,狐仙發怒了!”
……
幾人說得儘興,你一言我一語地交換信息,飯菜沒吃幾口,酸梅湯倒是上了一壺又一壺。
聊了兩個時辰罷,幾人終究是累了,一人買了壺酸梅湯走,說要給家裡人嘗嘗。
楚默問黎清詩:“那幾人說的如何?”
“大差不差。”黎清詩途中沒說幾句話,這會兒嗓子剛剛打開,“不過這事兒是因太後而起的。”
兩人剛說完,沈元聲和許沁之已經練完武上樓了。
沈元聲熟絡地坐在楚默旁邊,又對許沁之招手,“坐。”
許沁之見黎清詩陌生,遲遲不落座,楚默便介紹道:“這位是宮裡來的,姓黎,喚作清詩,今日來找我說些事。”
“上次在宮裡你們應該見過。”
兩個真正的古人互相對對方福身,溫婉古樸,一顰一笑韻味十足。
楚默霎時覺得自己之前裝溫柔裝得真做作。
許沁之道:“諸位聊著,我換身衣裳。”
人家談的事或許不好讓自己知道,否則也不會下午把自己支走。
許沁之識趣,自己找個理由溜了。
楚默接著黎清詩剛才的話道:“那幾個說京城女子失蹤事件和狐仙有關,恐怕這件事又是有人蓄意而為。”
失蹤案的真相她們都知道,全程就沒牽扯出什麼狐仙,而民間卻把兩件事扯在一起,顯而易見——
以狐仙之說做失蹤的幌子。
楚默有種不妙的預感。
失蹤案的凶手她和沈元聲已經找到了一個,還有一個那天突然出現在地窖裡的神秘人未能得知是誰。
楚默和沈元聲商討後一致認為他是功過說的逃出地府的新晉鬼王,並且和靜王有苟且之事。
靜王離開京城前還給沈元聲送了句話:
“沈侍郎,你送給本王的禮物,本王也給沈侍郎留了份大禮,沈侍郎接好了。”
黎清詩道:“難不成又涉及鬼神之事了?”
楚默鄭重其事地點頭:“嗯。”
“隻是幕後的凶手藏在哪兒呢?”
沈元聲點了點楚默的額頭:“隻要他目的還沒達到,就不怕引不出他。”
“嗯~”
黎清詩和楚默異口同聲。
“剛才的事還沒說完。”
“事情確實是從一個月前開始的。”黎清詩道,“陛下的親妹妹棠昭公主年滿十五,到了該出嫁的年紀。”
太後和皇帝心疼這位公主得緊,駙馬自然是要好好挑選。
可縱觀朝中大臣,不是老了就是醜了,好不容易有個能入眼的沈元聲家世不行,小皇帝一提出來就被太後當場否決了。
選不到中意的駙馬太後把目光投向了上天。
一個月前她帶著人去花梨村祭祀為公主積福求姻緣卻莫名遇到了竄出來的狐狸。
這倒罷了,沒靈性的畜生不知死活的抓傷了太後!
太後悻悻而歸,在路途碰到了迎親隊伍。
本以為是吉兆,哪曾想那轎子裡壓根就沒新娘,隻有紅嫁衣!
新郎是那家人被搶去給死去的新娘做冥婚的!
後來京城發生了好幾起類似的案件,都說是狐仙把新娘帶走了,而見到紅嫁衣的女子就會成為下一個被帶走的對象。
“這太後碰上一連串的事回來後又遇到失蹤案,想不把緣由往鬼魂身上擔都不行啊。”楚默回道,“不過,她叫我乾什麼?”
黎清詩嘿嘿笑,“如果不是遇見你,我這輩子都不會信鬼神的。”
楚默不屑,“那鬼神也是人變的。”
“就當是這樣吧。”黎清詩慨然。
“也正是讓我遇上太後請人做法我才知道這事,一套二問知道緣由後我直覺這事不簡單,所以對太後說我認識一個神婆精通此事……”
“楚默,你得入宮查案。”
楚默起了心思,“太後知道我那天入過宮嗎?”
“不知道。”
“那你跟太後提一下,還要說我正在刑部為沈侍郎做事。”
沈元聲多時不說話,此刻哼笑著開頭,“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就算了,現在算盤珠子還敢蹦到太後身上了?”
楚默自如道:“有什麼不敢的?”
黎清詩茫然無措。
“什麼主意?”
楚默吸氣,“我想做官。”
“當真?”
黎清詩拉著楚默的手站起來。
“你在太後身邊能時時幫我美言,沈侍郎做做功夫,或許當個女官是有可能的。”
“好,我知道了,你明日準備準備入宮吧,我回去複命。”
“日頭要落了,不吃個飯再走嗎?”
黎清詩淺笑,“在宮中服侍彆人又不比在雲府被彆人服侍。”
楚默回拉她的手,“這是在怪我?其實你也是喜歡雲廷的吧?”
黎清詩歎道:“隻可惜他是個傻子。罷,事情都過了,我連我爹都可以不要又何苦去想已經死去的人?人總要向前看。”
“你能這樣想就好,其實你哪怕你怨我我也能理解。”
黎清詩粲然一笑:“怨你什麼?選擇都是我自己做出來的。楚大英雄在外麵大戰怨魂就要把我在後宅中養著的女人想的那麼沒氣魄嗎?”
“送你出去?”
“嗯,還有個人想和你告彆。”
黎清詩突然看向沈元聲,“沈侍郎要一起麼?”
“那人也要和我告彆?”
黎清詩道:“啊?難道現在京中男子也鐘情於沈侍郎了嗎,沈侍郎竟以為人家小公子也要見你?”
小公子?
沈元聲:“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