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刺 新年最後一天,帶走了最深的刺。……(1 / 1)

溫敘搬進來的這些日子和往常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彆。

在期間室友們會常來聯係,上下課時也和平常沒有兩樣。

季宴禮也真的沒有來過。

從那次送溫敘回來後就一直沒了蹤影。

不過也應該算不上稀奇了。溫敘想,他最擅長的不就是一聲不響地消失不見嗎。

——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一年中的最後一天。

十二月三十一日,很平常的一個冬日,給人的感覺就是灰白色的。

偶爾有鴿子從行人腳邊掠過,灰色的翅膀扇動著路上的塵埃,一切都是那樣和諧。

曉程約寢室的人晚上去聚餐,他的語氣十分自豪:“今天爺就去享受一把有錢人的生活,咱四個一起做東,去汀荷最牛B的酒店消費一把!”

於近陽笑罵:“去你丫的做東,AA就AA,可把你給裝死了。”

溫敘本來想推拒的,畢竟他們去酒店可不能是單純吃飯。

可是薑歲樓也說,舊年的最後一天,大家同寢了將連三年,怎麼著也應該一起聚聚才好。

溫敘想說年還沒過呢,怎麼就成一年中最後一天了。可看大家興致勃的樣子也就沒好掃興。

反正吃飯他可以好好吃,其它的娛樂活動他不參與不就行。

他們是六點半到達華萊酒店的。

作為汀荷南區最負名的酒店,華萊裡麵兼各種娛樂,美食,套房和會客廳為一體。

整棟大度高有五百米,通體采用玻璃技術,日間和夜晚都閃閃發光,金碧輝煌。

溫敘他們在四樓的雅間,裡麵的風格和它的外觀一樣,牆壁上瓷磚上反光的可以看見自己的影子。

薑歲樓挑了個溫敘旁邊的位坐,席間總會看溫敘一會兒然後欲言又止。

他們點了很多菜,溫敘隻吃那盤糖醋排骨。

曉程和林近陽在比劃著猜拳喝酒,吵鬨聲不絕於耳。

薑歲樓夾了一塊排骨在溫敘碗裡,紅橙的糖醬把最後一小塊兒白的米飯也染上了顏色。

溫敘沒有動那一筷子,轉頭去夾了青菜。

“有事兒嗎?”溫敘自顧地吃著綠油油的青菜,問道。

薑歲樓抿了抿唇,說:“我一直都有預感,你會是個Omega。”

溫敘不覺得意外,看著很不解:“那又怎樣呢?”

對於溫敘來說,任何一種第二性彆對他而言都沒什麼兩樣。

薑歲樓似乎關心的有些多了。

薑歲樓的眼神從溫敘的脖頸掃過。

室內很溫暖,溫敘已經把外套脫了,隻穿了一件高領的白色毛衣,但薑歲樓好像能透過這件毛衣看

到他腺體上的牙印一樣,神情有些受傷。

溫敘搬走又回來上課的第二天,薑歲樓就看見了那塊兒牙印。

淡淡的粉色清晰可見。是印在了溫敘身上,可又像是烙進了薑歲樓心裡。

不會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考進汀荷大學,又為什麼申請換到溫敘的宿舍。

“你…記得三年級去旅遊時發生的事嗎?”薑歲樓問。

溫敘看了他一眼,說:“你今天有點兒奇怪。我早不記得了。”

薑歲樓還想說什麼,那邊的兩個人覺得沒意思,要去地下的酒吧玩。

溫敘放下筷子,碗裡還剩下一塊排骨。

是薑歲樓給他夾的。

一口沒動。

“我不想去。”溫敘的聲音剛好足以讓在場的人聽到,輕聲又堅定:“我不太喜歡吵鬨的地方,你們好好玩吧,新年快樂!”

於近陽點頭,說:“那行吧,反正你也才剛分化不久,是該好好休息休息。”

曉程也不反對,囑咐了句路上小心。要勾著薑歲樓的脖子走。

薑歲樓卻躲開他,說:“你們先玩,我送一下溫敘再過去。”

兩人也沒說啥,互相鬨著走了。

溫敘從一開始就覺得薑歲樓有著很重的心事,而且還是和自己有關。

溫敘坐得板正,問他:“是有話想和我說嗎?”

薑歲樓握著一杯水的手在發抖,過了會兒他鬆開,眼睛滿含期待:“溫敘,我其實很早就認識你了。”

他接著下文:“小學三年級那次春遊我的手環掉了,是你幫我找到的,你還記得嗎?

溫敘搖頭,過了會兒又點頭:“好像是有這回事兒。”

薑歲樓顯得有些激動:“我從那時候就決定和你上同一個初中高中和

大學,那天所有人都在勸我放棄,隻有你在

幫我找。我是想說,那個手環對我很重要。溫敘,從那以後我一直沒有忘記你,之前因為你沒分化,我一直不好說,但現在不一樣了…”

溫敘直覺他要說的不會是自己想聽的詞。

果然,他下一秒說:“溫敘,我們可以試一下嗎?我不介意你的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表白,讓溫敘有些無所適從。

他對薑歲樓隻是同學之間的感情,也從來沒有發現對方對他的感情這麼早就已經埋下了。

隻是因為一件很小的事而已。

溫敘張了張嘴,說:“抱歉,我不知道你會記我這麼久。我…我想先去趟洗手間。”

他實在不知道應該怎樣回複。

溫敘認為,冷靜後再就事討論是十分重要的。

穿過一間間房間,溫敘不由加快了腳步,到洗臉池旁捧了一把水到臉上。

他不想傷害薑歲樓,可又沒有那種意思。

冷靜了幾分鐘,溫敘抬眸望向鏡子裡的自己。

流暢的臉型一直往下是尖尖小巧的下巴,一對細眉下是一雙圓圓的杏眼,鼻梁

精致高挺,再往下就是微厚的唇瓣。

溫敘的膚色很白,十分透亮。

有很多人說過他好看。

如果自己長的不好看,隻是因為一件隨手的小事,薑歲樓還會喜歡自己這麼久嗎?

溫敘拍拍自己的臉。

這不是真正的喜歡。

溫敘整理好心情,緩步走了回去。

走到419時,裡麵的門被打開。

一個人從裡麵出來擋住了溫敘。

是一個服務員,低聲對溫敘道了聲歉。

溫敘說:“沒關係。”

視野裡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修長高大,黑色西裝,還有觥籌交錯間英挺的輪廓。

是季宴禮。

他好像醉了有六七分,舉手投足間依然帶著從容。

還在對他麵前的幾個中年男子侃侃而談。

而那些中年男子,雖然也是西裝革屐,卻透露著職場上顯而易見的圓滑與狡詐。

“季總,我承認你年輕,有能力也有資本,但想把那麼多的產業一次性

轉移回國,那要承擔的風險可不是一星半點。”

另外的人也符和道:“是啊季總,這不是我們不願意幫你,真的是力不從心啊。”

季宴禮的聲音漸漸漸有些艱難:”資金的事我已經給到了最佳…”話說到一半,他不經意間往旁邊一瞥,看到了半個身子的溫敘。

季宴禮皺了皺眉。

溫敘隻和他對視了一眼,便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溫敘回去見了薑歲樓。

薑歲樓自嘲地笑笑:“我已經知道答案了,隻希望我們以後不要變成了陌生人。”

溫敘在見過季宴禮後,就一直有一股勇氣蓄積在心口,他笑了笑,說:“謝謝你的喜歡和理解,但我覺得我們不合適,因為相處了這麼久,我對你從來沒動過彆的心思,也希望你可以認清自己。”

頓了會兒,溫敘還是說了下去:“你想一下,如果我不長這個樣子,考不上汀荷大學,你還會喜歡我嗎?”

薑歲樓一時說不出話,臉上不知道是痛苦還是難堪。

溫敘衝他微笑了下,拉開門出去。

正好碰上來的季宴禮。

男人眉眼間染的都是酒意,走向溫敘的步伐卻十分堅定。

“來這裡做什麼?”季宴禮的聲音有些嘶啞。

溫敘一個學生,和另一個男生晚上在酒店吃飯。

會是約會嗎?

季宴禮的眸色漸深,周身不自覺地泄露出信息素。

溫敘錯開季宴禮,他的信息素讓溫敘渾身躁動不安。

溫敘說:“今年最後一天,和同學一起吃個飯。”

說完就走向電梯。

季宴禮緊跟其後,又問:“去哪兒?”

溫敘說:“回家。”

季宴禮說:“我送你。”

溫敘抿唇低頭看著鞋尖:“把產業轉移到國內是什麼意思?”

一時間陷入沉默。

溫敘抬頭,走出電梯,欺騙自己一樣:“沒關係,我一點兒也不想知道。”

“是因為不想再去國外。“季宴禮在他說完話的下一秒回道,他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溫敘,說:“溫敘,

我不想再不告而彆了。

脫離旋轉門的刹那,溫敘感覺眼睛很酸澀,卻流不出眼淚。

心口像是塞了一團棉花。

季宴禮之前走是因為這個,是他的父親吧。

明明心裡說著沒有感覺,可一想還是會難受。

小孩子對痛覺和快感是體會最深刻的。

溫敘在難過的同時還帶了點寬慰。

季宴禮不是嫌他煩才一走了之的。

這就足夠了。

仰頭望向天空,溫敘的聲音很溫親,說:“嗯。”

新年的最後一天,帶走了最深的刺。

深得讓人仿佛覺察不到,但抽出的那瞬間,釋然與痛感卻是那樣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