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緊跟在破曉劍和柔骨劍後,將蜘蛛散發的妖力全部淨化為靈氣。
它散發的光芒把坡上的情形照得的更清楚。
樹下的修士開始仔細觀戰,看到精彩處便激動地喝彩。風之念的目光也更加專注,操縱法器和兩人配合地天衣無縫。
風鈴出現的很巧,也很及時,雖然風之念還召不來佩劍,但隻憑它一件在手,她對付妖獸便輕鬆百倍。
陸知意聽到風鈴靠近的聲音,扭轉軟劍彎曲刺入蜘蛛體內。距離妖丹的位置僅有一寸,蜘蛛聚起妖力改變軟劍方向將其射入洞中,又迅速吐絲織網,將她的腳踝裹住。
見它的爪子正要往蛛絲上注入毒液,風之念顧不得危險,衝上跟前去縱使風鈴。走出視野盲區後,她手中法印不斷,加上花千澈的配合,風鈴移動地更加敏捷,帶動一陣陣緊密的鈴聲。
蜘蛛被步步緊逼,害人未遂想要躲進洞穴裡,破曉劍和風鈴前後夾擊,它的妖力越來越弱,毒爪被一一拔掉,複生的幾節半肢掛在洞頂,還沒有長出新的毛發。花千澈揮劍截砍,用劍氣燃起了它的毛發,蜘蛛徹底殘疾,變成了一個火球。
可妖獸朝著樹林的方向滾去,死也想把這林子裡的靈樹全部燒毀。風之念不敢大意,抬手運功,將風鈴回饋給自己的內力全部反施為法術。然而傾注的內力越多,風之念越是震驚。
風鈴會轉化靈力為她補充內力,同樣地,風之念原本也可以向其施加內力去震碎妖丹。但現在的風鈴將她注入的內力存儲起來,隻肯使用較弱的法術吸取妖力,待風之念又換了其他幾個稍微厲害的法術,它竟然存入一半,四分之一轉換成法術,四分之一再還給自己。
它像是突然有了意識,拿著風之念的內力在耍脾氣?
來不及探明究竟,周圍的劍光忽閃。原來沈洛凡救下那幾名拾音閣的弟子後,就又帶著朝霧閣的人縮小包圍圈,重新排列了陣法。陸知意召回柔骨,繞在破曉的劍身上,如一支帶勾的利箭刺入蜘蛛體內。
滅靈陣的陣眼是妖丹也是破曉劍,劍刺中妖丹的那一刻,妖靈滅,陣同破。
噗噗的爆裂聲不斷,直到妖獸被粉身碎骨化成一堆灰燼。
妖靈怪異的厲叫消散,晚風吹露一顆幽藍的珠子,那是耗儘所有妖力的妖丹,黯淡無光充滿裂紋,隻折射了一縷月光,沒有任何功用和價值。然而就是這顆沒人留意的妖丹,悄無聲息地落到了風之念的手上。拾音閣弟子的劍都在圍著風鈴,如同給它穿了一層密不透風的銀色盔甲。
其中一名弟子焦急萬分道:“快來幫忙啊!”
朝霧閣的人沒有命令不會行動,即便那是追尋已久的風鈴,他們隻眼巴巴地看向沈洛凡。那名弟子又語無倫次道:“這可是風鈴,好不容易它主動出現了,你們就不想知道真相嘛!?這可是重大線索啊!”
這讓花染聽得磨拳擦掌。風鈴每次出現的地方都有災禍發生,無辜喪命的人不計其數,朝霧閣的人一路調查始終沒有線索,又難以製服它,如今兩閣的人都在,正是收服了這法器絕佳時機,“風之念”已經斷氣,若她的靈器也毀了,那這麼多年來朝霧閣也算對世人有了一個交代。但不知道沈大哥和閣主的打算,隻能忍而不發。又一名拾音閣的弟子大聲問陸知意:“小姐,這可是風之念的風鈴啊!我們能一起收服它嗎?”
是啊,這是風之念的法器,但隻要她沒還死,旁人就永遠不可能收服它。
劍圈再縮小半寸,風鈴一轉,將數把利劍分插在他們主人的腳邊,劍身全部刺入土地,隻露出半段劍柄。它又擺動空鈴,和竹筒輕擊幾聲,剩餘飛劍上的靈力消散,散落一地。
風之念知道風鈴最強的功能是防禦,但沒想到它的反應這麼大,在她沒有下任何命令時就完成了反擊,越發覺得不對勁,手掌輕闔,壓製住風鈴強勢的法力。
掌心的靈力運轉,和方才施法時一樣,沒有人能看出她和風鈴的聯係,她們之間息息相關又鮮為人知。風鈴隻朝著主人的方向轉動了下頂座,轉化吸入的全部的法力、妖力、靈力,風之念的內力全部恢複。
它穩穩地停在半空,等遠處的兩人走來。
花千澈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陸知意的肩膀和腿都受了傷,他幾次想把人抱起來都被一把推開,怕再牽動傷口就用劍撐著她的胳膊,劍身連著劍鞘,他們之間相隔了一丈遠,風之念看著花千澈的口型:“以後什麼事情我都告訴你,先讓我幫你療傷行不行?”
陸知意崴了左腳,右肩被夜梟所傷,一手拿著柔骨劍當拐杖,一手扶著破曉劍單腳前行,冷漠道:“你先處理好念兒的事情再說。”
從高處的洞穴處來到平地,花千澈先將拾音閣弟子在埋在地下的劍儘數拔起,又心情愉快道:“罪犯風之念業已伏誅,不日我將宣告天下,她於今日被妖靈附體,命絕於清澤林,諸位都是人證。”
陸知意深深看了眼風之念,又對著躺在地上的黑瞳女堅定道:“此人已死,朝霧閣和拾音閣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
兩閣的修士一時不能接受,議論紛紛。朝霧閣的人找了那麼久,也抓那麼多易容的人,現在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甚至都沒有聽“風之念”自己說一句話,心裡覺得她不該這麼死了又不是滋味地慶幸她終於死了;拾音閣的人雖然想儘了辦法恢複兩閣之間的關係,但見風之念一死,陸知意和花千澈就有和好的趨勢,想起近日有關風之念和其他的謠言,都覺得自家小姐太衝動了,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也不應該吃回頭草。
花染擔心道:“閣主,你確定這死的是風之念嗎?”外人都道花千澈恨死了風之念,但花櫟曾告訴過他,每次抓到易容成風之念的人,閣主都會親自審人,不斷的試探確認直到死心,而這次竟然如此草率。
“已經驗過,她身上沒有易容術的傷痕,可以確認。”花櫟急忙插話,把眾人的關注拉回懸在空中的風鈴:“閣主,這風鈴如何處置?”
一時間,驕傲、興奮、克製的情緒在花千澈的臉上交替出現。他嘴角帶著笑意禁不住地勾起,但眼角泛紅始終不敢看向風之念的方向,壓抑片刻後隨意道:“誰愛處置誰處置,朝霧閣不管了。”
聽到這句回應。風之念瞬間明白了兄長的意思,既然他們認出了她,自己也並不介意先換個名字。隻要她恢複記憶,所有的事情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陸知意抬眸看向風之念,強忍淚水,緩緩道:“這風鈴我也收服不了,它隻認一主,就算沒有風之念以我們全部的力量也難以靠近它,拾音閣會繼續追蹤管控風鈴,但所有弟子不得再參與風之念的追捕行動。”
言罷,風鈴聽懂人話般掙脫她的掌控,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風之念。”
沈洛凡不知何時靠近,他的目光從地上躺著的死人漸漸移向風之念,無比確信地看著身邊的人。
“啊?嗯……那個人已經死了。”風之念下意識的回頭,不想試探妖獸的法子自己也會中招,慌亂地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
“我並沒有帶你入林,不知姑娘為何撒謊?”沈洛凡不急不緩地發問,音調清潤讓人聽不出善惡:“你確定我們曾相識嗎?”
“……”風之念沒想過會這麼快露餡,低頭彆臉道:“對不起,當時是我有急事,我們並不認識。”
朝霧閣的人對自家陣法很了解,花千澈也不會告知外人汲靈陣的漏洞,她當時隻是想省點解釋的麻煩快些找到兄長問清楚。
“可我認識你,你才是風之念。”
“!!!”風之念頭搖成了撥浪鼓,看向四周沒人發現,壓低聲音驚訝道:“小聲些,你在說些什麼胡話?”
沈洛凡隻內力傳音了一人。
他自嘲又傷感地垂眸,認命似的後退三步和她拉開距離,隨後仍舊有些不甘,開口道:“鄙人沈戎,草字洛凡,請問姑娘姓名?”
風之念驚得瞪大了眼睛。她連退了好幾步,察覺他的內力傳音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後,看著那張陌生的臉龐,腹部又一陣陣刺痛襲來,她扶著樹身:“沈……沈落凡,你、你的名字怪熟悉的。”
“你怎麼了?”沈洛凡微微抬起頭,發現她額上的冷汗,又看到她握緊的雙手,大步重新靠近。
“念——”他停頓了聲音,從懷裡拿出了藥瓶。
“謝謝,巧了,你這裡竟然有藥。”
風之念從小就有這種毛病,遇到點緊張刺激的大事就肚子疼,除非心裡有十足的把握,她才不會夜不能寐、日日憂心地無故生病。
火把在林中穿行,花千澈的靈獸喚來了幾個鳳陽坡的村民。它停在風之念的肩膀上大叫:“林外有好吃的,有好吃的!”
花千澈正在安排拾音閣的弟子處理林中的殘肢和毒液,聞聲看了一眼鸚鵡,它又立刻嘎嘎道:“收工回家!收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