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知道桃花山下小鎮裡的桃花巷嗎?”
“那裡新開了一家酒樓,叫做‘桃花笑’。”
君吾睜著大大的桃花眼,麵若桃花地向桃花仙提起。
自從莫子憩上次放開修行道法的束縛,忘情吻了小君梧之後,這孩子就常常哥哥長哥哥短地提出一些過分的請求。
啊,之前是不是忘記說桃花仙的馬甲遍地都是啦。
於是,遇到這個小麻煩以後,他變成了“陸仁賈”耐心地詢問桃花鎮的居民應該怎麼辦才好。
經曆了各樣的災害,如今和平生活已是唾手可得的事情,桃花鎮民風非常開放,也常有居民遠遊。
倒是桃花仙因為自己屍身與院裡小樹的緣由,變得很少出門。
有個遠遊歸來的村民熱心地傾聽了這個八卦,並且掏出了遠遊東方買來的秘笈《對付愛撒嬌臭弟弟的三十六計》——署名:邱山遊者——並熱心解釋照書中描述就能收獲一個乖巧聽話的弟弟。
書裡這樣寫著:
三十六計之一:言聽計從。即表麵聽從弟弟的請求,但是在他快得逞的時候中途退出,揚長而去。
莫子憩才看到這一句,書已被那村民收回。
他眯眼笑著,揚著扇子,打趣莫子憩說:“小兄弟不妨再請我喝壺小酒,在下便再贈送一個吃瓜不嫌事大的狗頭軍師,不,是整個桃花鎮赫赫有名的情感專家。”
“在下裘遊,不知可否有幸為小兄弟的感情之路參謀參謀。”
莫子憩有點頭疼,半路殺出的書不知靠不靠譜,可是,半路殺出的情感專家怎麼看都不太靠譜的樣子。
就是這時代的東西怎麼看都很稀奇,山下跟他宅在山上養樹那幾十年前的情形,相差了不止十裡八裡。
也許君梧變得這麼愛撒嬌,也是看了奇怪的話本子所致。
裘遊沒有給他更多思索的餘地,轉頭就拉著他走進了一旁雕梁畫棟的粉色酒樓裡,定了一個上上層的客間。
“參謀當然要找個合適的位置。”
上樓的間隙,二樓的欄杆上忽地探出一個粉雕玉琢的少年來,他熱切地和裘遊打著招呼:“邱山大大,我在這裡蹲你好久了!《桃花瀲灩香色來》什麼時候完結啊?!”
“咳咳……呃,這個,先等我找找靈感先。”莫子憩看見裘遊不自然地移開臉,躲避了樓上少年熱切的視線。
雖然不太確定,但那少年與小桃樹有七分相似,年齡外貌相差無幾,就是性格更活潑一些。
或許可以用來當做了解弟弟的一個入口。桃花仙思考著,然後行動了。
心結解開,桃花仙笑了:“邱兄若有為難處,我如果幫得上忙,定竭儘全力的。”
裘遊一呆,沒有時間懷疑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來,躲過小少年翻越欄杆而來的熱情糾纏,拉著莫子憩急急忙忙上了樓。
急急忙忙到了地方,桃花仙笑著喘過氣:“裘兄莫急,我們慢慢談。”接過了裘遊帶著三分震驚神色遞來的酒杯,一飲而入,酒香沁鼻,有些微醉。
啊,那個,桃花仙酒量不好,我是不是也忘了說~
他帶著淺淡醉意和釋然,眼的弧度好看,讓裘遊望得有些呆:“邱兄其實便是邱山遊者本人罷,在下有幸讀過您另一個筆名,邱山一日遊,推薦的話本《霸道鬼王與他的小嬌妻》。距今有些年月,邱兄可能已經不太記得了。”
壺中酒裝的是桃花釀,以山裡桃花與清泉釀造,帶著熟悉的味道和淡淡的酒香,讓人有種迷醉的感覺。
莫子憩緩了緩,繼續說:“我知執筆之人隨心所欲,忌人催促,邱兄日務繁忙,若是尚未想好如何下筆,在下可以代作一二。早年讀書時,頗愛仿先生句子,想來功力應未曾變。若是想好,僅當我說笑好了。”
“小兄弟你是醉了?”裘遊試探。
“酒不醉人人自醉。”
裘遊思考了一下,那邊少年正好闖入這方客間,他慌張中胡亂答應:“好,那勞煩小兄弟了。”
然後是應付和打發少年的熱心:“在寫了在寫了莫急莫急……”
待少年離開,桃花仙笑問那少年的姓名。
裘遊莫名:“他叫午桐,早些年間我還隻四處借閱寫情愛的話本時就在,不知為何就粉上了我,一直找借口求我寫書。”
“對了,他讓我寫的《桃花瀲灩香色來》,曖昧戲要他自己來加,這樣的要求壓根沒聽過好不好!小兄弟說想要為我分擔的話裘某感激涕零,隻是這水濕鞋,你還是彆淌這水了。”裘遊扶額。
桃花仙笑意加深了。他好像知道了家裡那孩子最近總是哥哥長哥哥短撒嬌的真正原因。是“不小心”看到了自己丟在床下的話本突發奇想?想借此機會模仿話本的情節沾點便宜?甚至想自己研究出一本攻略情景再現?
“裘兄,你這《應付愛撒嬌弟弟的三十六計》怎麼賣?我保證讓你從此擺脫被逼寫書的難為處境。”
桃花仙眯著眼,眼底有些危險,裘遊突然覺得遍體生寒,他嚇得眼睛一閉,急忙答到:“不用,不用,這本贈與你,多謝小兄弟,小兄弟有心,裘某感激不儘。”
再睜眼,路人已經消失不見。
桃花山上,一陣厲風推開了小院,波及了滿是桃花的枝頭。
簌簌掉了幾朵以後,從屋內奔出來一個興高采烈的少年。
“哥哥你回來啦?”他甚至不惜把自己變得更顯年輕一些,就為了像《霸道鬼王與他的小嬌妻》一般。
這憋了幾天的困惑與知道真相的火氣,突然就自己消了,他把小孩摟到懷裡,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柔:“今天我去了你說的酒樓。”
小孩臉色一黑。
“還看到了你追著更文的邱兄。”
小孩臉色更黑了。
桃花仙刮了刮他的鼻子,笑著繼續:
“我還知道你也喜歡讀《霸道鬼王與他的小嬌妻》。”
“也了解到你在模仿裡麵的男主喊哥哥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
“還有啊,你拜托邱兄寫的《桃花瀲灩香色來》,是想用在我這裡。”
“還有……”
看著懷裡小孩已經從臉紅到了脖子根,連帶耳尖都露出好欺負的粉色來,桃花仙終於停止了打趣。
“君梧還小,不要心急,這些我都能接受,但是,我們來日方長啊。”
懷裡的小孩悶著頭,滾燙的臉頰埋進莫厭的衣袍裡,發出低低的“嗯”聲。
“哥哥,我沒告訴你,其實邱兄是我演的一出戲;哥哥,那本《應付愛撒嬌弟弟的三十六計》是特意送給你;哥哥,我這樣叫你不是在模仿《霸道鬼王與他的小嬌妻》;哥哥,《桃花瀲灩香色來》是一本我想寫一輩子的日記;哥哥,你喝的酒,是我親手埋在樹下,從我最喜歡你的那年開始;哥哥,我變小是為了彌補之前迷茫時無法與你自然親近的遺憾;哥哥,你在人間走過,還是逃不過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