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卻拂華 上淮羅 3560 字 6個月前

阿七番外

得知西夷被滅,公主很是擔憂王上王後的安危。為了不讓公主涉險,阿七決定先到西夷一探究竟,臨行前,以防萬一,她帶走了公主的隨行令牌。

棲胡西夷有條直達的近道,用了三個時辰,阿七就到達了西夷王宮。西夷王宮已經破敗不堪,幾經周折,阿七才打探到王上王後的下落。

他們被囚禁在西北處的一間暗室,看守甚嚴。

阿七左右為難之際,被戚跡認出,“阿七,你怎會在此?公主她現下如何了?”

阿七見是他,一個勾拳便衝著他襲去。戚跡知她的心思,沒有和阿七過多糾纏。

“阿七,你相信我,屠戮西夷王宮本不是殿下的旨意。”戚跡還想幫宋鷙章解釋什麼。

阿七卻渾然不聽。

無法,戚跡隻得幫阿七用找來一身護衛服,讓她混在給西夷王送餐的隊伍中,阿七才終於得見王上王後。

這暗室雖布置的比牢獄好上很多,但也不見光明,王上王後在這樣的環境中,也難免多了些狼狽。

“還不快吃,這都是大嵬給你們的恩賜!”阿七扯著嗓子說道。

看王上不屑一顧,阿七著急的在他們眼前比劃公主射箭前的慣性動作。

王後終於發現眼前此人是阿七,她看見阿七十分激動,看看門口守著的護衛又不敢多言,隻眼神期期地看著阿七。

阿七偷偷把自己事先寫好的信箋交於王後,正欲離開,便有一人領著些許侍從進來,她迅速躬身低頭退到一旁。

“照我說就該把你們都殺了。”領頭那人一進來就急衝衝地說:“那宋鷙章非得留你們一命,還想勸你們臣服,真是目光短淺。也是,洗腳婢能生出什麼好種來?”

那人一頓輸出,見西夷王仍在慢條斯理的用飯,不搭理他。他怒極,一掌拍在飯桌上,桌上的菜肴都被震的灑了出來。

西夷王還是沒有搭理他,夾了道西夷王後愛吃的菜到她碗中。

那人生平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淪為階下囚還這麼囂張,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就端起西夷王麵前的菜往他嘴裡倒,“吃啊,你不是愛吃嗎?”

王後見此急得欲起身製止,卻被西夷王止住。

任那人怎麼掰他的嘴,他也不動分毫,僵持不下,那人便把一盤菜都倒在他臉上,部分菜食順著西夷王的臉掉落在地,油漬卻掛在了他的臉上。

退至一旁的阿七看到這幕,牙關合緊,雙手握拳,極力隱忍著。

那人似乎還嫌不夠,伸手將地上的菜拾起,一把一把地往西夷王嘴裡塞著。

“張雲開你在乾什麼!”這時宋鷙章突然出現,一把推開他,忙用絹布給西夷王擦拭。

西夷王卻彆過臉,不讓他動他。

王後見狀拿過他手裡的絹布替自己丈夫擦去臉上的油汙,宋鷙章轉身斥罵張雲開:“父皇已經下令,此次西行一切聽從我的指揮。怎麼張將軍是不服?”

張雲開心想,要不是攀上了我姑母,就你個洗腳婢生的,能有今日的威風?

但是麵上功夫還是要做的,他笑嘻嘻地開口:“哪能啊,三皇子這次可是出儘了風頭,還被聖上敕封為鎮平王,那是何等的風光啊。”

看他這笑麵虎的樣兒,宋鷙章也不好發作,隻得壓住怒氣暗暗道:“你知道就好。”

張雲開瞅他這樣,也是替自家妹妹可惜,他湊近宋鷙章,說話的聲音卻足以讓屋內所有人都聽清:“趕緊了了這邊的事,我妹妹還等著做你的王妃呢。”

說完張雲開大笑著離開了,而屋內的空氣似是凝固了一般。

宋鷙章主動破冰,倒了杯茶給西夷王上王後:“嶽父,我先前的提議您考慮得如何了?”

西夷王連個眼神都沒給他,他渾不在意,繼續道:“嶽父,若你不應允,這剩下的西夷將士,恐怕也會隨著你這西夷王宮一起消亡。”

終於,司夷恭和淡漠開口:“如今西夷已破,鎮平王不是想如何便如何嗎?我如今又如何能阻止你?”

宋鷙章見他冥頑不靈,也有點動怒:“阿西是我的妻子,您是我的嶽丈,您歸順大嵬,在我身後支持我,為何不可?非要鬨得兩敗俱傷嗎?”

聽到這裡,西夷王後忍不住唾罵他:“呸,你口口聲聲說阿西是你的妻子,你蒙騙得了一時,還想蒙騙彆人一世嗎?”

“剛剛那人可都說了,你是會有正經王妃的,我們阿西堂堂的西夷的公主,怎可能與你做妾?簡直癡心妄想!”

宋鷙章被激怒,但還是維持著禮節:“王後這話說的,能與不能,阿西不都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嗎?在西夷,那阿西可不就是我的妻嗎?”

“況且我心中隻有她一人,娶那張家女不過是為了得到張家支持罷了,我想阿西會理解我的。”

王後一忍再忍,終是忍不住,拿起桌上的熱茶朝他潑去:“無恥之徒!”

宋鷙章滿不在意,甩手拂去臉上的茶水,比這更深更重的羞辱他兒時便已經受過了,他無所謂地開口:“嶽母您潑我無甚要緊,但還請不要動怒傷了身體。也請多勸勸嶽丈,不要讓阿西擔心啊。”

說罷他轉身看向牆邊的阿七,麵露疑惑,正欲朝她那邊走去。王後見狀將手中的杯子砸在他麵前,杯子碎成渣,阿七趕忙蹲下去收拾。

王後斥他:“滾,你們都給本宮滾!”

宋鷙章回頭看看她,又看向地上的阿七,心下明了,也不管他們,轉身走出去。

他叮囑門口守衛:“盯緊了,若出了什麼岔子,惟你們是問!”

守衛連忙跪下應是。

見宋鷙章走遠,阿七也不敢多逗留,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後,深深看了王上王後一眼,便離開了。

夜已深,西夷王和王後才把阿七給的信箋拿出來。

“公主得知西夷已破,很是擔心王上王後,還請王上王後保重身體,阿七一定會想方設法營救二位。還有,公主一切安好,現下棲胡很安全。請王上王後放心,先保全自己,定會與公主再相見!”

得知女兒安全無虞,西夷王夫婦也就放心了,二人對視一眼,互相都明了對方心意,多年夫妻不是白做的。

王後從榻下翻出晚間裡偷藏的一枚茶盞碎片,躺回床上,他們的手緊緊握著,從此以後,任誰也無法將他們分開。

血染紅了床鋪,慢慢從床底下溢出......

王後和王上對視最後一眼,許下二人共同的願望:“希望阿西往後的日子都能平安、順遂。”

阿七得知王上王後薨逝的消息,又惱又悔,恨不得衝進去替他們報仇。

可阿七深知王上王後這樣做就是為了不拖累公主,看著宋鷙章厚葬了他們,她才離開。

擔心公主知曉此事會想不開,阿七緊趕慢趕趕回棲胡,卻被棲胡王攔住,“阿西已經知曉此事,她會緩過來的,可現下卻有一事很棘手。”

阿七看他欲言又止,也不兜圈子,直言道:“王上有何需要阿七做的,阿七定當遵從。”

看阿七這麼爽快,屠烈齊直言:“如今西夷已滅,我阿妹和妹夫都已去了極樂淨土。唯剩阿西一個,她又和那南嵬人是半路夫妻,恐怕那人不會就這麼放過阿西。”

阿七越聽越疑惑,但是也認同棲胡王說的,“王上所言不虛,請問您有何計策可以救公主於危難?”

屠烈齊看著阿七,猶疑道:“是有一法子,不過得需要一人做阿西的替死鬼。”

阿七聽聞雙膝跪地,坦然道:“阿七自幼陪伴公主長大,願為公主奉獻一切,以我一命換公主往後餘生都能安然暢快,阿七願意!”

“好!不愧是我西境兒郎,阿七,那你就這樣做......”屠烈齊告知後續方案後,阿七便準備欣然赴死。

臨行前,她去到公主帳中,看著公主在睡夢中仍舊緊皺的臉,很想上前撫摸安慰她。

可她還是忍住了,為避免夜長夢多,也擔心驚擾到公主,阿七狠下心不再看她。

她徑自朝公主的衣櫥行去,拿走了公主日常穿的赤色騎裝,再也沒往床榻那邊看一眼便離開了營帳。

按照棲胡王所說的,她提前到了西夷棲胡必經之處等候。

沒多久,果然就見到一群人馬浩浩湯湯地經過,她靜靜低頭看著那群南嵬人往棲胡的方向去了。

阿七站在崖上,看著崖壁上布滿了碎石,那碎石顆顆尖亮,位置錯落不一。

這是棲胡王提前布置好的,這懸崖高度雖不高,但地勢陡峻,從這摔下去,不死也得毀容。

而這正是他們想要的。

阿七吞下棲胡王準備的蠱蟲,此蠱旦夕間便可讓人毫無知覺的死去,人死去之後蠱蟲也會融入骨髓,無人能查驗出任何中毒中蠱的跡象。

為防萬一,阿七撿起塊尖銳石頭狠心朝自己的臉刮去。

鮮血溢出,順著脖頸流入赤色衣衫內,她最後看了眼棲胡的方向,向長生天許下心願:“公主,往後餘生,你都要平安快樂。”

她張開雙手,墜入‘無儘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