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信你回了西夷,也不相信你會出什麼意外。可當我在崖下看到那人穿著你最愛的紅裝,雖衣衫已經破爛不堪,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你最愛的紅裝。”
宋鷙章看到易槐西的淚水已經潤濕麵頰,仍繼續不管不顧地說著:“那人的臉已是模糊一片,無法辨明身份,可她和你身形相近,身上還帶著你的隨行令牌。”
易槐西哭得身子顫抖起來,淚水沾濕了前襟,卻也沒哭出聲。
宋鷙章強硬地掰過她的臉,替她拂去臉上的淚水,近乎瘋狂地盯著她說著:“你知道我當時是怎樣的心情嗎?就是無論我多不願意相信那是你,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向我宣告那就是你!”
說完他魔怔似地抱住她,失而複得般瘋狂汲取她身上的氣息。易槐西掙紮著想要脫離他的桎梏,可還是無法撼動他。
“如今還能再見到你已是萬幸,我其他什麼都不求,我知道你我之間有無法跨越的鴻溝,可是沒有關係。”
他伸手輕撫易槐西的臉頰,如獲至寶般地凝視著她。
易槐西扭頭掙紮作抵觸狀,他也渾不在意,繼續強硬地觸碰她的臉龐,摩挲她的耳垂。
宋鷙章通知似地告知她:“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還有我們的兒子,未來還有很多很多時間。”
說到他們的兒子時,他眼裡閃出異樣的光,如同那是她給他的寶貝,“我會把這天下所有美好的統統給你,這天下將來也會是我們兒子的。”
易槐西知道無法掙脫,索性就看著他發瘋。
聽到他承諾這些,鄙夷地看著他:“我都不知道你嘴裡的話對多少人說過,怎麼?你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天下是打算分幾份嗎?還是打算向當年一樣,說出的話就像放屁一樣,反正最後付出代價的也不是你。”
宋鷙章聽她這樣說也不惱,隻像看獵物般盯著她,生怕眨眼她就不見。
“阿西,你還是和當初一樣率真。我之前和你說的也不全然是假話。”
“是啊,你說的沒一句假話。你父母早逝是真的,你拜師學藝是真的,你和我說的那些山盟海誓也都是真的。”易槐西本不想搭理他,見這人恬不知恥,實在忍不住。
“阿西,我是行宮宮女所生,自打生下來便沒見過我母親。所謂的父皇,也不過是在我出生後,按照亓天觀取的名,隨便挑了個賞給我罷了,後麵十幾年他都對我不聞不問。”
宋鷙章想起幼時經曆,眼神暗淡下來:“他是個多情種,皇宮裡就有十餘個皇子。若不是張後無子,又忌憚那些皇子的出身,哪會想起行宮裡還有個我?”
“阿西,你說我這是不是父母早逝呢?”
聽完這席話,易槐西對他是又憐又恨,他有他的難處,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他們不該相遇,也不該相愛。
聽到他承諾這些,鄙夷地看著他:“我都不知道你嘴裡的話對多少人說過,怎麼?你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天下是打算分幾份嗎?還是打算向當年一樣,說出的話就像放屁一樣,反正最後付出代價的也不是你。”
宋鷙章聽她這樣說也不惱,隻像看獵物般盯著她,生怕眨眼她就不見。
“阿西,你還是和當初一樣率真。我之前和你說的也不全然是假話。”
“是啊,你說的沒一句假話。你父母早逝是真的,你拜師學藝是真的,你和我說的那些山盟海誓也都是真的。”易槐西本不想搭理他,見這人恬不知恥,實在忍不住。
“阿西,我是行宮宮女所生,自打生下來便沒見過我母親。所謂的父皇,也不過是在我出生後,按照亓天觀取的名,隨便挑了個賞給我罷了,後麵十幾年他都對我不聞不問。”
宋鷙章想起幼時經曆,眼神暗淡下來:“他是個多情種,皇宮裡就有十餘個皇子。若不是張後無子,又忌憚那些皇子的出身,哪會想起行宮裡還有個我?”
“阿西,你說我這是不是父母早逝呢?”
聽完這席話,易槐西對他是又憐又恨,他有他的難處,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他們不該相遇,也不該相愛。
這時劉啟盛終於帶著太醫趕來,給宋鷙章行過禮後,太醫便上前給易槐西診脈。
太醫臉上表情多變,或頓悟,或又露出疑惑。
宋鷙章見此也是心急,“如何,她有沒有大礙?”
太醫麵上烏雲轉晴,了然道:“回稟聖上,貴人原本優思成疾,氣淤於內,剛剛吐了血後,正好把身體裡堵著的東西排出來了。”
宋鷙章聽見他這麼彎彎繞就頭疼,隻問:“你隻需要說,她有沒有事。”
見聖上不耐,太醫連忙跪地答道:“貴人身體已無大礙,往後隻需好好調養即可。”
“好!賞。”
太醫領完賞就退下了。
宋鷙章聽到易槐西無礙,已經在腦海裡開始暢想往後的日子如何如何了,首先就是得調養好她的身體,然後再多生幾個孩子。
他這十多年都沒有見過他們的兒子,壓根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不知道如今那孩子長成什麼模樣了?可轉念一想,他和阿西的孩子,怎可能會長差?若是長歪了,往後他也一定會好好教導那孩子,不會輕易放棄他......
而床上的易槐西,聽太醫說她陰差陽錯下,竟排出了長期淤堵於內之氣,竟也覺天意弄人。
七年前她因得知棲胡被滅,急火攻心才落下病症。想到此,她還是忍不住問:“我知曉你攻西夷是為了鞏固地位,可你既已得到了你夢寐以求的皇位,又為何還要滅棲胡?”
宋鷙章看著她疑惑的麵容,頗為氣憤道:“屠烈齊是隻油煙不進的老狐狸,多年來歸順大嵬也不過是做做表麵功夫。”
聽到他這麼形容她阿舅,易槐西目光漸冷。
察覺到自己措辭不當,宋鷙章心虛地撇開了眼,繼續道:“本來老棲胡王在的時候,大嵬和棲胡還相安無事。後來屠烈邦接手棲胡後,私下豢養的軍隊數目越來越大。當時我剛登上皇位,地位不穩。”
當時朝政儘數掌握在張太後手裡,而宋鷙章封的皇後也是她張家女,一時這大嵬的天都不知道是姓宋,還是姓張了。
張太後探子得知棲胡軍隊數目驟增後,叫來宋鷙章,“今日來之不易的安定,切莫讓狼子野心之人毀了。”
宋鷙章了然,回答太後:“母後教誨的是,交給兒臣處置吧。”
他率領軍隊前往棲胡,試圖讓屠烈邦收斂些,可是棲胡部落已經忍受南嵬剝奪許久,再也不想繼續受製於人。
見大嵬皇帝親臨,便布下了天羅地網,等待對方鑽進來。
宋鷙章千年的狐狸,棲胡也有不少探子,怎會不知?見屠烈邦給臉不要臉,當即便拿下他,迫棲胡投降。
屠烈邦誓死不降,棲胡兒郎也是錚錚鐵骨,竟甘願追隨棲胡王赴死。
張雲開見他遲遲拿不定主意,自作主張將棲胡將士和屠烈邦一同斬殺。
宋鷙章氣急,找來張雲開,對方卻狂的沒邊,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彆忘了,你的皇位是我們張家給的,我們也可以隨時收回來。”
宋鷙章青筋暴起,雙手攢成拳,還是忍住沒發火。
從那以後,宋鷙章便明裡暗裡加大培養自己的勢力,提拔趙、王兩位大將,分張家的權。
張太後死後,張家權利更是被瓦解,至此,張家權利地位已經不比往昔,雖還有官位在,卻早無甚實權。
聽著宋鷙章侃侃而談他的宏圖偉業,易槐西隻覺得此人是如此陌生,她看著他,竟一點兒也找尋不到宋章的影子。或許那個人本就是虛假的,所以就當他沒存在過吧。
易槐西疲倦地閉上眼,宋鷙章心疼道:“你先睡會兒,待會兒外麵備好飯我再喊你。等兒子回來,我就接你們進宮。”
說罷繾綣地看了會兒她,便去到外間處理奏折了。
而易槐西卻睜開眼,進宮?到他大嵬的皇宮?去到那堆砌著自己親人屍骨的大嵬皇宮?
不,不可能的。若是進宮,她都能預見她未來的幾十年會是怎樣的生活,每天都麵對著殺害她親人的罪魁禍首。
他怎麼敢想?他怎麼會認為她會毫無芥蒂的和他生活?易槐西想到這些,心中憤慨萬分,心臟狂跳起來,麵色漲紅。
可是殊兒確實是他的孩子,這是無法磨滅的事實,她確實無法剝奪一個孩子和父親相處的權利。
罷了罷了,索性就自私這一次吧,她認命地躺在床上,什麼都不想介懷了。
她司夷槐西應該是翱翔天際的鷹、馳騁原野的馬、或者是那遊走林間的蛇,總歸不該是那籠中的金絲雀。她堅定地閉上眼,心中已有了成算。
這幾日宋鷙章總是晌午而至,子夜時分離開,易槐西也沒有表現出特彆地抗拒,他們的日子也就這樣悄然流逝。
河邊楊柳低低垂,轉眼間便入了夏。
易殊和陌拂桑終於回到臨安,送陌拂桑回府後,易殊才往自家小院行去。
門庭處雖無異樣,可易殊還是察覺到不對。
他家處於鬨市之中,平日裡行人絡繹不絕,而今日雖也有幾多行人,卻不似往日般,這些行客總感覺是在此來回徘徊。
易殊靜默看著,進入自家院裡,卻不知家中何時養了婢子,然對方穿著不俗,易殊深覺不對。
一婢子見有人來訪,端著範兒前來請安招待。
阿黃見到多日未見的主人也是興奮地搖著尾巴,易殊擺擺手,屈身摸了摸阿黃的腦袋,隻問:“我娘呢?”
對方才明了眼前這位的身份,更加熱情地答話:“夫人在後院喂馬呢,奴婢說了喂馬這種事交給奴就好,夫人卻堅持親力親為呢。”
說罷就要領著易殊去尋易槐西,易殊擺手示意他自己去就好。
阿黃興奮地跟在主人身後,歡脫地跳躍著,尾巴也瘋狂搖擺著,似是在歡迎主人歸家。
春華已逝,庭院內的杏花在風中飄零,易槐西身著一襲紅色的石榴裙,一手拿著橡草喂馬,一手輕撫馬鬢。飄落的杏花有的落在她的發間,有的落在她的衣裙上,紅粉相得益彰。
這一幕深深地刻在易殊的腦海裡,在他的印象裡,他娘一直都是美的,或溫婉、或嫻靜。
她不愛打扮,多是穿著暗色淺色衣物,很少著如此豔麗的顏色。他從不知這榴紅衣裙穿在她身上,會是這般脫俗又明豔。
易殊沉浸於此情此景,不忍打破。
易槐西喂馬兒吃完草,不舍地撫摸著它,如今喂它,是喂一次少一次了。
她歎息一聲,轉身要往前庭走,就看到自己多日不見的兒子立於矮牆處,正注視著自己。一旁的阿黃看到她回頭也是迫不及待的朝她奔來。
她唇角牽起抹笑,揉了揉阿黃,朝易殊走去:“怎麼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兒?”
易殊眼帶笑意,自如的在母親跟前兒打趣:“這不是怕擾了母親大人的雅興嘛。”
易槐西嗔他一眼,笑笑不說話。
易殊看易槐西往外走來,便伸手扶著她,下巴指向外間忙碌的婢女問:“娘,這怎麼回事兒?”
易槐西眼裡的光黯下去,淡道:“你小時候不是一直纏著我,問你父親的事嗎?”
她自知這一天總會來的,她看向易殊,口吻淡漠:“你的父親就是當今皇上,大嵬的皇帝。”
易殊扶著她的手略微收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娘不是說,我父親早死了嗎?怎...怎麼會?”
“殊兒,那些往事,我從來都不願先入為主地講與你聽。”
易槐西深吸一口氣,看向那漸有凋敗之勢的梔子花,籠統的給易殊講了他們之間的故事。摒棄那人是如何隱瞞欺騙的她,把一切都歸咎於時代朝政的發展。
“你隻需要知道,他是你的父親,我是你的娘親。除此之外,旁的都不打緊。你是認他,還是不認他,都跟隨你的心。”
易殊一時難以消化,怔楞著沒有回話。
易槐西給了他消化的時間,徑自朝臥房內走去。
晌午已至,宋鷙章準時來到易家小院,終於與易殊相見。
看著易殊集齊了他和阿西的優點,長身玉立,眉眼像他,鼻子嘴巴則像極了他娘親,拉著他好一頓誇。
而易殊對此頗為不適,在他十七年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過父親的存在。而眼前這人還是皇上,這更是讓他不知怎麼和他相處,隻呆愣在一旁,尷尬應對。
宋鷙章見此也沒有放棄緩和與易殊的關係,一直拉著他問東問西。
易槐西看不下去,冷硬道:“再聊下去,菜要涼了。”
宋鷙章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是,先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