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黃金屋的競拍正在有序的進行中,黃金屋的使者一臉神秘,指著展櫃上被金色絹布遮蓋的物品道:“諸位貴客,接下來的拍品是一把冰魄古琴,相傳是那覆滅了的西夷皇宮裡頭流出來的。”
那使者一臉得色地繼續道:“大家都知道,西夷雖是蠻野之邦,但是樂器製造工藝可是整個大嵬目前都無法比及的,諸位謹記價高者得哦。”
他一把掀開絹布,隻見那黑檀木展櫃上的冰魄古琴泛出沁人的微光,一時間整個黃金屋內都熱鬨起來,競拍使者看著在座人無不麵露驚喜之色,滿意道:“起拍價:五十兩白銀——”
一時間拍客紛紛出價競爭,陌拂桑更是誌在必得,在樓上樓下拍客已經出到兩百兩之後,陌拂桑直接出價,小影得令,拿起競牌伸出紗簾,喊道:“我家小姐出價——五百兩白銀!”
一時之間無人再競價,此價一出,諸多拍客都道這人是瘋了吧,怎麼一上來就給到這麼高,這玩意兒哪值這個價啊,二百兩都是多的,諸如此類。
隻有陌拂桑知道,那把琴值得。都道是樂器有靈,陌拂桑一見到此琴,心胸中便有無儘感慨無法泄出,或許冥冥中,自己真的和這把琴有緣呢?
在聽到五百兩的價之後,黃金屋使者更是喜的合不攏嘴,再三確認後,最終這把冰魄古琴以五百兩白銀的價格,敲定給了二樓鬆字號雅間的陌拂桑。
競拍還在繼續,陌拂桑卻食之無味,她和小影隨便用了些點心。
見易殊還沒有來,她懷疑是什麼事耽擱了,打算出去等他,順便透透氣。
剛出雅間,就遇到剛剛撞到的那位公子,對方直直地看著她,額不對,是越過她,看著她身後小影手中包裹完好的古琴,唐突開口:“本......我剛剛有事走開了,沒趕上這古琴的競拍,不知姑娘可否割愛?”
陌拂桑一臉莫名,誰家好人上來就直勾勾地看著人家剛剛拍得的寶貝啊。
她出於禮貌,回之一笑,“實在抱歉。”
說完就要越過他離去,宋亦淮看她態度堅決,無法溝通,還著急要走。情急之下,左手不聽使喚地拉住她的手腕。
小影看到此情此景,也顧不得手裡還端著個五百兩的寶貝,厲聲嗬到:“大膽狂徒,休得孟浪,也不看看我家小姐是誰!”
宋亦淮身邊的六喜,見竟有人敢對自家主子大呼小叫,也不甘下風,“放肆,你個丫鬟,居然敢這麼大聲跟我家主子說話!”
說話間,宋亦淮已經鬆開了拉住陌拂桑的手,他自覺理虧:“對不住,我......我是看你著急走,一時情急,才......”
“不打緊,公子沒什麼事兒的話,小女子可以先行離開了嗎?”陌拂桑隱忍著,還是保留著麵上的體麵。
“稍等一下,是這樣的,我母親過幾日就要生辰了,我一直想給她送一份特彆的禮物。我母親恰好對音律非常感興趣,正巧得知今日黃金屋有古琴競拍,我就想著把此琴當做生辰禮送給她。”
宋亦淮見她麵有鬆動,心中也有了底氣,繼續道:“姑娘隻要願意把這古琴轉售於我,價錢什麼的都不是問題。”
陌拂桑看著對方和易殊頗為相似的眉眼,一時間沒有回話。對方身份似是不凡,他雖然是在征求陌拂桑的意見,但是話語間卻是高高在上的樣子。
陌拂桑心想:你娘親哪怕今天剛出生,我也沒法割愛啊,凡事都有先來後到吧,這人怎麼偏愛強人所難呢?
陌拂桑在外人麵前是個委婉含蓄的人,非必要都是會維持體麵的,除非憋不住的時候:“ 世人皆道名器有靈,我還不信,如今看到這琴,才深覺此話不差。”
陌拂桑屈膝躬身見了個禮,繼續道:“小女先在此預賀令堂生辰之喜,可是今日是我競得此琴,不是你,這就代表這琴和我有緣。”
“你雖陰差陽錯錯過競拍,但這也恰巧證明此琴與你無緣。既無緣,公子又何必強求?”
陌拂桑抬起下頜指向外間,競拍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今日黃金屋裡有不少孤品,每一樣都很‘特彆’。再說了,我相信,公子無論送何禮,你母親都能體會到你的心意的。您還是抓緊去看看其他拍品吧,還請不要為難小女子了。”
說完不等宋亦淮反應,就帶著小影消失在二樓轉角處。
六喜一臉憤慨:“什麼東西,竟敢這麼和您說話。”
宋亦淮踢他一腳,對著消失的方向嗤笑道:“牙尖嘴利。”他微微搓攆著手指,感受著指尖殘留的餘溫。
說罷他搖搖頭,往蘭號雅間行去......
陌拂桑出了黃金屋,幾個護衛都已經在車駕旁候著了,他們接過小影手中的琴,放置到車廂隔間。
陌拂桑叮囑:“仔細些,可彆磕了碰了,這琴可寶貝了呢。”
一旁的護衛調笑道:“小姐您放心,小的定當仔細看顧,哪怕小的缺胳膊少腿兒,也定不讓這寶貝有絲毫損傷。”
陌拂桑樂了,“就你嘴貧,回頭賞你蜜餞吃。”
“那小的就先謝過小姐了。”護衛笑嘻嘻地抱拳謝賞。
耳邊隱約傳來噠噠的馬蹄聲,陌拂桑一轉身就看到易殊立於她身後不遠處。
赤馬墨衣、身姿卓越、肩膀寬厚、腰身勁瘦,仿佛與這鬨市隔絕開來;臉龐堅毅、下頜鋒利、鼻如懸膽、眉如利劍,一雙丹鳳眼似能洞察一切。
可偏偏這樣淩厲的長相在他身上卻是滿身柔情,唯獨一雙眼和她打趣時會漏出些許邪魅。
她深陷其中,她輕輕喘息,她揚起笑顏,喚他:“易殊哥哥——”
易殊看到她綻放的笑顏,心似被融化一般,唇角也泛起笑意,他沒回她,卻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由於剛剛發生的事情,陌拂桑已經不想再回黃金屋了。她擔心易殊沒有好好吃飯,便邀他去前街吃餛飩。好吧,最主要就是她自己嘴饞了。
說罷兩人就帶著小影去了前街的十裡香餛飩。
“老板,三碗十裡香小餛飩——”
小影點好餛飩,就見自家小姐已經在和殊公子炫耀自己新得的琴是如何如何寶貝了。
“你都不知道我一眼就相中了,競拍挺順利的,可是後麵居然有人不講武德!還想讓把我新得的寶貝讓給他呢!真真是強人所難!”
易殊靜靜聽著她傾吐著剛剛發生的一切,隻眼帶笑意地附和兩句,多是陌拂桑在說,他在聽。
不多時,店家已經端上餛飩,她舀了一顆放在嘴裡,餛飩鮮香讓人味蕾全開,食欲大漲,一口一個吃的那是心滿意足。
餛飩吃的差不多,陌拂桑問道:“易殊哥哥,待會兒咱們還在京都逛逛嗎?好久沒有來京都了,我想到處轉轉再回,也給爹爹娘親買些小禮物。”
易殊點點頭,仰頭喝完最後一口湯,轉頭看她鼻尖似濺上了幾點清湯,伸手輕輕幫她拂去。
桑兒後背繃住,瞳孔微張,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下一瞬臉頰像剛上了紅妝,分外嬌媚惹眼。
這一幕恰巧落在剛從黃金屋敗興而歸的宋亦淮眼裡,他不屑地看著他們的談笑舉止。
待要轉頭時目光一怔,他看到一雙和他七八分相似的眼睛。他一雙眼睛像極了父皇,眼前這人,究竟是誰?
馬車行過前街,宋亦淮自剛剛看到那雙眼,就久久難以平息,他雙眉緊蹙,陷入沉思。
他是當今聖上獨子,雖一直未被冊封為太子,可是世人誰不知,他成為太子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如果要是突然冒出個父皇的私生子......
不行,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宋亦淮穩住心神,他母親是皇後,外公又是當朝權貴張國公,在朝中有不少門客,哪怕那人真與父皇有乾係,也不足為患。
且隨他去吧,真把他放心上才是給他臉了。
理清思緒,宋亦淮的車駕從鬨市中一晃而過……
這日陌拂桑和易殊逛遍了京都有名的成品鋪子,首飾、衣裳、各類特色小食都買了個夠才打道回府。
回程時碰到狗販子,想著易家人丁單薄,也沒有下人,陌拂桑就挑了隻毛色昏黃的小奶狗,準備回去送給易槐西。
忙活一日,及至烏空巷時已經酉時,馬車停在陌府大門外,易殊下馬等陌拂桑下車,正欲與她道彆。
她眸光期期,說道:“易殊哥哥,我想先和你去看望下姑姑再回家。”
易殊無有不應,陌拂桑轉頭吩咐好小廝安置購回的物品,隨後讓小影端著琴,喚護衛抱著小奶狗。她自己拎著幾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和牽著赤驥的易殊一起朝隔壁的矮門走去。
“咯吱——”
推開烏色木門,便被牆角處成片純白的梔子花吸引,微風拂麵,帶著沁人心脾的馨香,梔子花牆拐角處便是易家的灶房。
聽到動靜,易槐西擺好剛盛出的一道爆炒油菜芯,放在灶台上,擦著手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