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開始了(一)(1 / 1)

夏棗再度醒來時,她已經躺在一張熟悉的床上,剛剛睜開眼,就聽見沈三葉興奮地喊了起來:“你終於醒了,真是嚇死我了!我差點就以為你要出事了!”

“這是千金坊?”夏棗一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腦子裡像是被灌進了兩斤水。

“對,我們從魔界回來了,”沈三葉說著就扶著夏棗讓她坐了起來,順便拿著軟墊放在她身後,“我給你熬了一壺補藥,還正溫著呢,你等著我給你端過來。”

“藥,倒是不著急,”夏棗想起沈三葉那熬藥的滋味,立馬拽住她的手轉移話題道:“我大腦現今一片空白,三葉姐你給我講講之後發生了什麼。”

“其實太具體的我也描述不出來,”沈三葉正說著,就看見了剛進門的周承影,趕緊招呼道:“承影當時在場,想必她更加清楚。”

周承影聽完這話,麵色居然難得露出了幾分為難之色,想著夏棗不過是個小姑娘,雖心性堅韌些,可這真相並非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但叫她撒謊,她著實又不擅長此道。

突然間,氣氛一陣凝固,夏棗跟沈三葉看著周承影,隻見她幾度欲言又止,一口氣吐了又咽,半天硬是沒有崩出一個字,乍一看,還以為在吐納調息。

“你倒是說啊,”沈三葉跟著她這口氣來來回回,差點沒有把自己憋死,趕緊催促道:“你現在說不清楚,一會她出去看謝決那樣,更沒辦法解釋了。”

夏棗一聽謝決的名字,猛地想來之前在那洞裡發生的事,追問道:“我記得最後我們倆個出來了,難道說……”她心裡一沉,終究是不敢把那話給說出來。

“你想多了,他好好的活著。”周承影看她的臉色,立即開口道:“這件事前因後果太複雜,我隻能給你略述其中脈絡。”說著,她把腰間的匕首一拍,茶桌上放著的一盤龍眼儘數裂開,挑出一顆擺在中間,試圖讓她們理解道:“這一切的起因,還要從並蒂雙生蓮說起……”

周承影講事情如同她行軍打仗般,那是乾淨利落,直擊要害,從不拖泥帶水,如此複雜的事情她還說了還沒一炷香,想來她要是去街頭講書,怕是連人都沒聚齊故事就已經結尾了。

“也就是說,這什麼種子帶著這上古魔王一縷執念就進了我的身體,為什麼會選擇我呢?”夏棗試圖搞清這背後的原因。

“我也無法理解。”周承影實話實說道:“或許機緣巧合。”

“謝決把他修煉萬年的真身給了我,放棄了自己擺脫這種子的機會,他為何會如此做呢?”夏棗又繼續問道。

“他本是性情中人,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周承影這話說了相當於白說。

“也就是說我體內現在有兩件……嗯,珍寶,”夏棗摸著自己的胸口,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異樣,“我隻不過普通□□,怎麼能承受這上萬年的力量呢?”

“也說不準,一方失控,你可能就魂飛魄散了。”周承影這話說了還不如不說。

沈三葉趕緊打住她的話頭,沒見過如此會聊天的,三下五除二就把夏棗給聊沒了,人家小姑娘好不容易才醒來,這麼下去本來沒事都得失魂落魄了,她坐在床邊,寬慰夏棗道:“小棗妹妹,也可能就是你天賦異稟呢,就好比我們靈兔族,雖然都是世代相傳,可也有一些普通的兔子突然就開竅成精的,你定是有什麼不同之處。”

“我,有嗎?”夏棗都不用刻意回顧自己這十幾年,就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哪有什麼天賦異稟之說,天生能吃倒還夠得上,算了,現在也不是糾結這點的時候,她終於提起了自己最關心的事。

“謝決在哪裡?我能去看看他嗎?”

“他還好,一直在房中休息,畢竟失去了真身,還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周承影問道:“你想去看看他嗎?”

“是的,我現在一切還好,也並沒有什麼難受的感覺,他畢竟是為了我才犧牲至此的,我能做也就是過去照看下。”夏棗說道此處,內疚之感已經是掩飾不住,萬年修行毀於一旦,就這麼喪失了重獲新生的機會,就為了自己這麼一個凡人,值得嗎?

“小棗妹妹,你不要過於自責的,謝公子他同這種子已經相伴數萬年,想來早已找到了互相依存的辦法,他不會那麼痛苦的。”沈三葉看出了她的情緒,體貼地對她說道。

“希望吧。”夏棗從床上下來,跟著她倆就往後院走去,期間沈三葉還說謝決心性堅韌、意誌頑強、不畏折磨之類的話,隻是還沒誇完,就聽見了從那房中傳來的喊叫聲。

“哼哼~~噢噢~~啊啊啊啊~~”這聲音已經是有些嘶啞了,想來謝決已近喊了有那麼一陣了。

“之前你不還能忍,現下這是怎麼了?”周承影率先走了進去,看著麵色蒼白的謝決,從旁邊桌上遞了杯水給他。

“我這猛的失去真身,這破種子又開始想侵吞我的元神,之前我是沒勁喊,歇了後恢複了一些氣力。”謝決正說著突然看見夏棗也走了進來,立即裝作雲淡風輕地樣子,對著屋裡的鸚鵡責罵道:“亂喊什麼,學我學如此像,再這樣便拔了你的毛!”

“這也太欲蓋彌彰了……”沈三葉小心嘀咕道。

夏棗看著他這般樣子,是自己從來沒見過的虛弱之態,心下突然狠狠疼了幾下,乾脆走上前去,堅定地對他說道:“你把你的真身取回去吧,我即便能平安一生,也隻是數十年的壽命,你這已經修煉上萬年了,不值得的。”

“你……”謝決剛想用力,就覺得氣息不順,咳嗽了兩聲斥責道:“你怎麼知道不值得!”說完自己還愣了那麼一下,又很快著補道:

“我是為了天下蒼生,你這軀體怎麼可能鎮得這上古邪物,雖說隻是那麼殘存的執念,但我一取真身,你這轟的一聲裂開,那這魔氣蔓延,天下百姓豈不是遭殃了!”這話說得義正言辭,連他都有些信了。

其實當初他倆從那洞中逃出來,月恒就震驚於夏棗這身軀居然能容得下這魔物,當即同謝決商量要從她身體中取出真身,讓夏棗同這種子相融下,或許她真的能繼承墮神的意誌,成為魔界新一代的天才。

隻不過這個說法被謝決毫不猶豫地否定了,還警告他不要有個這個想法,否則他會在夏棗成魔前先把魔界給掀翻了。

此話一出,這月恒很是彆有意味的看著他,輕佻問道:“你該不會是喜歡這小豆芽吧。”

“誰喜歡……”謝決嘴硬到一半,反罵道:“誰是小豆芽,我看你像花螳螂!”

回到現在這個屋子,謝決義正言辭地說完這一套,果真唬的夏棗放棄了這個想法,不過她還是很擔心的他的身體,不知道同這種子對抗是什麼感覺,想來也不比自己之前所受的酷刑輕鬆多少。

“你放心,我元神之強悍,這區區種子奈何不了,以我今日之修行,再修出真身想來也無須這麼多年。”謝決這話倒是真的,而且很是奇怪,自打夏棗進了這屋子,他身上被種子吞噬的感覺幾乎是消減了大半,難道說,是因為她體內有真身,所以居然能一定程度緩解自己痛楚?

謝決有些納悶,居然這樣也可以,他眼神盯著夏棗的身體,試圖看出什麼端倪來。

大約這目光太灼烈,周承影發覺不對後擋在他的前麵,很是直白的問道:“你盯著她的胸看乾什麼?”

現在的氣氛不能用凝固來形容了,隻見沈三葉都震驚都現了點原形,兩隻毛茸茸的耳朵豎了起來,還是紅通通的。

“你,你能不能說話不要這麼大聲!”謝決一口氣沒上來,扶著自己胸口道:“我隻是疼痛消減,覺得同自己真身有關,誰知道它可能恰好就在……”

還沒說完就裝作虛弱躺下,造作無助地說道:“現下我受重創,這千金坊啊,我是做不了主了。”

夏棗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彆說沒看,看了自己也沒有啊,人家這麼大代價救了自己一命,自己怎麼可能胡思亂想。

“承影姐姐你想多了,我看謝掌櫃的臉色好了許多,可能真的跟我是有關係的。”夏棗替他解釋道。

周承影向來就事論事,覺得這事真的有可能之後,說是要替他們尋個物件,應該能幫上謝決,就在她準備出門的時候,有個飛舞的瘸了一條腿的紙鶴從門縫穿了過來,落在了謝決的手上。

“玄牧終於來信了,”謝決打開紙鶴,臉色一變說道:“死了。”

“誰死了啊,”沈三葉好奇心作祟,上前看了一眼,說道:“這個國師死了啊,不過他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好人。”

“我懷疑他同夏棗身上魔氣有些關聯,回來之後這人卻消失了,讓趙玄牧去探訪,結果,這信上說他為皇帝尋藥死了。”謝決有些不信任道:“按說趙玄牧的消息不會有錯,隻是如此簡單的死去,總有些不對勁。”

“敵在明我在暗,如若此事沒完,我們也隻能守株待兔。”周承影看完這紙條分析道。

“那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謝決眼神一冷,雙手一抿,將這紙鶴就地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