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這是怎麼了?”夏棗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醒來,她似乎之前是在霧凇山哭著哭著,莫名其妙的就暈過去了,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她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你醒來了?”沈三葉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關心的問道:“你可不知道,你回來的時候嚇死我了,你之前一個人偷偷去找你師父,謝決非不要我跟著去,你看,果真他一個大男人照顧不好你吧,這險些就出了大事。”
夏棗還沒張口,就被她一勺子藥給喂了進去,苦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半天才咽下去說道:“等等,三葉姐,我是怎麼回來的啊?”
“被謝公子給抱回來的,”沈三葉說著就扭頭往門口看了一眼,“剛才他還站在門口沒有走呢,怎麼轉眼就不見了,之前你們發生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了,沒想到此行居然如此凶險,早知道我就跟著去了。”
“此行確實好多變故。”夏棗緩了緩神,剛想說些什麼,一張口又被灌進去了湯藥,趕緊把手擋在嘴邊,懇求道:“三葉姐姐,我自己來喝吧,你這是熬的什麼藥啊,苦味這麼重。”
“蛇膽啊苦參啊黃連啊穿心蓮啊,都是驅邪解毒的,”沈三葉指著那湯藥解釋道:“熬了好久呢,你就忍著點一口氣喝完。”
夏棗逃無可逃,哆哆嗦嗦的接過這碗湯藥,在她期盼的目光下一飲而儘,咽下去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這才沒有吐出來。
“真乖,”沈三葉用慈愛的目光看著夏棗,不顧這天氣炎熱,給她掖了掖被角,隨之又給了她一個大驚喜,“這隻是第一副藥,我那裡還熬著兩罐,你坐著等等,我一會給你端過來。”
“哎,你彆……”夏棗趕緊想拽住她,可是為時已晚,苦著臉從床上爬了起來,想著之前自己放了一些蜜餞果子在前廳,趕緊邁著小碎步就跑了過去,可剛進去,就聞見一股糊掉的味道。
“你這水都已經熬乾了!”夏棗看見謝決坐在茶桌上,眼見地那水壺底都變成黑的,他卻隻顧低頭想著事情,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
這被夏棗一嗓子提醒,他才趕緊把水壺從爐子上挪了開,重新換了一個又放了上去,感慨道:“現在喝口茶也太難了。”
明明是你自己不留心,夏棗暗自腹誹了一句,拿了果子之後,想起之前是謝決救自己回來,由衷地感謝了他一番,卻見他扇子一揮,十分走內心地說道:
“實話說,小夏子你確實有點分量啊!”
夏棗剛準備吃蜜餞,聽到這話反而吃的更帶勁了,她萬分自豪地說道:“那是!我身上的每口肉都是我自己吃出來的,我天天畫符做飯鋸木頭,不多吃點怎麼行呢?要是你弄不動我的話,下次你施法帶著我不就成了。”
此時周承影從外麵正巧回來,聽到他們剛才那番言論,直接一隻手提了提夏棗,衝著謝決疑惑問道:“不重啊?你近日難道體虛?”
“……”謝決扇扇子的手都停住了,那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不過馬上找了個台階下,“我封印那魔物,自是費了好大的勁,不然就夏棗這點分量,我拎十個都不是問題。”
夏棗心想你這不是前後言完全不一致,不過也很是給麵子的沒有反駁。
由於夏棗身體尚未康複,沈三葉主動的承擔了晚上做飯的重任,然後她去廚房搗鼓了半天,最後端上了五盤很是彆具一格的佳肴,其中四盤是野菜,分彆是翠綠的野菜、淺綠的野菜、深綠的野菜和黑綠的野菜,還有一盤是水煮蘿卜,真是看著就讓人清心寡欲。
夏棗已經被她灌了三大碗湯藥,早就胃口全無,抬頭看了一眼這桌子的菜,就低頭擺弄起了自己的這碗粥。
“你這是喂兔子嗎?”謝決還是很挑食的,他很是不爽地用筷子敲著那碗,“這廟裡的和尚都沒吃的這麼素。”
“小棗妹妹剛剛痊愈,哪能吃那麼葷腥,再說這些菜看著顏色差不多,吃起來口感卻有所不同。”沈三葉說著自己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裡,嚼了半天都沒有嚼爛,硬是用一口粥給順了下去 。
“算了,我去熬點皮蛋瘦肉粥吧,馬上就好不費功夫的,”夏棗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嗖的一下溜進了廚房,很是熟練的切肉煮菜,不一會兒熱騰騰的粥就端了上去,除了放了點蛋跟肉,還多了一些玉米青菜胡蘿卜,也不知道差不多食材,為何這夏棗弄得就要遠遠強於沈三葉。
大概這就是她作為這裡唯一的凡人,無法替代的本領吧。
“太好喝了,”沈三葉棄草食粥,很是敬佩的對著夏棗說道:“小棗妹妹你怎麼這麼厲害,又會做飯又會殺豬還能做木工,對了,你那鋪麵的漆都自己刷的吧,會的也太多了。”
夏棗被她誇的不好意思了,摸著自己頭謙虛說:“從小跟著師父跑江湖,這降妖除魔的壓根也掙不了多少錢,偏偏我師父愛喝酒,我愛吃肉,於是我師徒倆經常乾彆的掙錢,有一段時間我們還耍過大刀賣藝,我師父有一招天梯種樹,每次都能贏一片喝彩聲。”
不過說到這裡,她還真的有點想起自己師父,這以後,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沈三葉很是敏銳的感覺到了她的變化,握著她的手安慰道:“沒事的,小棗妹妹,以後我們就是你的親人,這楚朝地大物博,總能找到幫助你師父的法子。”
“你師父不是說那輪椅的錢由你來還嗎?我想想,三百兩黃金,你可有的還了。”謝決這話說的像極了一個黑心的商人,不過他雖愛錢,也不至於心思用到夏棗師徒二人上,之前在霧凇山,之所以提出三百兩黃金,是因為那靈蒙看自己的眼神,總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好歹今世也是一火鳳凰,他看自己怎麼好像在看晚輩。
或者說女婿?
想到這裡,謝決渾身一顫,看了夏棗一眼,又趕緊挪過去,裝作不耐煩的樣子說道:“算了,知道你這三百兩也還不起,以後這裡的雜活你也包了。”
“那輪椅不值三百兩黃金,”周承影還是很正直的,或者說她習慣了說實話,“謝決做生意,很少公道過。”
謝決現在算是發現了,這三個女人一台戲,自己壓根就占不到任何便宜,占不到便宜就算了,怎麼連個麵子都沒有人給,氣歸氣,眼前的粥一口也沒有少喝。
“謝掌櫃這是手藝活,能用到急處,自然是無價之寶,這錢既然我師父囑咐過我了,我自然不會賴賬,等我出城一趟後,回來就多畫符多做事多弄錢。”夏棗很是時候給謝決遞了一個台階。
“怎麼你還要出去,再養幾天吧,我給你弄了好幾天的藥呢。”沈三葉的關心有些沉重,顯然讓人受用不起。
夏棗連忙擺手拒絕道:“這是師父交代的,就是去一個鎮子上尋個人,不費什麼功夫的,老在屋裡躺著也不行,總得出去透透氣。”
“你這身體不要妄動符咒了,”謝決的關心向來比較拐彎,“萬一你中途暈倒了,還得過去救你。”說著,他看向周承影一眼,那周承影完全沒有體會到他的意思,直愣愣地看了回去。
沈三葉倒是明白了,衝著周承影小聲提醒了下,這人才恍然大悟,掏出了一個半個手掌大小的鑼來,看起來很是小巧精致的模樣,“這是傳聲鑼,一共有兩麵,你隨身帶在身上,要是你遇到危險了,那麼我這邊便能感知到。”
“這麼貴重的東西啊,”夏棗一聽她說完,就知道這應該是難得的寶物,本來想自己就出趟遠門,應該不需要這麼鄭重其事,可是也明白是一片好意,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和自己的葫蘆掛到了一起。
從此之後,好像她的生命中,不再隻是師父一個人了。
飯後,沈三葉說是今晚東市有一群人在表演吐火,她向來對這些把式感到好奇,便拉著夏棗一同去了,而謝決則是攔住想要出門的周承影,很是理直氣壯地說道:“拿過來!”
“什麼?”周承影又沒懂他的意思,很是疑惑的看著他。
“那個鑼,給我,”謝決亦是無語,所有的事情都得說的這麼明白嗎?
周承影這才從懷裡掏出來遞給他,很是不解地看著他,“你明明關心她,為何要這麼偷偷摸摸的?”
“我哪有!”謝決立馬反駁道:“我就是想要改善夥食,想要有人打掃屋子,想要有個免費打雜的罷了。”他一堆理由霹靂吧啦的說了出來,總之,他就是不肯承認。
周承影搖了搖頭,說道自己夜裡還有事情要忙,出門就去逮鬼了。
當夜,夏棗跟沈三葉二人玩的很是開心,可是她隱隱地覺得似乎有道目光在注視著自己,可無論怎麼尋找,都一無所獲。
“大概自己想多了吧。”夏棗搖搖頭,並沒有太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