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很好很好的夫君。(1 / 1)

蘭香剛領了人出府去尋大夫,蕭閒就火急火燎的回來了。

“娘子,你這麼急得派人尋我,是出什麼事了嗎?”

蘇元意還以為蕭閒今夜是不會回來了,她抬眸看他,隻見他神色焦急,額頭上還掛著一層薄汗,看樣子像是得了信後就一路急奔趕回來的。

蘇元意不知蕭閒口中對她的愛意有幾分真,但現在她也隻能賭一把了。

她紅了眼眶,眼淚說落就落,不知所措地撲入蕭閒懷裡哭泣,“怎麼辦啊,夫君。”

蕭閒身子一僵,小心翼翼地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問,“彆急,究竟是出什麼事了?”

蘇元意沒說話,把頭埋在他胸前小聲啜泣著,淚水染濕他胸前的衣襟,濕透了的衣服緊緊貼著他的心口,那股涼意似乎順著肌膚溜進了他的心,又酸又澀。

他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他低下頭眼睛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圓圓,你告訴我,我是你的夫君,我會幫你。”

蘇元意哭哭啼啼地把弟弟蘇添出事的事給蕭閒說了,“夫君,蘇添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出事,你能幫忙請位太醫去寒州給我弟弟看病嗎?”

求你了……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禦醫本就難求,何況還是請他們去那苦寒之地的寒州,這已經不是單純能用銀子解決的事了。

蕭閒動作溫柔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不正經的聲音多了幾分溫柔繾綣,“你是我的妻,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你放心,我定會為我們的弟弟尋一位最好的大夫治好他的病。”

他就這麼簡單的答應了,一句多餘的話也沒問,沒有說她麻煩,也沒有說此事艱難,而是堅定地說一定會幫她。

他濃黑的眸子純澈乾淨,裡麵倒映著她掛滿淚痕的臉,在這一刻,她忽而覺得嫁給他似乎是一件不錯的事。

如果那一天他請求賜婚的聖旨沒有到,許硯真的接到了她,他或許也會給予她敬重與愛護,可未必會這樣不顧一切的幫她。

他不是自由隨心的蕭閒,他的身後有許家,他做得每一個決定都要維護許家的利益。

“謝謝你。”她又流淚了,這一次是真心。

蕭閒吻去她眼角的淚,“彆哭,你一哭我就覺得我這位夫君做得很失敗。”

蘇元意止住了淚,蕭閒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輕聲道,“你在家乖乖等我,我現在就出門去找大夫。”

“好。”蘇元意主動抱住蕭閒踮腳親吻他的下巴,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顯然還很生疏。

蕭閒眸色變了變,衝她露出一抹放寬心的笑,就又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蘇元意不知蕭閒用了什麼辦法,竟請到了太醫院院首胡文瑞的徒弟夏桑。

她之前聽說過此人,年級輕輕卻儘得胡文瑞真傳,是朝野皆知的名醫。

有他在,她弟弟的病一定沒問題。

“夏太醫……真的願意去寒州為我弟弟治病嗎?”

“放心吧。”蕭閒笑著說,“我可是連夜派車馬送夏桑出得京,親眼看著他上了去寒州的馬車,不會有差錯。”

“可……可夏太醫如何肯輕易答應?”

大夫做到夏太醫這個份上,金銀財帛已經動不了他的心,聽說宮中的貴人們對他都頗為信賴,蕭閒究竟用了什麼法子能讓夏太醫聽命於他?

“他之前欠過我的情,這次自然要還。”蕭閒說著拉過蘇元意冰冷的手放在懷中給她暖著,他對上蘇元意不解且好奇的眼神,便耐心為她解釋。

兩人坐在一方小塌上緊緊依偎在一起,小窗外濃稠如墨的夜空掛著一彎明月,他們坐在燭燈下竊竊私語,與人世間其餘的恩愛夫妻沒什麼兩樣。

“夏桑有一個妹妹,生得貌美如花,有一次出門被一紈絝看上了,要強娶回去做妾。我恰巧碰上,看不過眼就出手教訓了那人,夏桑知道這件事後當天就帶著妹妹向我道謝,並承諾日後若有用得著他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也會為我做到。”

蘇元意狹長的鳳眼微微睜大,隨即又淺淺地彎起,笑著說,“原來夫君也有路見不平的一麵。”

蕭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笑得害羞又靦腆,“你夫君我雖然是京師有名的紈絝頭子,但強搶民女這種事我可做不來。”

他肆意荒唐,愛玩愛鬨,但也從未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

蘇元意忽而起身對蕭閒行了一禮,溫笑著說,“妾要向郎君道歉,從前妾說郎君行事乖張荒唐,乃庸碌之人,是妾說錯了話。”

蕭閒忙扶她起來,笑道,“你也沒說錯,我確實沒什麼出息。”

“我啊,這一生能做個富貴閒人已是人間樂事了,不過你放心,家中尚有薄產,短了誰也不會短了咱倆。”

蘇元意從前聽見這樣的言論,隻會覺得此人胸無大誌,不堪與謀,可她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汲汲營營大半生,克己複禮每一日,他戰戰兢兢,費勁全力爬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可是又怎麼樣呢?

如果父親知道最後是抄家滅族的結局,他會不會後悔自己從前的努力?

蘇元意日日憂心著千裡之遙的幼弟,因而近來也無心應付艾潼對她的挑釁,總是隨她去說。

她日日數著日子過,算著夏桑到寒州的日子,算著寒州的消息傳回來的日子。

這日,蘇元意陪著婆母在前院聽戲,丫鬟蘭香急匆匆地趕來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她顧不得許多立即起身找了個理由從席麵上離開,待她回了西院,就見蕭閒立在院中神色掙紮的看著她……

她心中頓時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我弟弟如何了。”她的聲音有些發緊,不自知的顫抖著。

“人……救回來了。”

蘇元意頓時鬆了一口氣,人救回來就好,救回來了就好。

“可……可是。”蕭閒低下了頭,已經不敢看她了,“夏桑去得太遲了,他竭儘畢生所學把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可連續的高熱不退致使弟弟落下了嚴重的後遺症。”

“什麼後遺症?”

“他……”傻了。

蕭閒到底沒用這樣直白傷人心的話語,他轉了個彎,隱晦地說,“夏桑說,弟弟的神智可能會永遠停留在現在這個階段。”

蘇元意僵住,腦子仿佛都不會轉彎了,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理解蕭閒這句話的意思,幼弟……他傻了。

一個傻子還如何帶著蘇家起複?

她低笑一聲,不知是自嘲還是灰心絕望到極致。

蕭閒幾步上前緊緊抱住她,“娘子,你彆嚇我。”

蘇元意閉上了眼睛,天要亡蘇家也,罷了,人活著就好。

人活著就還有希望。

“一定還會有彆的辦法,你放心,我定會繼續為弟弟尋大夫治他的病,我不放棄,你也彆放棄。”

她當然不會放棄。

蕭閒見蘇元意還是一言不發,又著急地捧著她的臉承諾,“京師除了夏桑還有數之不儘的名醫,我會想辦法把弟弟接回京師治病,如果京師的大夫治不了,那就去雲州通州徐州找,我找遍整個天下的名醫,就不信治不好弟弟。”

蘇元意的眼珠子動了動,“接回京師?我家犯得是謀逆大罪,如何能接他回京?”

“宮裡的貴妃娘娘懷孕了。”蕭閒低聲說,“皇上這次老來得子,在幼子誕生之際,定會下令大釋天下,我會想辦法把弟弟的名字加在名單裡。”

蘇元意睜大了眼睛,本能地就想問能不能把母親的名字也加進去,可她很快就明白不行。

名單裡多加一個名字就已是萬難了,若是母親與幼弟的名字放在一起定會又引起朝野震動,一位傻了的小男孩不會有人在意,可母親是輔佐父親多年的妻子,他們不會這麼容易的放過母親。

“能……能行嗎?”

“我儘力一試。”蕭閒揉了揉她的發頂,用開玩笑的口吻逗她,“娘子這一次沒有哭,看來我這位夫君,還沒有那麼糟糕。”

蘇元意清泠泠的眸光閃了閃,抱住他勁瘦的腰身,低聲說,“你是很好很好的夫君。”

她所有的要求,他全都接受,她所有的麻煩,他都替他解決,她所有的情緒,他都替她消解,他或許沒有那麼的優秀,但確實是一位很好很好的夫君。

蕭閒嘴角的笑意深了深,眼中似是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但又很快掩飾了過去。

“那蘇小姐有沒有更喜歡我一點?”

蘇元意的臉有點紅,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還是沒有辦法如他一般坦誠熱烈的表達自己的情緒。

蕭閒見狀也不逼著問她,掐著她的下巴晃了晃,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輕快地說,“沒關係,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等著蘇小姐的回答。”

“唔,我這段時間會有點忙,不能時時陪著你,若家中有誰欺負你,彆忍著,有夫君我給你撐腰。”

“好。”

蘇元意明白蕭閒會忙也全是因為要幫她,所以這種時候她自不會去給他添亂。

“彆隻說好,要照著做。”

蘇元意有點想問,如果是他表妹呢?

但想了想還是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