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澤靜靜在屋外帶著,杵在地上成了個望妻石,手指止不住地在外袍上揉搓,把白玉金紋的錦布都按出了褶皺。
今日,三皇子可沒給他什麼好臉色,楚玉澤都一一忍了下來。
畢竟公主遭的罪都由他而起,沒什麼可辯駁的,他隻是害怕,害怕路澤的到來,讓他倆的關係生變。
又想到剛才兩人反握的手和路澤的眼神,倒真是有些親密的情誼。
終於明白了嫉妒的滋味。
頭又開始疼了。
楚玉澤按了按眉心。
他絕不能讓路澤橫刀奪愛,絕對不能。
房門打開,是路澤的身影。
他走下來,停在了楚玉澤麵前,兩人之間彌漫起無聲的硝煙。
“公主既已蘇醒,路澤立刻回報三殿下,便不多打擾了,隻是……”路澤清瘦的麵龐下透露出難得的鋒利,“若是王爺照顧不好公主,三皇子不介意替王爺效勞。”
楚玉澤嘴角勾笑,“三皇子的意思,本王知道,隻是路侍衛,切莫越俎代庖了。”
路澤也隻是笑笑,似有嘲諷,離開了謝香居。
楚玉澤終於能進了房間,霜月把空間留給二人,派人去尉遲府喊荀至過來。
見青還坐在床上,衣衫單薄。
楚玉澤迅速把被單撈到身上,給她嚴嚴實實裹成了一個粽子。
“傍晚了,夜裡會冷些,我叫霜月去找荀至了,你現在剛醒,身子虛弱,要小心彆著涼!”
他邊說邊整理起漏風的邊角,一聲沒提到關於路澤的話題。
“現在都夏天了,哪裡會冷?”見青發現他一直逃避著話題,覺得他現在忙來忙去的樣子特彆滑稽,忍不住調笑,“我怎麼感覺攝政王心涼涼的?”
楚玉澤一手攬著這個粽子,一手捏住她的臉,輕輕往外扯,瞧著她現在還能如此輕巧地捉弄他,心裡就沒那麼難受了。
“王妃故意的?”
見青忍住了笑意。
看她貝齒輕咬嘴唇,恢複了一些血氣,他稍微使勁地扯了臉蛋,“真是故意的啊?”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知道了!我剛才跟路澤,隻是交代了幾句跟皇兄說的話,明日我就能見到皇兄了,心裡高興。”
“真的隻有這個?”
“真的。”見青輕輕在他臉頰處落下一吻,被裹得嚴嚴實實地抬不起手,隻露出腦袋歪著頭對他笑。
楚玉澤軟香在懷,氣一下子就消解了大半。
“擢選的案情,已經解決了嗎?”
見青剛想問問正事,卻被他全全鎖在懷裡。
熟悉的觸感印在她唇角,竟開始細細吮吸起來,從角落移至唇中,力度越變越大。
溫暖的香氣氤氳在二人周圍,她也不由得軟了身子,隻能在懷裡嗚咽。
楚玉澤越吻越貪婪,終於撬開貝齒,開始新一波的攻池掠地。見青身上無力,感覺頭昏腦漲,無法呼吸。
往日他從未如此這般強勢過,多是點到為止讓她舒心。今日是見到路澤的原因,一個遠在天邊和過去的敵人就這樣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麵前,長相地位雖遠遠比不過他,但情愛之事與這些從來無關,更何況他很清楚,他的王妃是很有主見的。
不能讓她的心飄走了。
想到此處,夾帶著妒忌、欣喜、占有的濕吻綿延,纏繞著她的,開始肆意妄為。
“唔……”
他鬆開唇舌,看著見青泛紅的嘴唇帶著水色,眼下也浮起淡淡紅暈,耳廓也發燙,胸口隨著呼吸急促地起伏。
“你今天怎麼……”見青的嗔怪還沒留下尾音,又被強勢地打斷。
“你是我的。”
話音剛落,又重新開始入侵她的口腔,楚玉澤失了神,心跳再也無法抑製。兩具身體隔著薄薄的夏被貼在一起,嚴絲合縫。
“好甜……”
他埋頭到她的肩膀與脖頸,不知饜足地深吸著熟悉的香軟氣息。
“不可以了,楚玉澤。”見青已經羞紅了臉,皮膚也暈成粉色,如清晨雨露芙蓉,妖豔欲滴。
她身體還沒好全,禁不起折騰,再這樣下去,今晚隻會有一個人難受。
“楚玉澤!”
他終於抬起頭來,看著肩頸間留下的印記和水痕,又滿意地貼了貼臉,像隻大犬一般靠著她。
“我以前怎麼沒發覺你這般黏人?”
“隻對王妃這般,可還滿意?”
兩人黏糊了好一陣,楚玉澤才開始慢慢給她講起了發生的事。
“謝月和回到謝氏,邱尋被歐陽衡認作義女,這般結局,也算不錯。但是以後若是王爺和皇上早有盤算,大可以告知我,還有,以後切莫如此以身入局。”
那日晚上,楚玉澤早有預料,所以那禁衛軍可以如此快速馳援。他本抱著試試的態度,看幕後黑手會不會因為忌憚突然冒出的邱尋而下手,沒想到這麼快就坐不住了。
但他也沒想到,見青會突然來天牢裡,還沒有聽他的話先行回府。
“知道了,以後不會讓王妃擔心了,更不會讓你受傷。”
此時,突然傳來霜月的叩門聲。
“荀至醫師來了。”
“進來吧。”楚玉澤整理了一下方才略有淩亂的衣衫。
玄梅抱著藥箱,便看到裹成一團的見青和正襟危坐的攝政王,又看看那被子上激烈的褶皺。
你們夫妻倆倒是有點意思,還藏著掖著。
他了然於胸,卻隻能暗自憋住嘴角,畢竟青梅的笑料很難得,他可得記清楚了。
“聽見王妃蘇醒,荀某快馬加鞭就來了,先祝賀王爺王妃。”
“荀醫師,你先來看看吧。”楚玉澤主動讓開了座位,臉上已經沒有了半分傲氣。
攝政王真上道啊!
荀至笑了笑,坐下,開始給她診脈。
“王妃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就是身子虛弱,我開一副補氣血的方子,最近天氣漸熱,身上的藥要換得勤些,不要累著便是。”
“霜月,帶荀醫師去開方子抓藥吧。”
“是。”霜月應聲,帶玄梅出去。
楚玉澤看到荀至,突然想起來避子湯的事,又看著見青現在安好的模樣,暫時把問題埋在了心裡。
“我給你換藥,順便擦擦身子,如何?”
見青臉又唰地紅了。
“我昏迷的幾日,都是你換的嗎?”
雖然二人已是夫妻,該做的都做過了,但她還是有些害羞,畢竟傷的地方有些不方便。
“有時候是霜月和黛渠,王妃不好意思了嗎?”
“……不……不許問。”
“知道了,本王不問了。”楚玉澤在她側頰上又親了一口,咧開嘴笑了。
喚黛渠拿了桶熱水,楚玉澤把見青從被子裡剝開,又層層打開衣衫,把她放置在床上。
瓷白的皮膚上,隻有一團烏黑的傷口毀壞了它的完美,已經止了血,但周圍的皮膚還有血肉之色。
楚玉澤心疼,全力穩住自己上藥的手指。
“是不是很疼。”
“還好。”
見青以前身上有很多傷,但是自確定派往乍春館後,身上的疤痕都被藥塗抹得乾乾淨淨,光看身子,隻會覺得她自小五指不沾陽春水,畢竟如此白淨的皮膚隻可能出現在大家閨秀身上。
“好了,沒事了。”
楚玉澤繞開傷口給她擦拭身體,手上很輕柔,像在清潔一塊名貴的羊脂玉。
偶然擦過某些部位,女人忍不住悶哼兩聲,眼含水色。
“等你身體好了來。”
“楚玉澤!”
“我在呢。”楚玉澤故意聽不懂她語中的羞憤,輕笑著回複道。
他幫她換上新的中衣,又合上被子,先行離開去沐浴了。
見青終於有了獨處思考的時間。
霜月已經告訴他,楚玉澤知道她服用涼藥的事,但今日他卻絲毫不提此事,反倒讓見青有些不知所措。
現在楚玉澤幾乎對她全盤托出,明明一切都按照她的計劃進行,她的心情卻沒有那麼滿足和喜悅。
甚至,還有些愧疚和難受。
她想咽下這些複雜的情緒,剛才兩人濃情蜜意的親吻又猝不及防地闖入她的腦海,嘴上的觸感回甘,這樣貪婪的強勢,卻又溫柔地把她包裹起來,像最烈的酒,入口卻是甜羹的綿軟,讓她無可奈何地墜落並享受。
手臂擱在眼睛上,她有些慌亂。
因為心臟在回想起的同時便劇烈地跳動起來。
這出戲,怕是不會有贏家了。
楚玉澤沐浴更衣回來,與她躺在一處。
燈已經歇了,謝香居早早陷入寧靜的黑暗。
“王妃身上還有傷,早些休息吧。”
“楚玉澤,你受過很多傷嗎?”
“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楚玉澤側身看著她,眼中閃爍。
“就是覺得,從成親到現在,我還不夠了解你,一開始我覺得你可凶了,但是你現在對我很好。我隻是想知道,你的過去。”
楚玉澤有些受寵若驚,這是第一次,王妃主動提起來有關他的經曆,他在被子下牽著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其實,我的這裡,也和王妃受過一樣的傷?”
“怎麼會?是刺殺嗎?”她被握著的手感受著他胸腔的起伏。
“是刺殺,不過不是對我,是先太子。我替他擋了一箭,差點喪命,那時六年前的事了。”
可惜,雖然楚玉澤幫忙擋過一箭,先太子還是不幸再次中箭去世,如今的皇帝才能登上桓國的至尊之位。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深吸一口氣,眉目間有殺意:“刺客,是寧國梅花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