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同兩位師兄說明日帶著你去後山采集草藥,當日便回,我背著你上山,這樣速度能快不少。”
沒等她應聲,五師兄衝殷唯挑了挑眉。
“五師兄會保護你的!”
次日天光大亮,殷唯早早便起了床,換了件藕綠色襦裙,頭上梳了兩個揪揪,兩邊都叉上絹花當裝飾,斜挎著竹製小包便和五師兄下山去了。
天色稍暗,煙雨蒙蒙,清晨的小鎮仿佛被隱藏在薄紗中,遠遠望去隻見一些輪廓。
慢慢走近,地上的青石板路被雨水衝刷的像一麵鏡子,反射著樹木的倒影。
道路兩旁的黃色野花被雨水清洗過更是俏麗,遠處路邊的大榆樹包裹在霧氣中,清風吹過,樹枝跟著搖擺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殷唯撐著白色油紙傘,兩個啾啾上的絨花一顫一顫,看上去生動又歡快。
五師兄跟在後麵,背上背著包袱,不遠不近的跟在他的身後。
經過一上午的精心挑選,他們二人選定一對白玉耳墜當作四師姐的生辰禮。
看著木盒中的白玉耳墜,五師兄笑的見牙不見眼,仿佛已經看到四師姐帶上耳墜的模樣了。
五師兄將木盒收入包袱中,開心的對著她說道“走!五師兄今日破費一次,咱們去茶樓聽書,吃茶,再點幾盤你愛吃的點心。”
殷唯高興的點著頭腳步不停的跟在五師兄的身後朝另外一條街的茶館走去。
走進茶館,跟著小二到了二樓包間。
五師兄做主,要了茶水和幾碟甜口的點心,一邊喝茶水一邊招呼著她慢點吃。
不多時,樓下的說書先生,正襟危坐,隨著驚堂木響起,眾人也慢慢沉浸在他口中所說的劇情裡。
五師兄聽的津津有味,而她卻興致缺缺,可能是故事過於老套,也可能是她尚未開竅,說書先生口中那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引起不了她一點兒共鳴,她隻覺得故事中的男男女女不止不夠真誠,還都沒長嘴,有些事情隻要說出口還哪來的那些個誤會,簡直是自找苦吃,活該他們白白流了那許多眼淚。
正無聊的胡亂打量起茶樓中的裝飾,眼神也慢慢沒了焦距。
也許是感受到了她的凝視,忽然斜對麵包間窗戶上的竹簾被輕輕挑起,眼睛正對上一雙黑如深潭的雙眸,唬的她瞳仁緊縮瞬間恢複了聚焦。
少年的胳膊一側斜倚著踏上的茶幾,手中的茶盞輕輕抵著他的薄唇,另一隻手拿著佩劍的劍身,劍柄將塌邊的竹簾高高挑起,眼神慵懶卻又探究的斜望向她。
黑衣金冠,墨發如綢,額前的碎發隨風浮動,眉眼深邃,溫柔且疏離。
就這樣仿佛對視了許久又好像隻是一瞬,少年眼睛微微眯起,好像給了她一個微笑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半晌竹簾緩緩放下,似是對包間中的其他人解釋些什麼,清朗純淨的笑聲響起, “看見一隻鬆鼠。”
不似少年的愜意輕鬆,殷唯卻對少年的五感強大感到心悸不已。
與此同時慵懶外表下的少年內心卻好奇,這凡人少女為何不懼修仙者的威壓,但這一點點的好奇並不能勾起他的探索欲,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趴在五師兄的背上,無情的享受著歸途的好風光,如果沒有五師兄那拉風箱似的喘息聲這風景就更美了。
五師兄體力不支,用他的佩劍當作拐杖拄著地,走路已經踉踉蹌蹌了,大概是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忽然從遠處路邊的大樹後伸出一顆腦袋來。
“回來了?玩兒的可開心?”
這聲音結結實實的給她和五師兄嚇了一大跳。
似乎沒打算等五師兄回答,那人把整個身子都探出大樹,不再遮擋自己的身形,隨著那人的靠近,又從大樹另一側陰影處走出一人,一黑一白,這兩人不是二師兄和三師兄還能有誰。
五師兄從驚恐中很快回過神來,麵色訕訕,“我們就溜達溜達。”
沒等五師兄編完,二師兄把殷唯從五師兄的背上接了過來,不發一言的向山上走去。
“師傅來信了,明日我們便下山。” 三師兄話落緊跟著二師兄腳步向山上走去。
翌日,師兄師姐開始準備路上用的行頭,五師兄坐在石階上說道。“走吧,四師姐喚你過去,我同你一起。”
殷唯點點頭輕輕應了聲,跟著五師兄的腳步走進四師姐的院子。
四師姐好像有所覺一般,招呼她進去,打量了殷唯半晌,她從床鋪上拿起一件折的整整齊齊的衣服遞給殷唯,“大姑娘了,不能再穿的像個小孩子了,這是師姐給你做的新衣,快去換上。”
邊說邊把殷唯帶到屏風後自己便退了出去,換好衣服的殷唯又簡簡單單的給自己挽了個發,墨色的長發整齊的披在身後,挽起小小的發髻,用一根白色絲帶纏繞在發間,配上這純白色的衣裙,燦如春華,皎如秋月。
“俗話說的真沒錯,女想俏,一身孝。”門外的五師兄揶揄著和師姐笑咪咪的看著她。
他們站在光裡向殷唯招了招手,“走啦~” 四師姐脆聲催促,白玉耳墜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好看極了!
“你說你們把大師兄帶出來乾嘛?貪吃,偷懶,脾氣大,除了添亂他還能做什麼?”
五師兄一邊用他的佩劍開路,一邊抱怨。
越想越氣,手中的動作更加賣力了,怒氣轉化為動力,也算是一件好事。
因著是他出力,大家對他的罵罵咧咧展現出了百分之百的包容。
不知又走了多久,太陽第六次掉落到了地平線以下,眼看著綠色即將把他們吞沒。
“到了!”
師傅望著遠處的山坳,那認真的眼神仿佛流出熱淚來。
“就在前麵的山坳中。”
大家不約而同的抻長了脖子向師傅所指的方向望去。
"晚上不休整了,儘快趕過去,時間不多了。"
殷唯當是師傅怕靈草靈藥被他人搶了先並沒有吭聲,師兄師姐對看了一眼,都默不作聲低頭趕路。
遠山霧繞,樹影重重,天上的月亮升起又落下,那山坳終是出現在大家眼前。
通過冗長的山間隧道,隧道的終點卻是另一方世界。
山陽初升,晨曦的光灑在山頭,山間的瀑布就像一塊白色的綢,掛在那金燦燦的山間。
來不及欣賞這山間美景,師傅的腳步卻未停下。
“還有些時間,此間還有一重寶,咱們現在便去奪了他,雖然於我們無用,拿回去賞玩也未嘗不可。”
一改方才的緊張急迫,師傅臉上竟然還露出幾分期待來。
實在是跟不上師傅的腦回路,而且她也不想再跟了,經過這麼多天的長途跋涉,此時的她儼然成了一個不能自理的廢人。
四師姐把她安置在大師兄的背上,跟著隊伍繼續前行,也不知道帶著她這個拖油瓶師傅是否還能得償所願?
大概走了半個時辰左右,師傅招呼眾人停下。
他走到大師兄跟前,伸手拍了拍大師兄的背,似乎在囑咐些什麼。
他神秘兮兮的一笑,單手攆著胡須,“抓緊你大師兄的背,今日師傅就讓你見識見識,何為神跡!哈哈 !”
殷唯麵皮抽搐,隱約品味出一絲不祥的味道來。
還沒等她直起腰來,師傅左手攆了個劍指,雙臂在胸前平舉,雙手緩緩分開,一把長劍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長劍通體暗紅,上麵雕刻著殷唯不認識的黑色符文,符文散發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壓。
“介紹個新朋友,飲月!”
說著師傅探手輕撫劍身上的符文,就像在和自己的老友對話,又好像進行著某種儀式。
師傅右手執劍,一瞬間,風雲變換,飛沙走石,周遭的樹木和花草被吹的嘩嘩作響。
殷唯單手遮擋在額前,側身望向師兄師姐,隻見他們紛紛拿出武器,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