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獄(1 / 1)

蚌精小姐[校園] 牧漁歌 4292 字 6個月前

“乾什麼?乾什麼?”校門口的保安拎著警棍匆匆趕來,另有送孩子上學的家長一起幫忙控製陳奇,還有好心的同學上前遞給程若茵紙巾。

“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務室?”

程若茵靠在牆上借力,謝絕同學的好意,不顧自己紅腫的左臉,冷冷盯著被足足五六個合力人按住的陳奇,他大吼大叫,出口成臟,肥肉亂顫,凶狠地試圖推倒按住他的保安,背上挨了好幾棍也不見收斂,像是頭困獸。

“你彆怕,我們剛才已經打電話叫警察了。”

“對,你是哪個班的?我們幫你進去叫老師?”

祝時越難得早到,就見校門口亂成一遭,一頭肥豬一樣的人被保安和家長控製住手腳,還在不安分地亂扭,另一邊幾個同學圍成一個半圈,似乎在說話。

人都有愛看熱鬨的天性,他不由自主放慢腳步,朝人堆裡望去。

卻見一雙熟悉的、冷漠的、清泠的眼,被人簇擁在中間。

他心頭一跳,生生調轉腳步,快步闖入包圍圈。

“若茵?”

程若茵正在用餐巾紙擦拭手上的傷口,聞言抬頭,見到一張焦急驚詫的俊臉。

關在心底的委屈仿佛找到宣泄的出口,祝時越眼見那雙清澈的眼睛蕩起水花,紅了一圈。

“疼不疼?”顫抖的指尖輕輕探出,在紅腫上一點便迅速彈開,仿佛對待易碎的瓷器,生怕弄疼了她。

卻還是激得那汪清泉輕顫,頭向右避開極小的幅度。

祝時越向後退開一步,胸膛劇烈起伏,發狠的眼神落在紅腫的臉頰上,渾身的戾氣惹得周圍同學退避三舍,不敢上前觸碰這尊煞神的黴頭。

“是他乾的?”

低啞的聲音蘊含滔天怒火,仿佛暴風雨來臨前大發慈悲讓人喘一口氣,他沉默地轉身,向那頭還不知道死期將近的豬走去。

“等等!”程若茵來不及出聲挽留,祝時越已來到被按住的陳奇麵前,抬腿對著肥碩的肚子就是一腳!

“嗷!”陳奇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直入雲霄,還沒等反應過來,發聲的嘴迎來大力的一巴掌,直將他那顆頭扇到地上。

祝時越甩了甩手,不顧周圍保安的阻攔,修長的腿狠狠一踢,將陳奇像球一樣踢得在地上滾了兩圈。

“真是惡心。”祝時越蹲在馬路邊,拽起陳奇的頭發,將他的頭拽離地麵,衝著還在吐臟字的嘴左右開弓,彭彭兩拳,鮮血從鼻孔裡流下,滴到沾滿灰塵的衣服上。

保安回過神來,衝上來將掙紮著還要爬起來的陳奇按倒在地,倒是方便了祝時越,三拳兩腳,專盯著肉少一點的頭下手,直將陳奇打得癱在地上。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踢到硬茬,一句臟話也不敢說了,隻敢哭著求饒。

“你說自己是豬,都算侮辱了豬。”祝時越喘息著,狠戾的眼神輕蔑投下,腳尖踩在被打到青紫的臉上,仿佛地上趴著的陳奇不過是癱巨型的腐肉垃圾。

圍觀的同學被上課鈴打散,校門口重回寂靜。程若茵終於想起來上前,輕輕拉住祝時越揚起的衣角。

少年仿佛被栓起來的狼,鋒利的爪子儘數收起,他轉頭,心疼的眼神落在程若茵的眼睛裡。

“怎麼了?還有哪裡疼?要不要去醫院?”

程若茵搖了搖頭,忽視陳奇爆發出的哀嚎,拉起少年放在身側的手。

剛剛扇了陳奇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此刻那隻白皙修長的手泛著血紅,微微顫抖。

“疼嗎?”

程若茵執起那隻手,反複檢查,確保沒有其他傷口。祝時越少時接受過搏擊類的訓練,懂得怎麼發力,除了指關節泛紅外,白皙修長的手依然光滑圓潤,像個少爺。

意料之外的關心降臨,暴怒的小狼怒氣儘消,頗為無奈地笑了,他服從地攤開手掌任程若茵檢查,歎了口氣。

“你呀。”祝時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程若茵的眉間,“下次被人欺負了,要記得喊我,我一定會來。就算當時沒趕上,事後也能給你報複回來。”

程若茵哭笑不得,嘴角牽動傷口,牽出一股鑽心的疼痛,冷漠的小臉肌肉抽搐,剪水眸嗔怪地瞪了眼祝時越,“冤冤相報何時了?”

祝時越挑眉,故意擺出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說:“那你就由著他們欺負嗎?”

“當然不。”板慣了撲克臉的程若茵從沒覺得撲克臉這麼煎熬,“我會用合法公平的手段。”

警笛自遠而近拉起長鳴,祝時越終於舍得將腳從陳奇的臉上挪開。帽子叔叔的目光在地上趴著哭的陳奇,和一旁甜心蜜意的祝時越身上來回掃視,最終在保安的指認下拷住陳奇扭上警車。

“你倆也得來做個筆錄,記得喊家長。”

就在這時,何明薇匆匆到場,趕在警車開走之前攔下警車。

“我是他們的班主任,我可以幫忙聯係家長。”

警車上,何明薇什麼話也沒說,將手中剛從外麵藥店買的藥遞給程若茵。

“若茵,這是怎麼回事?”何明薇瞥了眼程若茵慘不忍睹的臉,“算了你也彆說了,先擦藥吧,能擦嗎?要不要老師幫你?”

“謝謝何老師。”程若茵接過藥膏,攥緊手裡,並不動手。

“怎麼不擦?”何明薇擺弄著手機,忙著交接班級事務,隨後打開通訊錄打算聯係家長。

“等會可能要驗傷,還要拍照留證。”程若茵淡定答複,“等弄完了我再擦。”

“......行。”何明薇沒再強求,轉頭跟電話那頭的程父聯係。

“哎,程若茵爸爸,我是她的班主任何老師啊......”

父親的聲音分毫未漏,卻令程若茵忍不住晃神,她自己也有點數不清有多少個日子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了。

他說不定連自己離家出走都不知道吧?臉頰隱隱腫痛,程若茵深吸一口涼氣,硬生生和心酸一起忍下。

溫暖的手從一旁伸來,五根手指插進程若茵的指縫間,牢牢攥緊,與她十指相扣。

程若茵下意識瞥了眼還在打電話的何明薇,慌張抽手,卻被牢牢控製在祝時越的膝蓋上。狹小的車廂內,屬於另一個人的體溫自皮膚奔騰,他就像闖入她的心房一樣不講道理,牢牢將她製在方寸之間。

“茵茵,如果疼就捏我。”溫熱的吐息撲在耳邊,她被困在祝時越和車窗之間,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又不敢動靜太大,驚動何明薇和前方開車的警官。她隻好吞下一切慌亂和悸動,像是被獵人網住的兔子,迎來既定的結局。

祝時越微微抽身,卻將兩人交疊的雙手大咧咧放在當中,毫不掩飾,程若茵幾次想逃均失敗,她火氣上頭,圓潤的指甲像是幼貓的牙齒,狠狠紮進祝時越的手指間,不痛,但威懾力十足。

祝時越故意倒吸一口涼氣,好似一隻被主人欺負的大狗,他耷拉著眼去逗程若茵,淚痣委屈巴巴地綴在眼角,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苦楚。

程若茵並不看他,手中的力道卻下意識鬆了。她沒好氣地望向窗外,不客氣地汲取大手上的溫度,竟連火辣腫痛的臉頰都覺得不那麼難熬。

到了警局,配合著調查,驗傷,做筆錄,被陳紅嬌慣的陳奇坐在拘留室裡,哭鬨著喊著要將他媽媽叫過來,形狀完全不像是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就連見多識廣的警察也頗為頭疼。

尤其在見到祝時修帶著助理和律師前來洽談之後,更是撒潑打滾,沉重的身軀將手銬上的鏈條拉得筆直,他大聲哭喊:“你們把我媽給找來!憑什麼我被拷在這裡?我被那小子打得更慘啊!你們都袒護他!你們收錢了是不是!放我走!彆過來!打人啦打人啦!暴力執法啊!屈打成招啊!”

他中氣十足,就算臉已經腫成了豬頭依然沒有影響他發揮,一嗓子就怕整個警局裡有人沒聽到,負責的警察無法,隻得電話聯係陳紅。

“媽!媽!快來救我!你兒子要被打死啦!”陳奇對著話筒一頓哭嚎,也聽不清陳紅如何應答,總之這個電話之後,陳奇終於安分了一點,雖然還是拒絕溝通,但被陳紅嬌養出的傲慢再度浮現,他向後靠在椅背,喘著粗氣,像是一灘流動的肥肉抖三抖,椅子腿發出不堪承受的吱呀聲,整個椅子在他的包裹下,從正麵看仿佛被肥肉吞噬。

“你們等著瞧吧!一群刁民!”

“好了,你們回去上課吧。”祝時修雙手插兜,西裝革履,像是剛從哪場會議上匆匆趕來,“車上有買好的藥,雖然剛才已經包紮過了,之後如果有需要可以用。”

“謝啦哥。”祝時越吊兒郎當,雙手並攏放在太陽穴旁,向祝時修敬禮。

祝時修一聲冷笑:“你也就這時候會管我叫哥。”他向程若茵微微點頭致意,皮鞋一踏,率先走出警察局。

程若茵望著空空蕩蕩的警局門口,一顆焦急的心緩緩落到穀底。

手掌上纏了白色的繃帶,臉頰上塗了冰涼的藥膏,肩頭還有祝時越沉甸甸的胳膊,比起以往形單影隻的自己,她已經擁有了很多,那虛無縹緲的親情還有什麼可期待的?見不到那個男人不是更好嗎?

正在程若茵抬腳離開之際,警局門口緩緩走來一個男人。

他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胡須剃得乾乾淨淨,端正體麵,看上去儒雅大方。但在見到祝時修的那一刻雙眼發光,好似見到芝士的老鼠。他三步並做兩步上前,搓著手在祝時越麵前站定。

“您好,小祝總,真榮幸在這裡碰到您。”

祝時修抬頭看了眼頭頂藍底白字的大招牌,不動聲色後退了一步,掛上禮貌疏離的微笑:“請問你是?”

程若茵自見到男人的第一眼便渾身僵硬,一切想法都被驅趕出腦海,她呆呆站在原地,死死盯著麵前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人,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祝時越拉了她兩下,她渾然不覺,像是腳底生釘,被名為血緣的親情牢牢捆綁在原地。

她看著,男人在祝時修麵前卑躬屈膝,一副討巧的小人做派,令站在祝時越身旁的她無地自容。

“鄙人不才姓程,程繼,家裡經營一點小生意,恐怕入不了小祝總的眼。”程繼的目光終於落在程若茵——身旁站在程若茵半個身位前,隱隱將人護在身後的祝時越身上,“同時也是程若茵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