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其六 話未說完,鳴錚冷冷地一眼掃……(1 / 1)

馭劍 晝慵 3147 字 11個月前

誅魔陣雖能勉強運轉,西城仍是防守薄弱處,眼看城外魔氛越來越重,彥淩白本欲留下守陣,卻被鳴錚強行帶走。

到了住處,鳴錚一腳踢開門,大步邁進房間,將彥淩白丟在床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身體沒恢複,哪都彆想去。”

話音落下,房門在身後緊緊關閉,鳴錚搬了把椅子在床前坐下,大有要在此守一整夜的架勢。

回來之前已托人轉告清遠前去誅魔陣看守,鳴錚又在劍陣周圍落下結界以防不測,的確無需擔憂。

彥淩白自知理虧,儘管鳴錚態度很凶,方才的動作也很粗暴,他卻乖乖地未做一絲反抗,依言盤膝而坐,準備運功調息。

閉目片刻,眼睛又忍不住睜開一條縫看向坐在床前的身影。

“怎麼?”鳴錚的聲音幾乎在同一時間響了起來。

天色已暗,屋裡點了燈,逆光之下,那張冷硬的俊容隱藏在一片陰影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彥淩白隻能根據這兩個字的語氣揣測他的怒火是否熄滅一些。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仿佛曾經也有過類似的經曆——

“看我做什麼?”

“呃……我在想,若無劍契之事,我們也許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哼,就憑你,還不夠格。”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救我?”

“你是我的劍奴,生死自然要掌握在我的手中。”

“看不出來,你的占有欲這麼強。”

“還有心思說笑,看來你傷得還不夠重。”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

“都這樣了,還不閉嘴趕快運功療傷!”

……

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卻是更為年少的自己,那麼另一個聲音呢?

是誰?

心緒受到莫名牽引,彥淩白氣息一滯,胸口頓時一陣劇痛。

察覺到他的異樣,鳴錚也顧不得還在生氣,下一瞬人已在床邊坐下,扣住他的手腕一探之下,不由大驚:“內息紊亂,真氣逆行,怎會這樣?!”

彥淩白無力地搖搖頭,實在疼得說不出話來。

剛才腦海中隻是閃過一些模糊而陌生的片段,心府忽然如遭重創,就連周身經脈都好似刀割一般。

鳴錚見狀,眉心緊鎖,不再多問,手抵上他的後心,低聲道:“凝神。”

彥淩白當即閉上雙目,在鳴錚的相助下調理真氣。

好在這陣痛楚沒持續多久就逐漸消退,他緩過來後才覺背上一片涼意,內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還沒來及說什麼,鳴錚已從乾坤袋內拿出一套乾淨的衣服扔給他。

“換上。”

冷冰冰的語氣,明明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彥淩白無端地生出一種接下來就要被秋後算帳的預感。

然而這陣痛楚來得突然,又消失得莫名,他自己都覺得疑惑,更無從解釋。

彥淩白抓著衣服,想了想,推測道:“或許是牽動內傷,一時間真氣走岔,我現在已經沒事……”

話未說完,鳴錚冷冷地一眼掃過來,彥淩白一頓,閉上嘴。

換過衣服,鳴錚又扣住他的手仔細探了一遍脈,沒發現什麼問題,倒真像是先前說的那樣,隻是一時間真氣走岔。

鳴錚鬆開手,眉心稍稍舒展,隻是臉色依舊很冷。

彥淩白看著他,又想起不久聽到的那兩道聲音,另一人口是心非的樣子和故作冷酷的語氣倒是和劍靈如出一轍。

……他與鳴錚,曾經相識嗎?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就被他否定了。

自己自幼深居師門,下山的次數屈指可數,又怎會在年少時與鳴錚相識?更何況兩人締結劍契,也是在寒山,自己無意中破壞了禁錮劍靈的封印。

彥淩白回想著過往,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瀑雪崖參悟練劍,實在乏善可陳,也沒有什麼是值得去特彆記住的。

如果曾經和鳴錚相識,他不可能忘記。

“還有心思走神?”下巴忽然被扣住,鳴錚低頭看著他,暖黃的燈火映入眼中,那雙黑眸閃了閃,拇指曖昧地摩挲著他的下頜,“難道說,你希望我親自為你療傷?”

“多謝,不必。”劍靈的療傷方式都太超乎尋常,彥淩白收斂思緒,心中頓時拉起警鈴,想也不想便拒絕。

鳴錚“哼”了一聲,走回椅子上坐下,隨手取出一本書讀起來。

彥淩白掃了一眼,書名一言難儘,是鳴錚之前讓管家搜集送來的話本,如今都放在他的乾坤袋中。

劍靈的愛好,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彥淩白心中這麼想著,緩緩閉上雙目,開始打坐療傷。

到了後半夜又開始下雨,風聲颯颯,雨點打在窗紙上,簌簌作響。

彥淩白從入定中睜開眼睛,鳴錚還維持著之前的姿勢,隻是手裡的書已經換過一本。

忽然,一陣強風猛地吹開窗戶,綿密的雨簾從窗外卷入,帶來一陣若有似無的腥氣。

“魔物來了。”彥淩白目光一緊,作勢就要下床。

“慢著。”鳴錚合上書,走過去,俯身扣住他的手腕探脈檢查,聲音微冷:“隻恢複六成不到。”

窗楞撞擊著發出刺耳的聲響,厚厚雨幕中,那股讓人不安的腥氣越來越重。

這一次攻城的魔物比之前更多。

彥淩白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看了眼窗外,微微蹙眉:“清遠一人守不住。”

鳴錚微微眯起眼睛:“你就能守住嗎?”

“……”

狀態完好時,還有幾分把握支撐到援兵趕來,現在這種情況,彥淩白自己其實也無法保證。

不等他回答,鳴錚又道:“你去守東城,西城交給我。”

彥淩白抬眸看向他:“可是……”

“沒有可是。”鳴錚毫不留情地打斷他,語氣帶了一絲威脅,“或者,你更想繼續呆在房間裡?”

彥淩白抿了抿唇,將另一隻被屏蔽的紙靈分身喚醒,小紙靈從鳴錚懷中飛出,在半空轉了一圈,又飛回鳴錚身邊。

彥淩白看向它:“以此作為聯係。”

見他擔心,鳴錚麵色稍霽。

“放心,我不會有事。”

*

大雨滂沱,風雨中隱隱傳來嘶啞的低吼,透過垛口向外望去,入目是一片漆黑的雨幕,黑暗像是翻湧的浪潮,似要吞噬這座風雨中佇立的孤城。

即使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城牆上的守衛仍步調森嚴地來回巡視,不放過風雨中一絲一毫細微的動靜。

黑色的霧氣在大雨中蔓延,就連雨水都夾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韓風抹了把臉上的水,皺起眉,抬頭看去。

就在他抬頭的一瞬,誅魔陣的護罩驀地爆發出一陣光芒,頃刻間映亮四周。

猙獰的黑影借著雨夜遮掩盤旋在半空,向城牆俯衝而來,未接近眾人便撞上誅魔陣的護罩,陣中劍意被激發,靠近的魔物登時化為飛灰。

然而,在場的守衛沒一個敢因此鬆懈,每個人的表情和精神都繃緊到極致。

儘管隻是一瞬之間,韓風還是看清了外麵的情形。

密密麻麻的魔物彙聚在城外,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雨勢太大,弓箭手難以瞄準,可魔物卻接連不斷地攻擊著誅魔陣的護罩。沒過多久,就有幾隻突破陣法的防守,撲向城牆上的守衛。

驟然間,風息雨止,奪目的劍光傾灑而下,黑夜頓時亮如白晝。

“鳴錚仙師!”眾人見到立於半空的身影,不由激動地歡呼。

鳴錚的到來讓原本低迷的士氣備受鼓舞,很快,號角聲響徹夜空,城牆上戰鼓雷動,喊殺聲響,守城的士兵已與衝破陣法防守的魔物廝殺在一起。

遠處,清遠將幾顆靈石扔入陣眼,抬頭往城門的方向看去。

劍光映照下,那道身影一如當年,刺目,礙眼,讓人嫉恨又憎惡。

幽深的眼底殺意愈濃,腳下,無數粗長的黑影扭曲舞動,又瞬間消失。

清遠收回視線,手中霎時多出一把泛著寒光的劍。他垂眸,打量著手中的劍,語氣滿是厭惡。

“嘖,早知有這麼好的機會,我該親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