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劍其二 “你我神魂相係,親密無間,……(1 / 1)

馭劍 晝慵 2564 字 11個月前

彥淩白此番傷上加傷,元氣大損,昏迷了兩天一夜才清醒過來。

之所以能醒,還是被餓的。

他慢吞吞地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中映出的是黑漆漆的洞頂,誘人的焦香彌漫在空氣中,伴隨著一兩聲油脂被烤化的滋滋聲響。

彥淩白循著香味看過去,就看到劍靈正大刺刺地坐在火堆前,烤肉烤得正歡。

他動了動,嘗試著坐起來,最後因為實在是餓得沒力氣,又跌了回去。身下不知何時墊了幾張柔軟的獸皮,傷口也被包紮處理過。彥淩白乾脆重新躺好不再折騰,免得傷口再次掙裂。

昏迷的這段時間,迷迷糊糊中有人將他扶起來換藥喂水,不用想也知道是劍靈在照顧自己。

大概是餓得發昏,思緒混亂間,一個念頭莫名其妙地冒出來:這劍靈也許還沒有徹底泯滅良知,說不定還有搶救的餘地。

另一邊,鳴錚聽到動靜就知道人已經醒了,他把烤得金黃冒油的野兔翻了個麵,撕下一隻前腿送到彥淩白眼前。

“想吃嗎?”鳴錚晃了晃兔腿,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著彥淩白。

彥淩白也看著他,劍靈身上已經沒了魔氣,看起來正常的不能再正常,與之前入魔的樣子實在判若兩人。

劍靈盯著他的眼睛,笑眯眯的,那表情卻怎麼看怎麼欠揍:“叫一聲主人,就賞給你。”

“……”

彥淩白隔著兔腿跟他對望了一會兒,最後深吸一口氣,乾脆地閉上眼睛。

搶救不了,還是想辦法封印起來,回爐重造吧。

鳴錚從他那裡沒得到想要的反應,冷哼一聲,坐回原位,自己把兔腿吃了。

過了一會,彥淩白昏昏沉沉地,又要昏睡過去時,感到鳴錚那廝又挨了過來。他篤定對方又是故意拿烤兔肉饞自己,乾脆躺著裝死,不打算理睬。

不料鳴錚卻將他扶起來靠在自己肩膀上,一手端著碗抵在他唇邊,冷冷地命令道。

“喝。”

要不是撒了碎肉的白粥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彥淩白幾乎要懷疑劍靈想跟他同歸於儘,準備逼他喝下毒藥。

他就著鳴錚的手喝了幾口,暖暖的兔肉白粥下肚,驅散了秋夜的少許寒氣,也讓身體恢複了一絲力氣。

彥淩白從鳴錚手中接過碗,慢慢地把剩下的半碗粥喝完,還有些意猶未儘。

他捧著碗,眼巴巴地看向劍靈。

“還要?”鳴錚問。

彥淩白點點頭。

劍靈盯著他看了會兒,鬆開手冷笑道:“還要就自己盛,你是我的劍奴,沒有讓主人伺候劍奴的道理。”

說完便冷酷地起身,又重新坐回火堆前。

粥剩得不多,架在火上溫著,彥淩白盛的時候猶豫了下,開口時,才發現自己嗓子啞得厲害。

他問劍靈:“你要來一點嗎?”

廚藝這麼好的劍靈,還是第一次見,可惜脾氣實在太差。

鳴錚聞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熱道:“都是你的。”

彥淩白在鳴錚對麵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粥。這隻劍靈雖然故意拿烤兔腿饞他,但也知道他重傷剛醒吃不了太油膩的東西,還專門煮了粥,這樣看來,似乎也不像傳聞中那樣喪心病狂,若是能設法抑製劍靈被魔心侵蝕,或許更為穩妥。

這麼想著,眼角餘光不經意落在煮粥的陶釜上,結果越看越眼熟。

彥淩白眯了眯眼睛,忽然抬起頭,隔著白粥冒出的氤氳熱氣看向鳴錚:“荒山野嶺,哪來的米煮粥?”

鳴錚正撥弄著火堆,隨手又往裡麵添了兩根木柴,火舌瞬間竄出一截,將他漆黑的瞳仁映照出閃爍不定的橘色暖光。

他抬眸看向彥淩白,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隨手往懷裡一摸,摸出個精巧的錦囊來,“當然是從這裡拿的。沒想到你這乾坤袋裡法寶沒幾樣,亂七八糟的東西倒是有一堆。”

“……”

彥淩白的臉色瞬間黑了下去,難怪這陶釜和碗都這麼眼熟,原來都是從他的乾坤袋裡拿的。

乾坤袋附有神識,非其主無法從中取出東西,除非將主人留在上麵的神識抹去。可彥淩白分明感應到自己的神識還在,那劍靈是怎麼從乾坤袋裡拿東西出來的?

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問,劍靈哂然一笑,語氣曖昧道:“你我神魂相係,親密無間,你的識海最深處我都去過,不過是從乾坤袋裡拿幾樣東西,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昏迷前的記憶被這一句話重新勾了起來,神魂上烙下的劍印此時似乎隱隱發燙,灼燒著身體。

彥淩白白皙的臉麵迅速攀上一層緋意,神色霎時冷下來,心中的殺意幾乎遏製不住,恨不得馬上掐斷那一縷魂引,跟劍靈同歸於儘。

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對勁。縛魂術隻是用於禁錮,不可能讓兩人之間的神魂親密到不分彼此的程度,但他的神魂與識海對劍靈的確是完全敞開的狀態,沒有絲毫的戒備與排斥。

難道是劍印的原因?

彥淩白暗自想道:須設法抹除這道劍印,否則留在身上,終歸是個禍患。

鳴錚不知他心中所想,盯著他的臉,慢吞吞地問:“這縛魂術,你是跟誰學的?”

彥淩白的思緒被拉回來,總覺得劍靈問這話的語氣帶著點兒不滿和責備的意味,他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隨口道:“偶然所見,順便記下了。”

“偶然所見?”鳴錚看著彥淩白,玩味地重複一遍,“我怎麼記得縛魂術被仙門正派列為禁術,你如何見到?”他微妙地停頓片刻,上下打量著彥淩白,意味不明道:“難不成你看著道貌岸然,其實是個邪修?”

彥淩白沒有理會劍靈言語中的激將之意,而是淡然道:“你若想知道我師從何門,姓甚名誰,不如直接問,不必如此拐彎抹角。”

鳴錚微微一怔,隨後露出被戳穿心思的惱怒來。

“區區劍奴而已,少自作多情,本尊才懶得關心你師門在哪,叫什麼名字。”

“哦。”彥淩白低頭喝粥,不再接話。

鳴錚盯著他看了會兒,有些忿忿地小聲說:“忘得倒是乾淨。”

因為他的聲音實在太小,更像是自言自語,彥淩白沒聽清,抬起頭看他,問:“你說什麼?”

劍靈翻臉的速度著實比翻書還快,瞬間冷下臉,惡聲惡氣道:“我說,喝完了自己收拾乾淨,難不成還要我來替你收拾?”

最後彥淩白還是自報了師門和姓名,原因無它,隻是實在受不了劍靈一直劍奴劍奴地叫。

倒是鳴錚,聽完之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冷哼道:“還是劍奴叫著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