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禁足,所以芽生就也沒惦記要跑出去玩。
但現在不一樣,她已經得到解禁了,合情合理總該是能出門溜達溜達的了吧,如果擔心她年紀小在外麵不安全,那也可以再附帶上正雪和正弦兄弟的。
蠢蠢欲動的苗頭在芽生的心田間越長越大。
終於在大晦日當晚見到禪院虻矢時,芽生跟其訴說了自己的外出需求。
她還不忘咬重字音,強調是她本人要出去,而不是其他人。
可禪院虻矢卻直截了當地拒絕了芽生,理由是無法放任此時的“十種影法術”出入在非術師的社會中,那其中的不可控因素數不勝數,而她還太過年幼,又實力不濟,一旦行蹤被那些受到懸賞金誘惑的“詛咒師”們察覺和掌握,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讓芽生身居於禪院家的內部,亦是存在保護她人身安全的目的。
至少禪院家是有“炳”組織和隸屬於前者的“驅俱留隊”武裝守衛的術師世家,他們的反侵入水平和擊潰詛咒師團體的能力,都足以保護好在此時正急需成長的禪院芽生。
“懸賞金?是說有人懸賞我?”
“當然,敵視禪院家的人也不在少數。”
“哇,那些人竟然都已經知道我的長相了!”
“暫時還沒有,當初在決定把你帶回禪院後,就已經徹底隱藏了你在非術師社會中的所有信息,包括你原本的親人們的信息。”
“不是‘原本’,美代子永遠是我的家人。”
“……”
禪院虻矢放下酒杯,“隻要你的姓氏是禪院,其他就隨你吧。”
芽生嘟嘟囔囔道:“不是都說術師是為了祓除詛咒而存在的麼,結果你現在又突然告訴我還有被叫做是‘詛咒師’的群體。”
“非術師的社會中也有會涉及灰色地帶的團夥組織吧,不管是販[fpb]毒、暗殺、拐賣或盜竊,會選擇走上這條路的蛆蟲們,都是受到了其背後的不菲利益的驅使,肮臟腐爛的垃圾堆中很難不生出惡蟲,彆把這個世界幻想的有多美好。”
接收到不符合自身年紀的信息量的芽生一愣,但在侑子小姐的願望屋中她或多或少也見識過人性的黑暗麵,這時候隻是聽禪院虻矢口嗨兩句黑泥,倒是不會讓她的心境產生動搖。而讓芽生感到意外的是——她沒想到這種話是出自禪院虻矢之口。
話說,原來老爺子他也會有看不起和討厭的家夥們。
明明自己就是大反派勢力(芽生視角下的禪院家)的卑鄙頭目。
芽生將雙臂趴到桌子上,扭過上半身,問:“虻矢,你是在討厭這個世界嗎?”
術師需要學會並熟用於心——如何從自身的負麵情緒中汲取出咒力,同時還必須要去應對並祓除社會中的負麵能量的載體(詛咒)。術師是被低壓情緒和苦厄環境所內外夾擊的特殊群體,且身處在禪院家的術師們還相當的會自我內耗,他們沒有學會抱團取暖,而是被教導要彼此敵視和欺淩……
這麼一想,芽生突然有些憐憫坐在自己身邊的老家主。
看看,頭發都愁白了。
自詡善解人意的芽生拿起桌子上的果汁,在心裡決定暫時就先不給禪院虻矢添堵了,出門一事暫且擱置幾天再說。
但天無絕人之路!
芽生前腳還在為不能出去玩而小小的難過了幾分鐘,等後腳回到她的小院子裡時,這不就認識了禪院甚爾麼!
嘿嘿。
……
趁倫子收拾走空飯盒和餐具而不在屋子裡的空當。
芽生跟甚爾繪聲繪色地說起前因後果,然後在熱乎乎的暖桌下,伸腿踹了一腳正在跟她搶暖桌空間的甚爾,提醒已經四仰八叉地躺在榻榻米上的後者認真聽。
“鶴彩跟雀說你總是溜出門,而且那些看守也不會攔著你,對吧。”
闔眼的甚爾發出了一聲“嗯”,算是回應。
芽生興高采烈地繼續說道:“所以啊,你照常那樣出去,我躲在你的影子裡就好了。”
躲進影子?
甚爾掀起一邊的眼皮,不動聲色地掃了芽生一眼。
芽生彎下腰,湊近甚爾半個身位,“虻矢說過懸賞我的那些笨蛋們根本不知道我的長相,現在正是出門玩的好時機。”
她說完,又遺憾地歎了口氣,“可惜時間不夠充足,我不能帶你到東京看望侑子小姐和美代子,也不知道美代子的身體恢複的怎麼樣了。”
……那都是誰啊?帶上我去見她們乾嘛?
甚爾總覺得芽生的大腦構造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完全不一樣,跳脫且不易理解。
就是嘴太饞了,唯有這點顯而易見。
芽生看他不說話還又把眼睛閉上了,而且胸膛有節奏地在一起一伏,呼吸格外的勻稱,見狀她趕緊側踢一腳在甚爾精壯結實的小腿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芽生感覺自己的腳趾頭像是撞在桌子腿上還有點疼,但甚爾仍然麵不改色。
“唉,甚爾,你帶我出去玩。作為交換——我請你吃狐狸關東煮,之後你也可以來我這邊蹭飯,倫子婆婆經常會給我從老爺子那邊帶回來好吃的,我分給你。”
甚爾無動於衷。
“你不喜歡吃啊。那……這就算作是你陪我玩和保護我?我每次都按小時給你結工資。”
芽生更換了報酬後,就緊緊地觀察著甚爾的反應。
她隻知道甚爾會因為受罰而餓肚子和沒有零花錢,所以也隻能從這兩方麵下手,如果這招還不管用,那就真的沒辦法了。
就在芽生以為計劃泡湯的時候,一直在裝睡的甚爾嘩地翻了個身,他將手臂架作三角框以此支撐起腦袋,撲棱棱的黑發一如既往的亂成一團,有些較長的劉海遮蓋在他的眼睛上,但他眼中釋放的笑意都被芽生看的一清二楚。
甚爾疏懶地說:“一小時五千。”
獅子大開口!
芽生蹙眉計算起自打她來到禪院後,收到的所有紅包的總數額。
……好像也行?
而且似乎足夠跑出去玩十幾次的!
啊,原來我現在也很有錢。
發現自己好像變成了小富婆的芽生在微微愕然後,立馬應下,“好,成交!”
本以為芽生會知難而退的甚爾當即吹了個口哨。
他坐起身,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照著芽生的額頭就來了個清脆響亮的腦瓜崩。
被偷襲(其實隻是沒反應過來)的芽生:“哎呦!”
笑出聲的甚爾:“業務剛開張,這次免費。”
“……嗯??怎麼突然又變大方了?!”
“天要黑了,還出不出去?”
“彆轉移話題,現在都沒到1點!”
“所以你要靠什麼瞞過那個看管你的下人?”
“你說倫子婆婆啊,讓鶴彩跟她說現在我要帶著正雪和雀四處逛逛,選擇找你幫忙也是因為這個,雖然正雪他們也可以出去,但如果被發現我也不在後,首當其衝的肯定也是我身邊的人。相比之下,甚爾你就比較特殊啊,他們對你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且也不會想到我來拜托你……這些事情我昨晚就已經跟雀商量好了。”
正等待芽生穿外套的甚爾看向一直都在場的雀,上下審視一通後,猜忌道:“信得過?”
不等芽生開口,雀先是不卑不亢地說:“甚爾少爺不必懷疑雀,倒是小姐在外的安全還望您能多放在心上。”
“噗哧。”
甚爾幾乎是在芽生發出笑聲的同時,就已經捕捉到她的氣息並重新看了過去,後者被拉鏈拉到最頂端的立領羽絨服遮住了半拉的下巴,不過臉上露出的驕傲神情是昭然若是的。
芽生一掃耳邊的發梢,用炫耀似的口吻說:“彆小瞧我們院的女孩子。就算被發現了我也有後手,咱們快走吧,再耗下去倫子婆婆該回來了。”
芽生說完就對雀揮手告彆,而後推著甚爾的後背往庭院外開溜。
“小姐,千萬注意安全。”
其實雀並沒有表麵看起來的那麼平靜,自從昨晚芽生跟她說出今日的計劃後,她就一直感到坐立難安和擔憂,夜裡也沒有睡好,翻身的動靜還把睡在一旁的鶴彩給吵醒了。
但如果是芽生小姐想去做的事……
雀緊了緊握住的拳頭,轉身朝相反的方向慢慢前進,準備去找她的同夥共犯——禪院正雪。
耳後還能依稀聽到芽生和甚爾的對話。
“你說的後手是什麼?”
“哈哈那我偷偷告訴你好了,我發現老爺子特彆看重我在咒術方麵的修煉,或說是才能?隻要我給他小露一手——他先前不知道我已經學會、掌握的東西,他就會一下子變得特彆好說話。處在更年期的男人啊,翻臉比翻書還快。”
隨後傳來了從禪院甚爾喉嚨裡溢出來的輕笑聲。
“哦~我知道你怎麼會突然變得好說話了。”
“……什麼?”
“嘿嘿嘿是不是在惦記著我早上要的‘新年禮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