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案落定,親族被貶(1 / 1)

小龍團17

天明時分,被關在地牢裡的父子倆,悄悄上了少主派去的馬車,被先行了送回了將軍府。

處置他們的公文,隨後就傳進了府裡。將軍府的庫銀全部充作軍餉,老將軍罰俸兩年,卸去塗山氏長老一職。塗山音塵,在家禁閉半月,不得出府。

望著跟公文一起來的醫官和仙藥,父子倆都明白了那位嘴硬心軟的少主,此舉是何用意。

早早地發落了他們,又把塗山音塵關了禁閉。看似責罰,實則卻是對他們的保全,以防他們被大公主再次攀扯進雲鐵案裡。

而公主府裡的紀國皇後,哭啞了喉嚨也沒等來任何新消息。她的情郎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那個昨夜拂袖而去的少主卻再也沒有回來。

軍營裡的小兵們正在如常進行每一日的練兵,軍司馬的營帳卻被塗山醉影帶來的侍衛緊緊圍了起來。

“少主,我真是一時昏了頭,她畢竟是我的親妹。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在紀國喪命啊…

至於黃皮子毒的事兒,若不是你置親族顏麵於不顧,非要提拔那群低賤的青丘氏。大家又何苦冒險呢?

這氏族尊卑已延續千年,你一張嘴就要推翻,這次動手的不是我,下次也也有彆人…”

眼看著瞞不住,這位表兄倒老老實實把事情倒了個乾淨。

“表兄在當初的擂台比武上,我記得連第二輪都沒熬過去。

身為青丘的軍司馬,後山的地形圖都畫不出來,這三軍一共多少人,騎步兵各多少,一個也答不上來。

但雲鐵出去了多少,換回來多少錢,紀國皇後允諾表兄的酬勞。再到何時給我下毒,下多少能讓我時間正好地倒在擂台上,倒是件件都記得清清楚楚明白。”

這位表兄與大公主是親兄妹,自小就是一樣的驕縱任性。與這位少主從來算不上親厚,卻也說不上交惡。

這樣的交情,在榮耀的軍銜和大量的錢財麵前,自然脆弱地不堪一擊。

她懶得在此地多做糾纏,回身掀開了門簾,指了指在外麵列隊跑步的小兵,微微一笑:

”我這個人的確如表兄所說,從來是不在意親族顏麵的。表兄既然空有司馬之銜,卻對軍情一無所知。

那從今日起,就去營隊裡從一個底層小兵做起,重新了解青丘吧。

來幾個人去司馬府裡,清算庫銀充作軍餉。除了結發的夫人,侍妾舞姬一應遣散,隨伺的下人也減半。即刻去辦!”

跪地的人梗著脖子接了旨,心知沒有轉圜的餘地,也不再求饒。

今晨自己已同父君商量過,那位縱容女兒肆意妄為的姨母交由父君去處置。而與她平輩的幾位姊妹,都聽候她的發落。

“少主,紀國皇後在公主府裡鬨著要上吊。您要不要去看看?”

聽見侍從的稟報,板著臉的人忍不住冷笑一聲。這位大姐姐,倒還是小時候那個德性,一旦有半點事情不如意,就會不管不顧的鬨起來。

然而自己的腳還未進公主府,那位皇後娘娘的哭喊聲就已鑽進了耳朵裡。

院裡那位被吊起來的男子已經沒有了叫痛的力氣,安靜地垂著頭不發一言。

“大姐姐還是先彆哭鬨了吧。你的父母現下應該已經在去礦山的路上了。守礦山的活兒並不清閒,他們自顧不暇,可沒有時間來管你呢。”

聽見父母被發落去礦山的皇後果然更加失控,顧不上自己亂了的衣裙和散落的鬢發,趴在地上大哭起來。

宣布完這個消息的人,慢悠悠地喝著茶,等著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姐姐哭完冷靜下來。

直到吊在樹上奄奄一息的男子被抬進來,那位捂臉大哭的大姐姐才撲過去小心地捧住他的臉,停止了抽噎。

見這對為害兩國的鴛鴦終於靠在了一起,塗山醉影提起腳邊的一桶涼水,對著地上的人兜頭蓋臉地潑了過去。

“你若還想你這情郎和那孩子活命,就先閉上你的嘴!”

地上的女子還未出口的嚎哭被她這句話一逼,生生咽回了肚子裡。

她關上門在屋子裡呆到了太陽落山才出來,儘管自己說話的時候一度被那位皇後的哀聲打斷了好幾次。卻還是耐著性子把該交代的一氣兒說完,才轉身離開。

天邊的紅霞橘燦燦地有些耀眼,她扭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含真殿。甩了甩有些酸脹的頭,起身去了鎮上的玲瓏館。

卓裡一進門就接過了夥計手裡的酒菜,徑直走進了少主坐著的雅間裡。

“今日的酒格外甜香,裡麵加了新漬的梅子。你快喝一口暖暖身子。”

累了一天的人剛喝完遞來的酒,手邊已經多了一碗涼好的魚羹。對麵的人並不說話,隻認真地為她布菜盛湯,專心的陪她吃飯。

昏黃的燈光照在那張熟悉的臉上,讓她回憶起兩人第一次在這小酒館裡相對而坐用飯的情景來。那一日的他,比今日多了些羞怯和青澀,卻有著一樣的妥帖細致,令她安心又放鬆。

“你不問我雲鐵的案子怎麼了結的?”

飯吃得差不多了,她有些好奇地望著對麵的少年。

“你想說自然會說,累了就好好歇歇。”

對麵的人讓夥計收走桌上的碗碟,又傳了幾碟點心進來。起身坐到了媚眼如絲的少主旁邊,一陣酥酥麻麻的熱氣緊跟著就從頸窩一路纏繞上來。

她隻能輕聲呢喃著推開他的頭:

“你先聽我說完…”

塗山醉影看著把頭歪在桌上看著自己的那雙濕漉漉的眼睛,隻覺得心都要化開了。卻還是一本正經的把接下來的計劃說給卓裡聽:

她需要卓裡明日啟程,隨大公主回紀國。這位皇後回國後的三日內,小皇子會突然重病假死,隨行的醫官會負責控製藥量,他需要護送小皇子安全回來。

至於皇後,會因為皇子病逝這個幌子,自請出家修行。從此不理後宮事務,潛心閉門清修。

“護送那孩子回來的差事,除了你,我交給誰也不放心。”

把事情都交代完的人把手插進卓裡的頭發裡,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靠在桌上的少年,反手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指尖,滾燙的唇下一秒就貼了上來。

雅間裡淡淡的酒香,和唇齒間的甜蜜氣息,都讓人有些暈眩。她把頭依偎在愛人的肩上,變成軟軟的一灘泥,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

“那孩子…接回來以後呢?”

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又低頭咬了咬她的耳垂。

“我沒把那男的打死,孩子接回來以後就留在公主府裡養。孩子總是可憐,不至於叫他一個至親都沒有。”

嘴硬心軟的人甕聲甕氣地答道,養著那個閒人倒是不算什麼大事。隻是得時常盯著,彆讓他教壞了那孩子才行。

卓裡第二日天不亮就出發了,喝多了的少主卻一覺睡到快中午。坐在屋子裡發了會兒呆,突然決定上天去看看她前些日子撿回來的那隻小孔雀。

致遠的仙宮還是一貫的冷清,她走到門口,連一個通傳的人都沒有。再往裡走,才瞧見致遠帶著那個少年正在打坐。

“這孩子倒被你照顧得極好。”

看著健壯了許多的少年,乾乾淨淨的跟在致遠身邊,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如今身子大好了?前些日子鐘離給了我一根血參,我留著也沒用。你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帶上吧。”

接過致遠遞來的木盒,青丘少主靠在一旁席地而坐。打量了沉默不語的少年幾眼,又開口問道:

“他如今會說話了嗎?”

“回稟少主,會說話了,仙君為我賜名雲半。”

少年冷不丁一出聲,嚇了地上的人一大跳。致遠忙不迭地解釋道,這孩子從前隻是未開靈智,又沒有和外人打過交道,來仙宮不過幾日後,就溝通無礙了。

坐在地上的人眼睛一轉,有些想打探這孩子的身世,卻又不知怎麼開口。撓了撓頭坐在原地有些著急。

“彆琢磨了,它被扔在青丘的時候,還是個蛋!要不是命大,早沒命了。”

被看穿的人望著今日忽然機靈起來的致遠,有些意外地乾笑了幾聲。

致遠找了個由頭支開了少年,也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說起這些日子這孩子的近況來:

雖然羽翅的傷還需好好將養,但身子已經調養得太好了。按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這孩子應該不是普通的雀族後裔,從靈力和天資來看,倒像是孔雀王族的後裔。

“你彆是看錯了吧,孔雀王族的後裔,能落在我們青丘的後山?還沒人回來尋他?”

塗山醉影半信半疑地看著這個臭念經的,這些天宮裡的仙君都能識靈歸宗她早就知道。可那被遺棄的孩子…怎麼會是王族血脈呢?

“保不齊是孔雀族哪個公主,像你那個大姐姐一樣。是個膽大妄為的人,愛上了哪個小兵,下了這個蛋!”

致遠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一旁的人揪住了衣領,她死死地盯著致遠看了半天,才鬆了手:

“你怎麼知道的?”

見她真的動了氣,慌了神的仙君先是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到處亂說。又接著解釋自己是因為擔心她,前日晚上偷偷去青丘探望她,含真殿裡沒尋著人,聽侍女說少主去了公主府。

他就一路尋了過去,哪知道公主府那一晚鬨出了那麼大的動靜。

侍衛把院子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致遠實在好奇,就躲在院外的大樹頂上偷看了好一會兒,整個鐵頭狐狸去了大牢後,他還偷偷溜進院子裡偷聽了大公主和侍女的耳語。

青丘這天大的熱鬨,被他瞧了個一乾二淨。

“誒!你這也要生氣啊,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

致遠望著起身就走的青丘少主,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