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鏡息塵心急如焚,比周圍他燃起的靈火更甚。
他怎麼就和師兄單獨行動了,那麼多祟形蛇圍攻夜漪一個,會怎麼樣?
幸好夜漪回來了,鏡息塵向前邁一步,朝著外麵伸出了手。
夜漪也抬手去夠,身後幾步就是祟形蛇群。
兩人雙手相握瞬間,夜漪被鏡息塵猛的一拽,幾乎是飛躍過了溝壑。
與此同時,鏡息塵一邊退著步,另一隻手將最後的符紙引動。
火光衝天,鏡息塵添了最後一把猛料,使得那火苗飛竄到半人多高。
周圍的空氣瞬間沸騰幾分,成群的祟形蛇望而卻步。
它們駐足在火幕外,此時月藤村仿佛變成孤島。
夜漪直起了身子,他能看見祟形蛇扭動的身軀。
有的衝上前來葬身火海,有的停在不遠處徘徊。
能拖多久算是多久,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一事。
夜漪抖去身上灰土,扭身去見孟逸。
單有火焰不夠穩妥,鏡息塵留在了原地善後,卻見夜漪和村長說完後,麵色更差。
“師兄你有什麼猜想嗎?”夜漪點了點頭,但腿上的傷口已經發麻,需要及時處理好。
夜漪道:“阿鏡,你有帶金瘡藥嗎?”
聞言,鏡息塵猛的大罐子小罐子拿出一瓶又一瓶:“是摔倒了蹭到了,還是被蛇傷了!”
金瘡藥,清熱散,百解丹…鏡息塵隨身攜帶的藥物還真不少。
夜漪哭笑不得的接過,左右環顧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處理。
“兩位道長!”
東邊的房子裡,木窗被人推開一道縫隙。
縫隙中深處一隻手,朝著夜漪兩人招了招。雖然看不見那人的模樣,但聽聲音,是孟佳兒。
可這間屋子不正是,分明是夜漪兩人第一次到月藤村,遇到孟折的那間。
難道這兩人真有事?
鏡息塵心裡又開始胡亂的想,這樣的事情他真的是按捺不住,便裝作語氣平淡,問道:
“孟姑娘怎麼在這裡?”
話音剛落,裡頭就傳來孟折的聲音,他喊的撕心裂肺,像極了野獸哀嚎:“救我救我!道長!!!”
幾人一進屋,發現孟折就那樣躺在地上,被捆成一團在屋子裡像條肉蟲一般扭來扭去。
見到了兩人,那孟折扭的更加努力,堵住的嘴裡擠出聲聲賣力的呼喊:“救我救我!救我!”
鏡息塵忍住笑意,然後又想起正事。這事再有趣,也抵不過師兄的傷勢打緊。
“姑娘可否讓我們處理一下傷口。”孟佳點點頭:“正是,不用理他。那邊有空房。”
夜漪坐到床沿,掀起褲腿。
因為本身衣服上就沾了血,所以先前看不出來大概。
如今一看,傷口處還在冒著血,與其說是被蛇咬,還不如用猛禽啃食撕扯形容。
這祟行蛇不禁有致命的毒素,毒牙撕咬的力道也準時狠辣。
但是好歹夜漪有修為在身,不算嚴重。
止了血敷了藥上去,鏡息塵就不讓夜漪動了,隻顧著蹲著幫夜漪整理繃帶,還不忘囑咐道:
“師兄你現在不要劇烈運行靈力的好,百解丸能不能把毒素全清掉還不清楚。”
“無礙。”
夜漪撫了撫衣擺的褶皺,不想讓姑娘見到血腥,微微側了側身道:
“多謝孟姑娘了,我們還要去盯著祟形蛇,就不打擾了。”
這道火牆是用符紙引起,能一直持續到明天早上。
鏡息塵拿著樹枝在地上畫啊畫,心不在焉道:“外麵還有蛇,不過走了大半。”
看他無精打采的,夜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鏡辛苦了。”
“師兄!明明你出力最多。不過孟姑娘走了,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猜想了吧?”鏡息塵一邊在地上趕著螞蟻,一邊說著。
自打夜漪被一大群祟形蛇追了後,整個人都一副若有若無的模樣。
不論是跑回來的時候,還是上藥,和村民們說話。
“我懷疑……”夜漪拔出劍,用劍頭在地上畫了幾次,約摸是洞窟的形狀。
“那棵樹在洞窟中,洞窟在山腰。”
夜漪又在洞窟外圍大概畫出了山的輪廓,他先是指了指洞窟上邊道:
“我們上去的時候,我踩到了樹根。”鏡息塵用樹枝圈了夜漪指的位置:“我記得。”
夜漪點點頭:“但後來我又在山頂上踩到了硬度更硬的樹枝。”
他又點了一個位置,鏡息塵緊忙圈住後沒有說話。
夜漪緊接著又點了幾個位置,鏡息塵也一個個圈好。
“還記得月藤樹的特點嗎?”夜漪蹲下來,在指尖凝聚靈力。
鏡息塵當然記得:“樹乾軟,樹枝越靠上越堅硬。”
夜漪的手指從地上洞窟那裡出發,一路向上。
不久一顆巨大的金色樹木浮現在眼前。
鏡息塵蹭的一下蹦了起來,臉色極為難看:“你是說那棵樹我們砍了一半?那山要塌了嗎?”
“山頂確實有月藤樹枝從地裡鑽出,而我在洞窟開了個口,也確實露出了樹乾的其他部分。”
“我不能確定。”
先不說月藤樹是靈樹,任何樹木都具備穿透山石的生長能力。
隻是那樹太長了,所以迷惑了夜漪兩人。
如果假設是真的,現在都已經砍下來了,隻能想補救措施了。
夜漪把洞窟處的金色靈力抹去。
圖畫上,洞窟突兀的空出來。山的上麵金色的枝乾與山體緊密連接。
鏡息塵有些著急,但很快反應過來:“山石也是有本身的質量的,具體會不會坍塌,坍塌程度如何也不可知。”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鏡息塵聽了剛才的話,再結合之前發生的事情道:“祟行蛇為何暴起傷人?”
這些,恐怕隻有孟逸知曉。
那些祟行蛇到底為了什麼發狂?
孟逸在前頭快步的走,領著夜漪兩人,焦頭爛額的跑到自己家裡翻找東西。
“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錯,我記得應該有記載的,祟行蛇啊還有月藤……這裡還有張地圖。”
夜漪接過地圖,上麵畫的大致是那座山的全貌,隻是年代久遠還是有些出入。
過了一會兒孟逸又拿出一本叫山靈記的書,書中分彆記在上篇和下篇。
上篇是植物仙草,下篇是動物靈物。
月藤村這些年,就是靠書中一些記載來開采那座山。
孟逸撚著書頁翻了翻:“這是月藤樹。”書中描繪出一顆歪曲扭八的樹,備注上了特征功效,以及使用方法等。
鏡息塵看著扭成這樣的樹,問道:“孟大哥你就沒發現洞窟那棵樹長得和其他的不一樣嗎?”
聽到鏡息塵這麼說,孟逸抓耳撓腮的想了半天。
最後連聲音都猶豫起來:“我們以為古樹和普通的不一樣嘛,還是采樣確定是月藤的,這哪裡能想到會是一棵樹穿山。”
這麼說著似乎有些急起來了,可孟逸也意識到自己的魯莽,滿臉歉意:
“我們的問題,疏忽排查了!可是道長這樹乾都躺在村子門口了,如何是好啊,山不會塌吧!”
“我還有一事,孟大哥,我在洞窟的時候,在根部落了一劍,中部一劍。為的是取樹乾。”
可頂部與山壁廂接,如何會直接落下?
這也是夜漪一直不明白的一點,也是其中最蹊蹺的一處。
孟逸哆哆嗦嗦半天,最後還是全盤托出。
他垂下了頭,唉聲歎氣了半天。“那洞窟本來不是這樣,是開采晶石的時候鑿開的。”
石頭落下,漏出了裡麵一片天地。
月藤古木藏匿其中,對村民們來說就是挖出來的寶物。
岩壁大片脫落,看到了月藤古樹,也損壞了它的頂部枝乾。
夜漪沒了辦法,道:“那樹乾已經被人買下了,總歸是要搬走的。抓緊其他東西支撐一下。”
想到了法子,孟逸猛的拍了拍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地圖道:
“那個洞我們可以用其他月藤樹支撐,或者乾脆打個框架。”
鏡息塵一手叉腰,一手翻起山靈記,找了半晌總算翻到:“還有祟行蛇…”
找到了祟行蛇,竟然足足寫了三頁。
鏡息塵定睛一看,夜漪和孟折也湊了過來。
孟逸不好意思的道:“我看過這些,那上麵的字我不認得,隻看得懂有毒,和隱於黑暗。”
夜漪和鏡息塵是認得古文的,鏡息塵一邊看一邊解釋:“是說祟行蛇是靈蛇,是守護一方山脈的靈物,結伴而行並且具有一定靈識。”
“性格內斂不易傷人,棲息於古木生長山脈富饒之地吸收靈力生存。且具隱神化形的本領。”夜漪看到了重點忍不住念了出來,這下闖禍了。
祟行蛇的巢穴恐怕便是古木月藤那裡,而自己的家眼看著要被砍倒當然要群起攻之。
化形……夜漪喃喃道,隨後開始回憶細節。
孟逸已經汗流滿麵,急得渾身抖起來。
月藤木能製香供神,靠月藤樹發家的人也最崇信這些。
惹怒了山上守護靈,怕是要有殺身之禍啊!
“這可如何是好,如果蛇群一直對我們窮追不舍,那就不能開展工程支撐山體了啊!”
它們要是具有靈識,應當能嘗試溝通的。
“我們先去村口看看。”夜漪讓孟折通知村裡人緊閉門窗,暫時不要出來。
自己和鏡息塵來到了村口,樹乾依舊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
孟逸早些日子就已經通知了富豪今日開伐,約摸著這幾日那老爺一定會派人來拿。
夜漪伸出手拍了拍樹乾,然後探了口氣。
火圈依然存在,被火焰隔絕開的祟行蛇已經不見了蹤影。
現在進山,不知會不會被潛伏的祟行蛇攻擊。
“哎呦怎麼著火了!快滅火啊!”
夜漪側過頭,隻聽見火幕外麵的路上,有人焦急喊道。
大概有五六個人站在那裡,其中為首一人衣著華貴,滿臉油光。
他手裡麵拿著扇子微微扇動,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聽到了動靜,孟逸重新跑了出來。快趕了幾步喊住:“老爺老爺,彆彆動!”
“按你說的話那更要快點滅火了,讓我們過去把木頭搬走。等蛇群再來了就不好走了。”
孟逸和老爺講了這些,本以為可以哄著這位先回去,不料老爺更急著要進來。
見幾人輕裝上陣,但還口口聲聲要把木頭搬走。
孟逸又道:“老爺,這月藤木這麼大,我們處理好了給您送過去吧?”
站在老爺身旁的人笑著走了過來:“孟村長啊,交給我便好。你們趕緊把火幕打開吧。”
夜漪倒是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沒多想隻好讓鏡息塵打開火幕先讓他們進來。
火焰散去,夜漪也能看清對麵的模樣了。他不可置信,向後退了一步。
這副模樣,這張臉,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夜漪強裝鎮定地退到後麵,害怕被認出來。
身旁鏡息塵還在叮囑道:“祟行蛇以這棵樹為目標,萬一追去怎麼辦?”
那人衝老爺拋出詢問的目光,老爺笑了笑指指腰間的錢袋。
錢不是問題,區區黑蛇算得了什麼。男子拍了拍手,於幾年前如出一轍的動作。
這人便是一晚上帶走西許安父母和吳叔的人,那名滅了宗門的通緝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