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鏡息塵躺在村長收拾出來的床上,悄悄跟夜漪吐槽道:
“師兄,還真的就是抓蛇生火砍樹搬東西啊。這種事為什麼委托雨懸宗啊,好歹也是大宗門!”
夜漪笑了笑,修道宗門責任之一就是替百姓分憂。
況且村裡人不是什麼事都來找一下,是真的沒辦法才來委托的。
“阿鏡,這樣的情況對普通人來說確實棘手。”
鏡息塵也深知其中道理,點了點頭便昏睡了過去。
兩人特地早起了一個時辰,提前來到洞窟之中,弄清那祟行蛇為何傷人。
洞窟裡投不進陽光,僅有零星幾個火把發出微弱的光芒。
四周靜悄悄的,除了夜漪兩人的呼吸聲外再也聽不到其他。
“師兄,不然我們先去看下那古樹。”鏡息塵正擺出一副抬手遮光的架勢,盯著那月藤古樹。
夜漪叫鏡息塵湊了過去,一手放在樹乾之上試圖爬上去,無奈道:
“這樹乾平整光滑,唯一可攀附的是離地麵最近的分枝。這中間一小段距離緊靠彈跳力是不夠的。”
正如夜漪所言,月藤樹表麵光滑是一顯著特性。
另一特征是極強的分枝,不單枝乾繁多,而且其枝乾要比樹乾本身堅硬。
沒辦法,鏡息塵開始打起彆的算盤:“不如用引風符,本身洞窟就會有風流,我在引動之後把我們托上去。”
“好。”
鏡息塵一甩,將風流凝聚腳底。一聲口訣念出,手掌向上托去,兩人瞬間飛身而上。
隻是這風,有些大了。
彆說是最矮的那節枝乾,兩人直接被吹到了頂上,眼瞅著紮進樹葉裡。
夜漪衣擺被吹的揚起,伸手去勾鏡息塵的身子。
可距離有些遠,隻好一勾腿把鏡息塵抓了過來。夜漪匆匆看了一眼,道:“抓好。”
隨後他將鏡息塵向上方樹枝甩去,自己一個翻身用腳頂住洞頂。
這洞頂並不平整,有一塊莫名凸起硌的夜漪腳底發麻,腿一軟沒來得及反應,直接落了下去。
幸好地方夠大,夜漪這才卸了力重新回到了地麵。
鏡息塵的頭唰一下從樹葉堆裡冒出:“師兄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再起一次……呃這次我收力。”
兩人這模樣還真有些狼狽,夜漪看著師弟頭上掛的葉子,嘴角沒忍住的上揚幾分。
幸好周圍沒有人,不算出醜。
夜漪指了指頭頂,一邊道:“不用,你我誰看都一樣的,上麵如何?”
可鏡息塵繼續冒著頭一動不動,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師兄,我直不起身子啊。”
原來鏡息塵之所以全程漏出頭不動,是因為他身子縮成一團蹲在,更準確來說是跪在樹枝上。
他抬起手在自己腦袋正上方拍了拍:“到頂了,這裡就是石頭。”看來確實正好在頂,再長幾分就碰壁了。
夜漪點了點頭,看著鏡息塵直接跳了下來,滿身金色的葉子跟著動作往下掉。
他捏起還掛在鏡息塵頭上的一片:“我們再出去看看吧。”
這山不大,卻遍布珍稀藥草。
而這裡的樹木,基本都是樹乾歪曲通體烏黑,樹葉翠綠色。
夜漪一眼看到大片的月藤樹苗,他們胡亂舞著枝乾生長,隻有最低層的樹葉散發微弱的金。
看來洞窟內的那月藤古樹當真是大有來頭。
鏡息塵手指按照一顆月藤樹乾的模樣在空中彎彎曲曲的劃。
邊走邊劃,頗為悠閒。
夜漪走在前麵,這都快走到山頂,一路上卻沒有遇見祟行蛇。
路上夜漪還又被硌了一腳,低頭一看不知是踩到了哪棵樹的根,硬的很。
簡直和洞窟那塊凸起的石頭不相上下,夜漪心想著,孟逸就找了過來。
“道長!你們在這兒啊,快走吧!”
回到洞窟的時候,村民們已經將古樹圍起。
他們手裡拿著大大小小的麻繩看來是做好準備今天就把古樹扛回去。
兩人一路探查,連祟行蛇的巢穴都沒有見到。隻好做罷,先砍了古樹再說。
夜漪叫鏡息塵領著大家離開洞窟,免得到時候被波及。
洞窟邊,村長拉住鏡息塵,小聲問道:“鏡小道長,到底用什麼法子砍下古樹?”
鏡息塵拍了拍胸脯,“放心,您瞧著吧。”鏡息塵擺出一副自豪的模樣,才剛說完。
這邊夜漪已經拔劍出鞘,一劍橫掃過去。
金色的光芒順著穿透樹乾,夜漪劍指地麵,劍身蘊含的靈力流淌向地麵。
以防萬一,夜漪並不著急收劍。
嘩啦啦嘩啦啦的聲音突然響起,夜漪仔細辨認聲音來源,隻聽鏡息塵迅速靠近,警惕道:“師兄,是上麵。”
兩人彙合後一齊退步閃開,一旁孟逸見狀走了過來,看樹乾還好端端的,忙問道:
“怎麼回事,怎麼沒有斷?”
夜漪見他過來,怕孟逸被波及到,急忙拉他向後了些:“斷了,還沒倒。”
話音剛落,夜漪終於找到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了。
月藤的樹葉開始齊刷刷的掉,夾在其中的,是黑壓壓的一片蛇雨。
一大群祟行蛇劈裡啪啦的往下摔,其中還有好多幼蛇。
鏡息塵驚叫一聲:“這是它們的窩嗎這麼多!”
而落下來的祟行蛇,發瘋一般朝著夜漪撲過來。
夜漪抬劍向下一滑,用靈力劃了一道線。
儘管如此,祟行蛇還是飛蛾撲火般衝過來。祟行蛇的屍體在線外堆疊,而分割線的靈力也一點點被消耗。
夜漪扭頭,看著孟逸:“叫村民們下山,快跑!”
孟逸也迅速扭頭告知了大家,村民們又拿起家夥烏泱泱的往山下跑,而他自己還留在這裡。
夜漪留在最後,剛退出洞口,哢嚓一聲古樹開始斷裂。
他本想用靈力鎖著,要慢慢放下來的,可眼下夜漪沒功夫管它了。
一旁鏡息塵拿起符紙幫忙,孟逸也用大刀和斧頭攔著地上的蛇。
孟逸他不幫忙倒還好,這下一上來用大刀砍,直接一刀兩斷血肉橫飛。
因為蛇是衝著夜漪來的,此時孟逸也就在他周圍揮刀,血儘數濺到夜漪的身上。
夜漪心道孟逸是在幫自己,一旁鏡息塵卻忍受不住。
他按住孟逸揚起來的手臂,道:“孟大哥,能請您幫個忙嗎?”孟逸笑了笑:“交給我!儘管說!”
看他真的不自知,鏡息塵都有些無奈了。
鏡息塵抬手做出請的手勢,衝著下山的方向:“木材已經砍下,擇日再來山上搬吧。您也快回去,這兒很危險。”
孟逸恍然大悟一般:“這樣啊,實在抱歉,這就走這就走。”
見孟逸離去,夜漪掉頭向山上跑去:“阿鏡你等我把蛇引開後進去探查一下,注意安全。”
這群祟行蛇隻衝著自己,對鏡息塵視若無睹。
他離開才是最好的辦法,夜漪一路向山頂跑,後麵密密麻麻的蛇在追。
祟行蛇不僅擅長藏匿身形,速度更是奇快。
夜漪駐足一瞬,它們就立馬湊了上來,這是要追著夜漪不罷休。
“我非有意,我並不知那樹是你們的巢穴。”夜漪邊跑邊解釋。
身後蛇群嘶嘶的聲音一直響著,不知是聽不懂夜漪的話還是在反駁他。
眼瞅著就要到山頂,夜漪避無可避,無奈轉過身升起一道屏障。
跑是跑不掉的,但夜漪也不願把它們都殺了,隻好維持現狀兩邊僵持住。
祟行蛇像是看見夜漪不跑了,往前試探了又被擋住,一群蛇齊刷刷的挺起身子注視著夜漪。
“師兄師兄。”鏡息塵的聲音從靈識裡響起,夜漪抬手捏訣:“阿鏡,如何?”
“師兄放心,洞窟裡麵一隻蛇都沒有。月藤樹也倒在地上,要不要我用乾坤符把它趁機搬走。”
夜漪掃了一眼麵前祟行蛇,數量可觀,著實不好對付。
他道:“它們追著我不放,八成是因為那月藤古樹。”
如果這時鏡息塵挪開了古樹,這些蛇又不知會作何反應。
鏡息塵笑了笑,語氣裡滿滿的自信:“師兄,你還記不記得那溝壑。我先把樹乾存進乾坤,下山再圍繞著村子打一條溝。”
雖然不清楚祟行蛇的習性,但動物都畏火。
夜漪想來這法子有一定的可行性,我很快的,“先去知會村長,他若不願我們再尋它法。
“好,師兄再等我半柱香的功夫,我在溝壑裡開道口接你。”
夜漪鬆了手,不再向持續注入靈力。
他扭頭繼續山頂跑去,一邊跑一邊撐起一道道屏障。
身後的陣法沒有靈力的注入,祟行蛇片刻便可突破,不過數量多,突破時間也就變多。
走到山上,約摸著可以休息片刻喘口氣。
夜漪抬手撐住旁邊的東西,一摸感覺莫名熟悉,一抬頭發現是棵月藤樹。
隻是這樹乾硬的出奇,硬的硌手。
他拍著樹乾開始思索,突然腦子裡冒出一個想法,立即抬劍向樹乾揮去。
叮的一聲劍刃被生生彈開,月藤樹乾質地柔軟,而樹枝卻越發堅硬。
這個位置是不可能這般堅韌的。
這麼想著,夜漪低頭用劍刨去土地,刨了幾下深感不妙。
此時祟行蛇已經趕來,夜漪連著起了數道屏障。
這次卻是把祟行蛇儘數收攏其中,宛如一張大大的網,堅實的籠。
夜漪起身向山下狂奔,捏起靈訣焦急道:“阿鏡!你在哪?”
很快鏡息塵的聲音就傳過來了:“師兄!累死我了,我在村裡了。溝已經打好,你快來!正對著村子大門邊留了口。”
夜漪還不確定自己的猜想,忙不迭的問鏡息塵:“那樹乾呢?上麵的枝連著嗎?”
鏡息塵似乎被問蒙了,過了片刻:“有啊,就是完整的啊,樹乾樹枝,就是樹根在洞窟那裡,現在是一個樹墩子。
這又與夜漪的猜想不符合,夜漪道:“我馬上到,等我。”
夜漪並沒有直奔山腳,而是先去了今天去過的月藤林。
他抬步上前砍了幾刀,果然是樹乾軟,樹枝硬。
於是他又扭頭到洞窟,此時祟行蛇緊緊跟在夜漪身後,瞧見他回到洞窟,祟行蛇群又瘋狂了幾分。
夜漪不顧身後,隻往洞窟跑。
他瞧見那剩下來的樹墩,低身砍了一刀,然後抬頭看洞頂的時候,他直接愣住。
洞內黑漆漆的,祟行蛇在洞窟的行動更快,一群蛇圍住夜漪,前仆後繼的張開獠牙。
夜漪一時大意,腳上兩隻祟行蛇攀附而上,兩口咬在夜漪的小腿和腳踝。夜漪先是把周圍的蛇趕走,然後凝聚靈力向頭頂轟出。
劈裡啪啦的石頭碎掉,夜漪瞪大了雙眼。
但自己右腿隱隱作痛,這祟行蛇毒牙裡可是劇毒。
他隻好收手,抬手再蛇群上方又起了一道屏障,就這樣在向洞窟出口奔去。
月藤村周圍火紅一片,鏡息塵已經起好火等候多時。
他小心翼翼的用靈力隔絕開一道口子,急道:“師兄怎麼還不來?”
鏡息塵的身後就是那棵月藤樹,它橫在村前,村長和其他人圍著它。
他們也正抬頭看向這邊,期待夜漪的出現,又警惕祟行蛇的存在。
很快森林裡傳來聲音,鏡息塵屏氣凝神的望著,見夜漪正從小路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