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1)

愛瑪小姐 叢霜 4506 字 6個月前

許知意和謝玉成麵麵相覷,管家手中的禮盒放下給誰都不是。

衛澤眼神飄忽,他欣賞著許家的裝潢,仿佛置身事外。

許知意冷冷地說:“送酒是你一廂情願,謝玉成,強買強賣不是個好習慣。”

謝玉成聽罷,嘴角漾起弧度,語調散漫,仿佛在對一個無聊的話題作出回應,“既然是我一廂情願,收下無傷大雅,扔掉也沒關係。”

許知意的眼神悠悠地停在紅酒禮盒上,“扔掉成了我的不是了。”

可是明明一廂情願的是他。

謝玉成不易察覺地眸光一沉,莫名挑火說:“怎麼會有議論許小姐的不是呢?”

衛澤正欣賞野薔薇花壁紙,被這話怔住,試圖搞清楚這兩人是怎麼想的。

“他們該說你的不是,”許知意的手指輕點紅酒,“管家,把酒扔到垃圾桶裡。”

管家低頭,“是。”

謝玉成眼神閃了閃,也沒說阻止,任由許知意扔掉了酒。

許知意歪頭望來,杏眼似笑非笑,旋即頭也不回地走了。

許家的長輩陸陸續續出來,他們隻聽到細碎的說話聲,耳朵尖的幾個說許知意和謝玉成鬨了點不愉快。

“玉成,許大小姐脾氣夠炸的,這就扔了。”衛澤回不可思議地感慨兩聲,那可是六幾年的羅曼尼·康帝,有價無市。

謝玉成麵色平靜,吵架後的不虞在他身上絲毫體現不出。

衛澤替朋友惋惜,“你的禮物豈不是白送了?”

謝玉成搖頭,那雙慣會探查人心的眼睛深如漩渦,“不會,我至少給許小姐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衛澤調笑道:“還深刻印象,是記恨你了吧。”

謝玉成不答,他置若罔聞地同許家長輩寒暄,談話間,露出了對合作生意的滿意。

……

許知意學習舞蹈多年,許父許母在女兒臥室的隔壁建造了一個舞蹈室。

寒暑更替,許知意都堅持不懈地練習芭蕾。

舞蹈室屋頂挑高,四扇歐式窗戶簾布高高掛起。窗外鬱鬱蔥蔥,風樹搖曳,午後的陽光照進來在地板上灑下一片金輝。

家裡的舞蹈室比許知意舞團的舞蹈室麵積還要大,可供舞劇一幕的演員表演。

此時,舞蹈室裡僅有許知意和她的老師。

“Battement tendu jete ……”餘濃綺嘴中念著芭蕾術語,眼中盯著許知意標準的動作。

日常練習完成,許知意給老師遞上一杯水。

餘濃綺是國寶級芭蕾舞演員,年輕時獲得國家公費支持前往蘇聯進修,學成後代表國家在英國皇家芭蕾舞團合作表演。

無數芭蕾舞者想拜入餘濃綺老師門下,奈何她收徒弟標準苛刻,沒人能入了她的眼。

直到許知意四歲時開始學習芭蕾舞,本來隻是短暫教了許知意一段時間,餘濃綺卻意外發現了許知意的舞蹈才能。

還是小孩的許知意秘密拜入餘濃綺門下,成為了這位國寶級芭蕾大師的關門弟子。

餘濃綺端著水杯,打聽道:“知意,我聽說老太太給你定下了婚事。”

許知意簡短回答說:“奶奶願意,我不願意。”

餘濃綺年過半百仍氣質斐然,她語重心長地說:“知意,你是芭蕾舞者。你要明白結婚生子對事業的影響,你正處於跳舞的黃金年齡。我不想看到,我最得意的學生生子隱退。”

許知意認真地說:“老師,我明白。”

“聯姻對象姓謝,我還沒見過。”餘濃綺放下心,肩膀也隨之鬆弛下來。

“我不是想讓你不婚不育,你是成年人,做決定之前考慮清楚就行了。”

許知意堅定地說:“不,我不會和他結婚的。”

餘濃綺笑了笑,“知意,話說得太滿了。”

許知意扯唇一笑,胸有成竹卻不剛愎自負,“老師,我一向很自信。”

今天的訓練結束,餘濃綺優雅地穿上鞋子和外套,“有空來老師家裡玩。”

芭蕾舞團考核日。

許知意換了一身亮眼的淡粉色舞服,她的手指攬住濃密的頭發,手腕高抬挽起頭發。

舞團裡的小姐妹發出羨慕的讚歎聲,“知意姐好美呀,還那麼優秀。”

沈璐的嘴角傾斜著向上一挑,眼底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鄙夷,“家裡有錢有資源,想去哪兒留學去哪兒留學,我們普通人可比不上她。”

許知意太優秀了,說是十全十美也不為過。

相比於嫉妒她,舞團裡的小姐妹更崇拜許知意,把她當成榜樣不斷激勵自己前行。

“也不能這麼說,知意姐家裡有錢還不是每天和我們一起辛苦訓練。”

“對呀,我看過知意姐的比賽視頻,沒有舞蹈天賦可拿不到金獎。”

團裡的小姐妹不讚同沈璐的話,七嘴八舌地為許知意說話。

男舞蹈演員尹丞完成了考核,他搭腔說:“國外的藝術院校收留學生不不收垃圾,不能僅憑家世就否定知意的所有努力與汗水。”

尹丞是團裡為數不多的主演之一,家境普通,上學後一心一意跳芭蕾,成了有名的芭蕾舞演員。

沈璐穩住快要崩壞的表情,直言道:“人家是仙女,我勸你還是省省吧。”

當她看不出來尹丞對許知意有好感,說許知意兩句話又掉不了肉,這就急著過來讓她閉嘴了。

於此同時,許知意考核完下場休息。

尹丞聽出了沈璐的弦外之音,內心起了波瀾,他兀自咽下辯駁的話,走向了許知意的方向。

尹丞不好意地笑說:“知意,下次演出我演阿爾伯特。不如你跳得好,麻煩你多指導了。”

許知意擦著臉上的汗水,含糊地搪塞了句,“沒關係,我相信我們會成為默契的搭檔。”

尹丞緊張地捏了下手指,湊過去殷切地關心說:“知意,沈璐對你有成見,你要小心點。”

許知意垂著眼皮,委婉地說:“謝謝提醒,你會成為我很好的搭檔,僅此而已。”

尹丞對她的好感許知意不是感受不到,拒絕的事情做得太多,許知意都厭煩了。

許知意扔掉濕紙巾,斂目將細長的腿壓上橫杆,麵不改色地拉伸。

尹丞的眼眸中露出苦澀,那份苦澀像是舞蹈室的燈投下的陰影,讓他無法擺脫。

稍後,許知意跟尹丞搭檔排練了舞劇,兩人隻有工作上的交流。

排練結束,許知意繞過三三兩兩成群結伴的人流,來到了地下停車庫。

許知意翻找出米白色birkin裡的車鑰匙,乾脆地甩上車門。

她一手撐著方向盤踩著油門去了西城區,車子停在了一棟彆墅的門口。

幾株法國梧桐枝乾光禿,黃色的葉片落了滿地,映襯得彆墅的紅磚鮮豔。

許知意圍了一圈圍巾,她摁響了門口的門鈴。

餘濃綺家裡的阿姨眼睛一亮,熱情地招呼:“許小姐,外麵風大,快進來。”

許知意站在樓下,溫聲詢問:“老師在家嗎?”

阿姨趕忙關上門不讓一點風進來,“在的,許小姐來得不是時候,餘老師一會兒就要出門了。”

許知意解圍巾的手又把圍巾繞了回去,“老師約了朋友嗎?”

阿姨頷首,她上了木製樓梯,“我先告訴去餘老師一聲。”

樓梯傳來咚咚的響聲,餘濃綺穿了一身比較正式的衣服,她眉眼裡隱藏不住的喜色,“知意來了,坐下歇一會兒。”

許知意手裡還拎著包像是隨時要走,她善解人地說婉拒:“不了,老師不是還要見朋友嗎?”

餘濃綺接過阿姨遞過來的手套,她慢條斯理地將手指一根根塞進手套裡,“知意,跟老師一起去吧。”

許知意撇撇嘴,佯裝不滿地說:“那位朋友是什麼人,我會不會打擾你們說話。”

“不會,”餘濃綺挽住許知意的胳膊,整理了一下許知意的圍巾,親昵地邀請說:“一起去吧,我的學生萬一挑一,他要羨慕得把牙咬碎了。”

她們挽著手往外走,作為學生,許知意堅持請餘濃綺上她的車。

餘濃綺在屏幕上輸入了地址,許知意不經意間瞥到地址是在城郊。

餘濃綺坐在副駕駛聊道:“我們要去見的朋友叫梁溫茂,你叫他梁老師就好了。”

許知意覺得熟悉,恍然大悟地說:“梁溫茂是大提琴演奏家,媽媽帶我聽過他的音樂會。”

梁溫茂出生於音樂世家,是原中央樂團的大提琴首席。

餘濃綺笑說:“那都是陳年往事了,他如今就是一個退休的老頭兒,天天鼓搗些樂器賣賣。”

下了車,她們進入到一個彆致的二層小樓裡。

許知意走在前麵,“你好,梁老師,我是餘老師的學生許知意。”

梁溫茂抽了擋在走道的椅子請她們上樓,“你好,你好。”

許知意心細,她的目光定格在桌子上的兩杯水,升騰著微弱的熱氣,大概剛倒了不久。

“梁老師,家裡來客人了嗎?”

梁溫茂端詳片刻,旋即和後麵的餘濃綺相視一笑,“丫頭眼尖,是我的一位常客來了,不打緊的。”

許知意仿佛覺出了什麼味道,她壓聲疑惑地問:“老師,你到底是要見誰?”

餘濃綺揭開了懸念,“他的常客是謝玉成,我沒見過那孩子,聯係了他想見一見的。”

她看熱鬨不嫌事大地說:“結果,怎麼就碰巧你來了。”

如今來都來了,許知意也不能抽身就走。

況且,許知意沒有躲著彆人的習慣。

樓下家具擁擠,樓上視野開闊。

一架三角鋼琴立定在房間的角落,風吹起白色窗簾不斷與鋼琴擦肩而過。

特製的玻璃櫃裡陳列著各式各樣的樂器,小提琴、三角架和大提琴等,許知意還看到了輔助練琴的節拍器。

許知意看到謝玉成的同時,謝玉成也把目光放到了許知意身上,他微微頷首問候。

戶外風大,許知意緊緊圍著圍巾,不耐臟的奶白色圍巾宛如擠出的花型奶油,末端是一枚粉色草莓裝飾。

削減了銳利的氣勢,許知意仿佛是蛋糕上柔軟的奶油娃娃,忍不住讓人抱進懷裡。

梁文茂的鋼琴是他從國外帶來的,餘濃綺看得出品質上佳,可惜她的琴藝生疏了。

餘濃綺冷不丁地問:“知意,你想試試鋼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