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藿和如葵也算是從另一個角度應了那句話: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兩姐妹身上有些點是極為相似的。
最明顯的,她倆都不約而同的對這個她們了然熟知潛移默化的規則產生了質疑,在沒有任何先行的啟發或者影響下。
但如葵和如藿又屬實是截然不同的。
不同之處也很明顯,單單從她倆人的態度,那種對自己需要遵循的那些默認規則質疑之後的態度,便能看出一二。
如藿是靜默隱忍的,在對看不見摸不著的陳條舊例產生疑惑時,如藿探尋真相的第一反應是遵循,最起碼是在世人眼中認同的遵循。
在這種不輕易打破常規挑戰權威的“遵循”中,如藿有條件的,小心靜默地尋找著自己說服自己內心的東西。
而如葵卻是迥然相反的。
明明從外表看,如葵才是那個最為清冷理性的,但從做事方式來說,卻極為隨心,想做便做了,哪管外麵洪水滔天。
就拿之前如葵因出入庖廚,差點名聲儘毀一事來說,如葵想要的,是具有一定功效的清熱丹,而清熱丹怎麼來?需要自己出入庖廚,對柳樹皮進行長期複雜的炮製。
那麼,好的,如葵就二話沒說,天天不離灶台,甚至有了銀錢後,快將自己的起居的禺山院變成一整個大庖廚了。
外麵流言四起,中傷造謠,差點毀了如葵一個未嫁女娘的所有聲譽,但直到殷母去問如葵,得到的卻是,旁人要說便說,我不放在心上便成了,如此這般風輕雲淡的回答。
無懼外界的風言風語,也稱得上是一種意義上的強大了。
但更像是在這清麗溫婉的人形殼子下麵,套了一個行事乖張離經叛道的……瘋子。
如葵的出神在阿姊毫不留情的一記彈腦殼下結束了。
捂著被自己阿姊彈得發紅腫脹的額頭,如葵眼淚汪汪地看向如藿,無聲控訴著如藿慘無人道的行徑。
如藿聳肩,“還不是因為你不知又在胡亂想些什麼,我剛剛可是在門口看了你好久,想什麼呢,想的這般入神?”
如葵瞪了如藿一眼,不情願地回著話,“還能想什麼,還不是想你肚子裡我的小外外,那些人也是,不知道孕婦需要靜養休息嗎,一群人亂糟糟的,萬一把我小外外磕著碰著怎麼辦!”
如藿聽聞此話,不知自己現在該是生氣還該是好笑,如葵自己就是個還未及笄的小女娘,現在卻像是婆母長輩一般,還管起自己來了。
“我是她親娘,還能苛待她不成,需要你這還未及笄的姨母在這裡瞎操心!”說著,如藿伸手,還想給如葵一彈指。
如葵機智地向後錯了錯,抓住她阿姊的手臂,將如藿也拉到了軟榻上。
“不光我這麼覺得,若是阿母今日來了,看見這樣的場景,怕也是會說你幾句呢!”說都說了,該認錯的時候就要認,不過一手禍水東引,如葵玩的也是相當熟練了。
如藿沒好氣地看著如葵,“這都是些常理,倘若真有關係親近的不來,那才需要仔細考量呢。”如藿攏了攏自己的裙擺,“說起來,今日怎的就你自己來了,阿母呢?”
“阿母本來之前是打算一起來的,但前幾日太傅府裡也要辦賞花宴,給阿母和我都下了帖子,我不想去,家裡總要有人去吧,所以阿母便去了。”
如葵拾起一隻炸的酥脆的棗泥豆沙金絲小棗遞給阿姊,如藿看到,連忙將絹巾抽出捂住口鼻,頭也扭到一邊,揮著手衝如葵說:“快拿走,快拿走,近幾日我可聞不得這樣油腥氣的大東西,嘔。”
如葵連忙將金絲小棗連棗帶盤地挪走,疾步走回如藿身邊,輕輕順著如藿後背,“之前確有聽說有孕的會口味大變,瞧你這樣,以前最愛的金絲小棗怕不是變成了最厭惡的吃食了吧?”
“倒也不是,平時也是吃的,隻不過這幾日上門探望的女眷有些過多了,女眷往往又染著些香味略重的脂粉香,“如藿緩過勁來,對如葵解釋說。
如藿撫著胸口,接著說,”單單一種還好,但這種類混雜,就直熏得人頭疼,若是這時再聞到些油腥氣大的,那是真的受不住。”
“聽說有了身孕的女娘口味變化,不是變得尤為嗜酸,就是變得極其貪辣。”如葵思索著給阿姊帶來的些吃食,“正巧,這兩樣阿母都給你備了。“
”酸物是紫蘇鹽梅,是阿母著人采摘了去年初夏第一批成熟的青梅,用鹽搓洗過後,一層鹽,一層青梅,一層紫蘇,這麼細細地鋪疊在瓦罐內,罐口的邊上用水密封好存放在陰涼處,醃製到了今日……”
如葵音色清冽,描述的又極為細致,如藿恍若真含了一顆青梅在口中,唾液肆溢。
如葵沒停,接著說道:“還有茱萸曬乾後磨成的粉末……”
芷神色慌張地疾步走了進來,禮行至半便倉皇開口:“女公子,不好了!“
”夫人,夫人說要打死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