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1 / 1)

德妃(清穿) 玖漁 4389 字 7個月前

馬車外頭的梁九功聽到了異常的動靜,心中暗道不妙,驚得掀開馬車簾子,就看見烏雅氏麵色慘白的跌倒在馬車裡。

“萬歲爺息怒,奴才這就將她拖出去。”

“不必,傳太醫。”

梁九功聞言,愣怔了一瞬,隨即轉頭將隨行的太醫叫來。

太醫入了馬車內,正要伸手搭脈,倏然感覺到萬歲爺冷冽的眼神,登時頓住。

從前他也曾多次替禦前的宮女診脈,沒見皇帝露出這種讓人恐懼的眼神。

這眼神說不出是什麼意味,卻讓人如芒在背。

梁九功也被萬歲爺的眼神驚著了。

隻因,此刻萬歲爺的眼神,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獨占欲。

梁九功壓下心底的震驚,目光複雜看著烏雅氏。

少頃,他取下了烏雅氏衣襟上的帕子,讓太醫隔著帕子診脈。

馬車內莫名的威壓漸漸消弭,太醫屏住呼吸診脈。

“萬歲爺,這位宮女受了寒,又來了月事,才會疼的昏厥,奴才取些暖宮的藥丸給她溫水送服即可。”

“為何來月事會疼暈?”

玄燁凝眉,覺得匪夷所思。

“回萬歲爺,女子的體質各不相同,這位宮女血氣不足,體寒嚴重,最受不得寒氣,行經受孕都需血氣運轉,她氣血不足難免經脈滯澀。”

梁九功看萬歲爺還在皺眉,於是硬著頭皮,開始給烏雅氏找補。

就怕萬歲爺覺得烏雅氏體質差,太過矯情,而對烏雅氏有偏見。

“萬歲爺,女子月事疼的厲害是普遍的現象,但許多女子生兒育女之後,反而就不疼了,待烏雅氏生兒育女之後,估摸著也能少遭罪。”

“哦。”玄燁總覺得眼前虛弱的女人就像破碎的瓷美人,脆弱的讓人心悸。

“萬歲爺,奴才將烏雅氏帶出去,一會奴才來伺候您。”

此時梁九功俯身準備將烏雅氏抱出去。

“不必。”

梁九功訝異的將放在烏雅氏腰上的手,快速收回,愣怔一瞬,才反應過來回話:“奴才遵命。”

此時太醫也已經調配好了湯藥。

玄燁看到兩個五大三粗的家夥,正沒輕沒重的去掰開烏雅氏緊閉的牙關,頓時升起無名火。

“滾下去!”

梁九功顫了顫肩,愕然明白萬歲爺要親自喂烏雅氏服藥,於是趕忙匍匐在地,倒退著卻步離開馬車內。

梁九功才坐穩在馬車前,忽然馬車裡又傳來萬歲爺冷冽的聲音:“進來喂她服藥。”

梁九功:“???”

他怎麼覺得自己越來越琢磨不透聖意了,萬歲爺這又是何意?

梁九功一頭霧水的入了馬車內,竟然看見萬歲爺手裡端著湯藥,見他來了,才將湯藥放在了茶幾上。

梁九功跪在地上,將烏雅氏抱在懷裡,開始輕輕的掰開她的嘴巴,將湯藥一股腦的灌入她口中。

他是故意的,他想要將烏雅氏嗆醒,免得她昏迷中會衝撞了萬歲爺。

“狗奴才!”

聽到萬歲爺染著薄怒的嗬斥,梁九功趕忙哆哆嗦嗦的回話:“萬歲爺,奴才笨手笨腳的,哪裡伺候過細皮嫩肉的姑娘啊,萬歲爺饒了奴才吧。”

“滾出去!”

“誒誒誒誒誒!”梁九功頭皮都嚇得發麻,趕忙將昏迷不醒的烏雅氏放在馬車側坐,就焦急退出了馬車內。

此時馬車緩緩行進,昏迷中的吳雅靠在馬車廂壁上,隨著山路顛簸崎嶇,她開始無意識的東倒西歪。

眼看著她腦袋一歪,即便跌倒在地,一隻修長如玉的手穿過她的腰肢。

玄燁輕輕一帶,就將瘦弱的女人攬入懷中,免得她摔死。

離得近才發現她嘴角還殘留著湯藥漬,玄燁隨手取了帕子,將她的嘴巴擦乾淨。

他的指腹不經意間劃過女人柔軟溫熱的唇瓣。

她的唇很軟,以至於玄燁凝眉盯著她瑩潤的唇許久。

一個瘋狂的念頭隨著欲念在體內橫衝直撞的叫囂,咆哮,嘶吼。

他想嘗嘗吻她的滋味。

意識到自己荒謬可笑的想法之後,玄燁彆扭的側過臉,不再去看懷裡的女人,他對容貌妖豔的女子厭惡至極。

隻不過烏雅氏對大清有功勞,他才會對她再三破例。

可脖頸兒間忽然傳來陣陣曖昧的熱氣。

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烏雅氏柔軟的唇壓在他脖頸上,癢癢的酥麻感覺襲來,帶來的難以言喻的顫栗感。

他腦海裡響起梁九功那狗奴才的話:讓她懷孕,生兒育女就不疼了。

讓她有孕,讓她生兒育女。

可讓她受孕和生兒育女的男人又是誰?

玄燁莫名覺得煩躁,煩躁不安的感覺讓他無所適從。

那種感覺隨著馬車顛簸愈演愈烈,玄燁開始惱怒,隨即將女人推開。

他指尖離開烏雅氏那一瞬,又自相矛盾地將她拽回懷裡抱緊。

玄燁被自己下意識的動作氣笑了,趕忙將烏雅氏放回了地上躺著。

馬車裡鋪著厚厚的絨毯,她凍不著。

睡夢中的吳雅正在無意識的咬唇,倏然兜頭落下明黃的鬥篷,蓋住了她的身子。

梁九功入內之時,就看到烏雅氏躺在地上,身上裹著繡龍紋的明黃鬥篷。

第二日一早,吳雅蘇醒就聽到了驚天喜訊,她被退回了景仁宮當差。

她起起落落的速度簡直讓人瞠目結舌。

明眼人都知道烏雅氏這輩子在紫禁城裡就隻能如此了,再無任何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可能。

梁九功發現自己愈發拿不準萬歲爺的心思。

他還以為萬歲爺會冊封烏雅氏為嬪妃,沒想到烏雅氏才重回乾清宮當差一日,就被貶回了景仁宮。

可那日萬歲爺在馬車裡的眼神太過深刻,即便烏雅氏被貶回景仁宮當差,梁九功仍是對她客客氣氣的,甚至更甚從前。

梁九功有一種直覺,倘若烏雅氏能重回乾清宮,勢必會寵冠六宮。

她今後甚至能比肩董鄂妃和宸妃海蘭珠,成為帝王心尖尖上的寵妃。

吳雅一路上垂頭喪氣的回了景仁宮,直到回了自己的居所。

她關起門來,將自己藏在了厚厚的被褥裡,才敢竊喜的露出笑容來。

真是祖墳冒青煙了,她終於脫離了苦海。

可她還沒高興多久,忽然發現自己在景仁宮裡成了光杆司令。

眼下各宮都在接種牛痘防治天花,景仁宮裡的奴才在她的攛掇下,早就接種過牛痘,是以成了紫禁城裡各宮爭奪的香餑餑。

眼下偌大的景仁宮裡,隻剩她一人在看守。

吳雅並不排斥獨居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在景仁宮裡獨具到三十歲出宮。

年關將至,內務府派專人來打掃了景仁宮裡裡外外。

大年三十,此時吳雅正獨自坐在廊下,看著掛滿廊下的柿餅。

她一個人過除夕,不知道要吃些什麼,於是去膳房領了個銅爐火鍋來。

她打算邊吃火鍋邊守歲。

紫禁城裡平日死氣沉沉的,隻在除夕才有些許淡薄的年味。

她將皇帝給各宮賜下的福字親手貼好之後,就坐在了小廚房裡吃火鍋。

一個人吃年夜飯有些無聊,吳雅邊吃邊看著銅爐火鍋裡咕嚕嚕冒起的泡。

她甚至無聊的用筷子將泡泡一一戳破。

她甚至給自己準備了壓歲錢紅包,待到了子時,就自己給自己發紅包,自己給自己拜年,說吉祥話。

各宮有主子的奴才,今日都會被主子賜年夜飯,奴才們熱熱鬨鬨的圍坐在一起,也隻有這一日,才覺得自己是個人。

這個時辰,參加除夕宮宴的皇親國戚估摸著也已散場了。

吳雅有些昏昏欲睡,於是趴在了飯桌上小憩。

她並不擔心睡過頭,耽誤辭舊迎新的守歲的時辰,紫禁城裡迎接新年的焰火,會將她叫醒。

即便睡著也無妨,景仁宮裡除了她,沒彆人了,沒人會怪她。

隻是每逢佳節倍思親,她忽然想家了,忍不住落下了思念的眼淚。

家裡肯定熱鬨極了。

兀地,她聽到了一聲清晰的咳嗽聲,是梁九功!

吳雅登時驚醒,嚇得站起身來。

她想起臉上還掛著淚,趕忙垂下腦袋,匍匐在地。

“奴才給萬歲爺請安!”

玄燁身上還染著酒氣,醉眼迷離的端坐在飯桌前。

梁九功此刻大氣都不敢出,他哪裡會料到,醉醺醺的萬歲爺竟然來到了景仁宮裡。

“賜座。”

吳雅茫然的看向梁九功,見他點頭,於是戰戰兢兢的坐在了皇帝的身側。

她不敢坐的太牢靠,隻半個屁股挨著長椅,如坐針氈。

“梁九功,伺候朕用膳。”

“啊?奴才讓膳房再去準備豐盛的鍋子來,萬歲爺您稍等片刻。”

“不必,換一鍋即可。”玄燁飲至微醺,懶得再讓膳房來叨叨他陪伴額娘守歲,隻漫不經心的隨口說著。

“奴才遵命。”

此時梁九功也取來了嶄新的碗筷,又提前嘗了菜,這才開始伺候萬歲爺用膳。

圓桌上的豬肉和丸子,白菜蘿卜這些食材沒動過,方才吳雅隻涮了些餃子吃。

此時那些食材都被梁九功扒拉到了銅爐火鍋裡。

火鍋開始咕嘟嘟的冒泡,吳雅微微抬眸,正看見皇帝學著她的樣子,在用筷子戳氣泡。

他真是醉得厲害,吳雅看他沒戳到泡泡還輕哼了一聲,頓時忍俊不禁,拚命憋笑。

此時耳畔傳來了鋪天蓋地的爆竹聲。

吳雅轉頭看向敞開的花格棱窗戶,看到了璀璨的焰火在紫禁城的夜空綻放。

她嘴角忍不住浮出笑容,倏然想起來對麵坐著皇帝,趕忙壓下唇角,木著臉不敢有多餘的表情。

“奴才祝賀萬歲爺新春大吉!”

梁九功最先曲膝跪在地上給萬歲爺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