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鈞皓整理好袖口,開口讓敲門的人進入。少年白皙的臉上出現紅痕。
嚴鈞皓撇了一眼來的人,問道:“魏管家,有事嗎?”
魏管家推了推眼鏡,看著嚴鈞皓回答道:“嚴先生,二少爺剛回到家,在外勞累,想必午飯還沒吃就回家了,廚房有一些食物,想著讓少爺墊墊肚子”
嚴嶼安豈止是沒吃午飯,獵殺變種人的時候,他將食物都給了吃不飽飯的隊員們,已經兩天沒吃上東西了。
嚴鈞皓看著嚴嶼安,對魏管家說:“家裡的規矩,這個時間,飯點早就過了,在這個家裡,就算是畜牲也不能吃一口食物。”
魏管家看了一眼少年,單薄的身影顯得孤立無援。
他回答:“我明白了。”接著又說到:“今天晚上家族晚宴,二少爺在外奔波,需要好好整理一下儀表。”
嚴鈞皓看了一眼這兩人,翻開桌上的文件,說道:“那你把他帶走吧。”
出書房以後,魏管家和嚴嶼安一前一後走在長長的過道。嚴嶼安略微警惕地盯著前麵的管家,而魏管家似乎沒發現身後刺人的視線。他將嚴嶼安帶回臥室後,又從廚房拿出即食的營養品送到嚴嶼安房裡,之後開始忙碌晚宴的事。
幕布垂下,月兒懸掛高空,不計其數的星星散落在月亮周圍,嚴家依山而建的彆墅也亮起燈火。
彆墅門口的空地橫著幾輛新款跑車,彆墅內的一樓的大廳,橫著8米長的木桌,上麵蓋著暗紅色的餐桌布,餐桌布上麵印著若隱若現的繁雜花紋,暗紅色桌布垂下來的是無數條長長短短,無規則錯開的流蘇。
參與夜宴的是嚴氏家族的兩代。
坐主位的是嚴鈞皓,相較於中午,他換了套較為休閒的西裝。
嚴嶼安作為家中二子,左側坐著父親的小妹嚴嘉慧以及她的未婚妻,而右側是目前還是初中生的小兒子。
傭人們將酒水擺上桌,支撐整場宴會的酒隻有一種,是葡萄酒,叫做“春衫”,產自嚴家中世紀創辦的第二大酒莊,原產地是本星球的粟嶼都。因為飯桌上還有未成年,於是管家還配備了少量的養胃的普洱茶作為開胃,
宴會開始,嚴鈞皓站起身,說起了開場詞:“感謝大家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時間參加今天的晚宴,按照家族的傳統,在宴會前,首先請各位緬懷我們的先輩”
在座的人紛紛閉上眼,雙手十指交叉,低頭追念。相同的血脈做著相同的事,現場一片寂靜,虔誠得不容旁人打擾。
過了三分鐘,大家重新睜開眼睛。
嚴鈞皓舉起酒杯:“讓我們一起享受今晚美好的時光,在未來,家族的輝煌由我們繼續延續。”
與此同時,魏管家用手勢招呼著傭人上第一道菜。18名傭人接連從廚房端出用白玉圓盤裝著的酸辣銀針拌豆腐。乳白色的兩塊嫩豆腐上鋪著短短的銀針菇,爽口的褐色醬汁淋在表麵,幾顆紅椒綠蔥點綴著全白的食材。
嚴嶼安拿起金勺從邊緣挖了一勺豆腐和銀針菇放進嘴中,豆腐入口即化,舌尖輕輕一碰,便碎在了口腔裡,銀針菇口感爽脆,浸足了這酸酸辣辣的醬汁,兩者搭配綿軟中不失爽滑。
吃完開胃菜後,嚴嶼安才發現宴會上熱熱鬨鬨的,大人們、同輩們都在攀談,吃的少之又少。是啊,嚴家規矩那麼多,更何況餐桌上的禮儀呢,隻要注意看每個人,不僅進食時細嚼慢咽,彆人搭話時,隻要嘴裡有食物,就拿出紙巾吐掉,才與對方交流。
過了一會,第二道菜上桌了,是燈籠蝦,燈籠柄和燈籠穗兒是胡蘿卜,嚴嶼安用勺子撥開五隻蝦拚成的燈籠,裡麵是壓成半球型鬆軟的薯泥,薯泥裡夾雜著星星點點的紅胡蘿卜碎和香腸碎,醬汁是純粹的甜醬。看得出來,這道菜是嚴鈞皓專門為愛吃甜的小輩們準備的。
嚴嶼安一口一口慢慢吃著這道菜,左側的打扮中性的一位女性向他搭話:“這道菜甜甜的又好入口,你的父親真是疼愛你們這些小孩呢。”
“是啊,父親一直很疼愛他的子女。”說完這句話,嚴嶼安叉了一隻蝦,沾了沾甜醬,然後塞進嘴裡。嚴嶼安回想起小時候,彆的小朋友都纏著爸爸媽媽買蛋糕、糖果,而自己對這些甜食無動於衷。後來爸爸媽媽帶著自己去醫院檢查,原來是有基因缺陷,舌頭上缺少甜味的味覺感受器。不僅如此,嚴嶼安攝入的糖一旦過量,還會對腎臟產生負擔,換作平常,嚴嶼安根本不會碰帶甜味的東西。
這位打扮中性的女性,直短發和小煙熏眼妝呈現出她利落的氣質。這位女士的左側是嚴鈞皓的妹妹——嚴嘉慧。嚴嘉慧用方巾擦了擦嘴,笑著開口:“我們家小安已經17歲了,再半年就成年了,早就不愛吃甜了。”
“啊,那成年以後來當我們《西柚》雜誌社的模特吧,這張臉一定會吸引更多小妹妹來買雜誌的。”那位女性喜出望外地說。
嚴嶼安禮貌微笑,問道:“你是?”
這位女性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放在嚴嶼安桌旁,說:“我是《西柚》雜誌社的創始人之一,我叫鄒雨,同時也是你姑媽的未婚妻。”
嚴嶼安接過名片,微笑道:“最近買了一台相機,我可以請你們雜誌社最厲害的攝影師教教我怎麼用嗎?”
鄒雨剛答應了嚴嶼安,轉眼間其他人接過了她的話茬,於是,宴會上又沒人搭理嚴嶼安。
很快,第三道菜上桌了,是大漠風沙排。
排骨肉選用的是C6星球最上等的牧場產出的羊肋排,首先用加上蔥薑料酒的涼水煮開,再用老鹵水鹵製半個時辰二刻。之後用六成熱的油炸羊排,之後用上等碎脆椒、細蒜末、麵包糠、花椒麵、孜然粉、香蔥花等翻炒,直至調料均勻裹上羊排。
這種原本吃法粗獷的菜肴,嚴家還是有辦法吃得優雅。嚴嶼安看了一眼餐盤上帶骨的羊排,雖是經過了這麼多道程序的羊排,嚴嶼安用刀叉一切。略微焦脆的表皮下,依舊是飽含羊排汁水和特製鹵水的香嫩的羊排肉。
嚴嶼安右側是家中的小兒子,拿著刀叉“切著”羊排,可是始終切不斷餐盤上的羊排。
嚴嶼安吃著羊排,忽然察覺到右側的目光,咽下肉,看向這位吃不上肉的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