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追了我三個街區啦!行行好吧,兩位大爺。”健壯的男人在前方逃命,速度快得不像人類。他似乎知道自己今天難逃一死,連連求饒。
兩道影子在他身後窮追不舍。布滿大大小小碎石的公路揚起塵土。
不難看出這是一座荒鎮。草木肆意地從斷壁殘垣攀爬蔓延,它們不放過任何一處裂縫,各自爭奪久違的陽光。
男人猛地停下腳步。原來前方路麵裂開一個大口子,深不見底,洞口漆黑得像能吞進所有的光。男人回頭想另尋生路,隻見兩道影子在不遠的位置停下。他們緩緩地靠近,逐漸亮出手裡的劍。
“OK,OK……”男人攤開手,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對稱的小虎牙也十分可愛。除去那雙黃色的豎瞳,看起來與人類彆無二致。他也緩緩靠近這兩個追殺者,笑容逐漸陰險。
兩位蒙著麵的追殺者停在原地,靜靜地觀察他。
忽然,他衝向其中一位追殺者,速度快得出現殘影。他扭斷那個追殺者的脖子,奪過劍。與殘存的一位追殺者對峙。
“放下跟我走,興許組織還能留你一條狗命。”清脆的少年聲音響起,仔細一看這個追殺者的身形,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
男人大笑道:“寶貝,你聲音真好聽,可是你說錯了,我是貓人種,不是狗命。”
少年琥珀色的眼眸盯著他,毫無感情道:“有區彆嗎?都是畜牲。”
男人忽然提起劍,直直得往前刺去。少年側身一躲,將男人的手臂斬下,咣當一響,男人的手臂連同劍一起掉落在地上。劍尖紮進男人喉嚨,另一隻手將男人往側推遠。噴湧出的幾滴鮮血沾在少年的側臉。
男人躺在地上,用獨臂捂住脖子,血還是從指縫密密麻麻漫出。而少年站在一旁靜靜觀看這條生命隨時間流逝,這也是他的惡趣味之一,看著鮮活的生命走向凋零。垂死之人的眼眸逐漸渙散,這似乎能喚起他長久被壓抑的本能。
少年從口袋掏出一個水藍色金屬材質的小方塊,在上麵用手指靈活撥動幾下,突然小方塊投射出一片藍光虛影,一個中年黑發的男人出現在正中央,右頸有一塊徽章樣的刺青。
少年摘下口罩,露出雪□□致的一張臉。他開口道:“X部,星海編號2019,嚴嶼安報告,K817星係—17星球-粟裕都-C-隴城清除完畢,7小隊傷0人,亡4人,目前存活1人。”
中年男人慈祥的笑容掛在臉上,說:“辛苦了,小安,稍後組織的車會去接你回來。”
“不用了,我要回家,把屍體帶走就行。”嚴嶼安語氣有些許煩躁。用右手理了理沾了血的發梢,然後掛斷了通訊。
嚴嶼安蹲下身從貓人種的屍體上扯下被血浸透的項鏈,用屍體上的一寸衣角擦乾淨這條項鏈,這才看清銀色的鏈條和藍綠交錯的魚骨紋掛墜。端詳了一會兒,嚴嶼安站起身,將項鏈裝進了口袋。
遠處出現了一輛小型飛行器,半球型的擋風玻璃扣在反著藍光的金屬底座上。過了3秒,飛行器穩穩地降落在屍體旁的平坦空地上。
飛行器開了門,放下了一截階梯。三個身著藍色工裝衣的人走了下來。他們看到嚴嶼安胸口處彆著的徽章,右手放在心臟處,行了鞠躬禮。那枚徽章是銀製的,上麵鍍了一層薄薄的黑,正中央是星海組織的紋樣,幾顆微小的綠色碎鑽灑落在周圍。陽光照射,徽章泛著碎小的綠色的光。
嚴嶼安對他們點了一下頭,沿著原路返回。
身後三人將追殺者屍體搬進駕駛艙,將貓人種的屍體扔進飛行器底盤的儲物艙,然後將血跡擦淨,進行了兩三遍消毒才乘著飛行器離開。
散落著碎石的街道時不時跟著微風的方向揚起塵土。嚴嶼安看著這諾大的荒城,再次掏出那塊水藍色金屬小方塊,將自己所處的位置標記為地表無人居住,發送到星海組織總部。做完這一切後,嚴嶼安打開身上穿戴的加速裝置。很快到達了鄰城的一個地鐵站。
經過幾次轉站,時間漸漸到了未時。嚴嶼安出現在圍牆外敞開著的黑色欄杆式的鐵門前,猶豫了許久,走了進去。兩個園藝師在修剪彆墅旁的花草。旁邊站著一個人,個子高挑,戴著金絲眼鏡,一絲不苟地看著園藝師的裁剪。他像是察覺到什麼,側過身看著嚴嶼安。本來不想打招呼的嚴嶼安隻能停下腳步,看著他。
戴著眼鏡的男人開口:“二少爺,嚴先生讓你回來後去書房找他。”嚴嶼安聽到這句話有些不安,但是極快地收起這個情緒,他笑著回答:“嗯,我知道了,魏管家。”
嚴嶼安強裝鎮定走進彆墅,快速又安靜地走上二樓,進到自己的房間。
他的臥室很大,陽光從諾大的窗台照射在乾淨整潔的床上。書架填滿了一麵牆,裡麵塞了滿滿當當的書。牆上是用淡藍色畫筆畫出的幾個不同星球的城市地圖。書桌上放著老舊的智能音箱,一本攤開的古書,和一張相框裱起來的相片。
相片上是幸福的一家三口,鏡頭中央是被母親抱著的懵懂神情的小男孩,父親單手摟著母親,琥珀色的眼眸深情看著母親,母親露出恬雅的微笑,與淺笑著的父親對望。
嚴嶼安走進臥室裡的小衛生間,將口袋裡的魚骨紋項鏈掏出用清水衝洗乾淨,再對著鏡子,用紙巾仔細擦拭沾上血跡的頭發。將自己收拾乾淨後,嚴嶼安坐在書桌前,打開大抽屜,抽屜裡堆著各式各樣的雜物,沾上一攤黑色印記的信件、無數的戒指項鏈 、幾塊玉佩、幾個手鐲……嚴嶼安將清理乾淨的魚骨紋項鏈扔進抽屜,走出臥室,一步步走向三樓的書房。
嚴嶼安敲了敲書房的門,書房裡傳來一聲低沉穩重的“進”。嚴嶼安推開門,書房很大,帶著半層閣樓,可以從左右兩側的木質階梯上去,書塞滿四麵牆。書房中間一張大理石的桌子,周圍是三張棕色長沙發。
一副商界精英的中年男子坐在沙發上,身上的黑色西裝更襯托男人皮膚的白皙,眼睛深邃,墨綠色的瞳孔添了幾分神秘,隻是這個男人眉頭緊鎖,看得出來在壓抑怒氣。
這個男人叫嚴鈞皓,嚴氏家族的家主。
嚴氏家族,k817星球最強勢的家族,不僅家財萬貫,富可敵國。自古以來就是簪纓世胄,這支家族仿佛將“出類拔萃”刻進了基因,能人輩出。在這支家族的幫助下,華熙這個國家稱霸了全球。
兩個人誰都不先開口說話,沉默了一段時間後。“您要是沒事,我就要回房間了。父親”嚴嶼安叫出這個稱呼明顯有些不自然。
嚴鈞皓看著他,緩緩開口:“攀上了現在風頭最盛的組織,彆以為就能擺脫嚴家。”
嚴嶼安不回他,手攥成了拳頭,臉上還是麵無表情。
男人站起身,慢慢走向他:“嚴家自古以來就是高門大戶,在外做事彆敗壞嚴家的名聲。”
嚴嶼安冷冰冰道:“嚴家勢力強盛,星海組織的規矩不比家裡輕鬆,與其擔心我給家族丟臉,您還是把這個精力放在弟弟妹妹們身上吧。”
嚴鈞皓被這句回嘴激怒,甩手抽了他一巴掌。嚴嶼安麵不改色忍受臉上的疼痛,突然,門口傳來敲門聲,男人停下原本打算進一步毆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