苛刻的美男(1 / 1)

入夜,火把像滿天星一樣照亮這裡。我不禁感慨,哪個糞坑都沒這麼輝煌過啊。

天明,糞坑被抽得七七八八,已有不少衛兵開始摘采青草和黃草。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坑底還有成堆成堆的人體白骨,上麵爬著無數隻“螞蟻”。

這裡不僅是惡心糞坑,還是恐怖墳場。

“這是怎麼回事?”我問一個衛兵小頭兒。

衛兵小頭兒遲疑地看了眼不遠處的他,沒有說話。

我立刻走到他身旁,問道:“你知道這裡的人骨是怎麼回事嗎?”

他不以為意地回答:“知道啊,人死不就變人骨嗎?”

“與你有關嗎?”

他斜眼睨我,“這麼多人骨,你以為都是我殺的?是城堡的底層仇殺。”

“什麼意思?”

“比如上級對付不聽話的下級,侍女之間發生搶情人的仇恨,就會采取這種殺人碎屍方法,但他們不會親自動手,而是找專門做碎屍的人。收到錢後,碎屍人將屍體剁碎,塞入廁所洞口,讓人消失得無影無蹤。你發現‘螞蟻’的那個暗閣是一個秘密殺人房間,廢棄的糞道口直通糞坑,是最好的殺人場所。”

我聽得毛骨悚然,“這麼大的事為何沒人告訴我?你以前知道嗎?”

他扯唇一笑,“也沒人稟告我,但即便我知道,也不會當一回事。一年無故失蹤的人不知道多少,我要是個個都管,正事就不用做了。”

我沉默下來,一時竟想不出更好的來反駁。

因為我清楚他的身世和處境。

自顧都不暇,哪裡還顧得上彆人?更何況這座城堡還是他厭惡的,更不會去管這些事了。

熊熊大火開始燃燒。此時黃草摘得差不多了,就直接在糞坑內燃起大火,焚燒所有看起來陰森恐怖的青草。

暗閣也被燒了,那裡聚滿傳播“花粉”的“螞蟻”。

濃濃的黑煙一飛衝天,與漫天小雪形成鮮明對比。

我有種身在恐怖故事裡的錯覺。

尖厲的喪屍吼叫更像是某種背景樂。

而我則像故事裡某個奇怪的小人物。

***

寒風凜冽,雪越下越大,所有黃草磨成粉末,隻差最後一擊了。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變烏鴉。

現在最關鍵任務落在我身上了——將粉末撒向“喪屍海”。

先不說粉末會不會有作用,光是飛過喪屍頭頂時都可能會被猛拉硬拽沒命。

“彆那麼緊張,”他悠悠地說,“一會兒就過去了。”

我瞪他一眼,他當然不緊張,看戲的永遠比上台的輕鬆。

又深吸一口氣,我默念符咒,變身烏鴉飛上天空。

我不敢飛太高也不敢太低。太高我有恐高症,又怕粉末被風吹走,落不到喪屍身上,太低又擔心驗證剛剛的恐懼——被喪屍們爭先恐後拉扯。

穿過風雪,我首先飛到坑外的一幫喪屍頭頂。

我用嘴扯破袋口,無數黃色粉末流瀉而落,數百喪屍瘋狂地吼叫著,伸出長臂要抓我,我嚇得大氣不敢喘,驚險地來回穿梭,力爭把粉末倒在每隻喪屍的頭上。

僅僅幾分鐘,奇跡突然發生了——一部分喪屍痛苦嚎叫著倒在地上,整個身體慢慢萎縮,還有一部分喪屍也痛苦地倒在地上,但臉色、膚色卻明顯好轉,由青轉白再透紅,眼神、神情也似乎慢慢正常……

我欣喜若狂,加速在它們頭頂旋轉著撒粉,又繞了整整幾圈才飛回糞坑。

這時喪屍的吼叫聲開始降低。

衛兵小頭兒迅速給我換上一袋新粉末,我再次飛上天空,展開巨翅飛向高塔前的廣場,那裡也是一個喪屍圍攻的重災區……

一邊撒粉一邊儘力避開喪屍們揮舞的雙臂……

一個多鐘頭後,喪屍的吼叫聲全部消失,剩下的隻有糞坑內未燃儘的火焰燒灼聲。

幾個月來的恐懼、辛酸與壓力頓化烏有。

我化為人形,全身放鬆,累癱在地,被幾個衝過來的衛兵七手八腳攙扶回了城堡。

呼呼大睡一天後,醒來時看到穿扮得優雅雍容的“我”坐在窗邊翻著一摞卷冊。

“你怎麼在這裡?”我驚得翻身坐起,“喪屍怎麼樣了?”

“我是首席情婦,當然可以在這裡。”“我”,也就是他回過頭,“一部分喪屍死了,一部分正在恢複成正常人。”

“為什麼?”我驚問。

他回答:“應該與中毒時間有關。中毒時間長的喪屍無法恢複正常,也無法抵抗解藥,最後死於兩種毒性。中毒時間短的喪屍則能接受解藥,恢複正常。”

“那你有沒有查清喪屍是怎麼產生的呢?”我拋出了一個難題。

本以為他會說沒有或沉默,但他竟回答:“有。”

我驚訝地看著他,隻聽他說道:“羅希得知我城堡裡碎屍的事,秘密派人將活人塞進糞坑。有毒綠草在糞氣重的地方才能發揮力量。活人被綠草纏住後變成了喪屍。喪屍咬活人,活人變喪屍,喪屍才會泛濫。”

我震驚大駭,“你怎麼查出來的?”

“得感謝你的‘螞蟻’傳‘花粉’助綠草的猜想,總歸都與糞有關。”他慢悠悠說道,“我抓到兩個人,一個是暗閣前碎屍人的老婆,一個是挑糞工頭,略微逼問,碎屍人老婆就招供兩個月前有人重金讓她男人不碎屍,直接把活人摁進糞坑。挑糞工頭則承認有人讓他把一種沒見過的種子撒進糞坑,也親眼見到第一個喪屍從糞坑裡爬出來,他當夜逃出城堡,才得以保全性命。”

就這兩個底層小人物,平時無人注意,沒想到會犯下大事,差點將他這個高高在上的領主毀於一旦。

“你怎麼知道與這兩人有關?”我問。

“猜的。”他懶洋洋道。

真相水落石出。看起來是天災,實際是人禍,羅希是幕後主使。

我好奇問道:“像你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不是早就會對對付這個羅希嗎?”

我以為傲慢如他這一次仍不會回答,但他居然開口道:“他還不能死。”

“為什麼?”我扭回頭問。

他轉過冰冷下巴,似是不屑回答。

在他即將走出房門時,我嗅了嗅身上,大驚失色,“誰幫我洗過澡了?”

拖曳著優雅長裙的他轉過身。

“你……是你……”我顫聲說道。

“彆緊張,”他冷冰冰說道,“隻是把你扔進水裡泡著。”

“你為什麼不讓男侍從做?”男女有彆,我心理上接受不了。

他優雅地出了門外,扔下一句,“這是我的身體。”

我欲哭無淚,隨風飄來的還有他的一句,“你太臭了,臭到我不相信彆人能處理好。”

自這天起,他要求我每天至少洗澡三次,每次不得少於二十分鐘。

澡後還得塗滿散發香氣的香膏,噴上都城運來的玫瑰香水。

我忍無可忍,“你一大男人要那麼香乾什麼?”

他捂鼻道:“一看到你就想起糞坑。”

我勃然大怒,想罵,但忍住了。

他還要求我必須把他的寶貝長發梳得整整齊齊,眉毛也得精修細剪,新長出胡須得技巧性清理,腿上的長毛更是不能留。

我叫苦不迭,美男竟是這樣煉成的。

他還每天精挑細選我的衣物,從內衣內褲到長衣外袍,連靴子都不放過。

我煩躁不已,他卻悠悠道:“我不想你影響我的形象。”

我本想說都被打發到窮鄉僻壤了還講什麼形象,什麼形象都不如錢的形象好。

可看了一眼剛送來的大摞情書後,我閉了嘴。

長得帥也確實有優勢,被發配苦寒之地仍有美女青睞。

每個月都會收到一大堆情書,大臣的侄女、王後的親戚之女還有不少普通貴族家的女兒,都在信中寫她們如何喜歡他和暗戀他。

更誇張的是,我還發現了一些少年和男人的求愛信。

我邊翻信邊忍不住問:“你看過這些沒?”

“沒。”

“有幾封的文筆很好。”我抽出幾封遞給他,他卻連看都不看,走到桌前拿起公文,“燒了。”

“你是在恃靚行凶。”我感歎。

他沒理我。

全身散發出不屬於我的冷氣。

***

入夜,脫掉所有衣物的我站在熱氣白霧浴室裡,看著寬大水銀鏡中妖嬈靡麗的自己。

深藍幽暗的濃睫,淺藍熒亮的眼珠,削直深刻的高鼻,殷紅性感的唇線。

“長得這麼漂亮,頭發也漂亮,還有這麼完美的頭發和肌肉,卻偏偏是座冰山。”

黃金分割點身材比例,性感的倒三角骨盆,還有完美精致的五官和美到不可思議的銀色長發。

連白皙脖頸上的一點喉結都迷人到極致。

還有從百男中可以絕對致勝的男性象征……

如果這個蛇蠍美男可以吃,一定是人人搶破頭的一盤菜。

“大人,晚宴就要開始了。”侍女主管恭敬地在浴室外說道。

“好。”

這是為消滅喪屍舉行的慶功宴,據說是本國慣例。凡是取得某項勝利或成功,就會舉辦宴會。

簡陋的石徹大廳火火通明,樂師們歡快地拉著手風琴和小提琴,薄紗舞女們活潑地跳著性感舞蹈。

嬌笑鶯語、寬衣解帶、以唇遞酒更是陪酒女郎們的拿手好戲。

騰迪和一乾將領一人抱著一個美女,早已喝得醉醺醺,樂不思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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