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破舊城門被人用力砰砰敲響,兩個守門衛兵正在打牌,本不想理會,可敲門聲越來越響,一個衛兵不耐煩地罵道:“敲敲敲,敲個屁啊。”
“沒看到門前告示嗎,最近不能入城。”另一個衛兵大聲叫囂。
可敲門聲還是響個不停,兩個打牌興頭上的衛兵怒了,將牌一扔,衝上城樓,對著城門下裹成粽子的人吼道:“滾!敲什麼敲?再不滾老子就把你的球下了。”
“開門!”一道冷冽的女聲傳來。
女的?兩個衛兵愣了愣,怎麼會是個女的?敲城門這麼凶悍,聲音裡還透著不容置疑的權威,讓人很不舒服。
一個衛兵粗魯罵道:“活膩了吧,臭娘兒們!”
“還不快滾,再敲就把你丟進監獄裡。”另一個衛兵也威脅道。
女孩竟回答:“好。”似乎上趕著去監獄。
兩個衛兵怒火中燒,要好好教訓這臭娘兒們一頓,衝下城樓,可剛打開城門,還沒看清臭娘兒長得啥樣,兩個獸皮破大衣女孩就衝過來,將臭娘兒們猛拉到一邊,一個圓臉女孩還笑著討好對兩個衛兵說:“兩位大哥彆生氣,我姐姐最近受了重傷,腦子有點不清楚……”
被倆女孩架在中間的女孩勃然大怒,“誰腦子不清楚,你他媽……”卻被尖臉女孩迅速捂住嘴。
“操!有病就跑這兒來撒野?”一個衛兵怒罵。
“對不起對不起。”圓臉女孩連忙將一隻小錢袋塞到這衛兵手上。
兩個衛兵打開錢袋,數了幾下,眼睛發亮,嘴裡卻罵咧:“滾,快滾,有病就滾回去。”
“是是。”
兩個女孩要合力將叫門的女孩拖走,那女孩卻死活不依,拉著門用儘全力吼道:“放手,你們這兩個蠢貨。”
圓臉女孩哭著道:“藍娜姐,跟我們回去吧。”
尖臉女孩拉住她另一隻胳膊往前拖,“阿雅,我們一起用力。”
“放開我,放開。”女孩憤怒地掙紮叫囂。
阿雅邊用力拉邊哭,“藍娜姐,我們一定會想辦法給你找醫師。”
“蠢貨,蠢貨,你們兩個蠢貨……”這個藍娜姐死命掙紮,卻於事無補。
***
天色蒙蒙亮,曳地窗簾透出微弱白光。天花頂上的喪屍的吼聲仍沒有停,還有越來越大聲的錯覺。
我一夜未睡,整個人處於惶恐中。
我怎麼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太恐怖了,比掉落黑城堡還要恐怖。
我心惶惶然。
眼看天越來越亮,深歎口氣,我起身準備洗澡。走進浴室不敢看池邊落地鏡,閉著眼將一隻腳伸進浴池,侍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領主大人,晨議會快開始了。”
啊,晨議會?什麼晨議會?
我驚得腳下一滑,砰地跌進浴池裡,咕咚沉入水中。
“領主大人,您怎麼了?”侍女聽見聲響連忙敲門。
我無法回答,一不小心吃進好幾口水,嗆得直咳嗽……
一陣兵荒馬亂後,我被兩個身強力壯的侍女從浴池狼狽扶起,又被套上一件華麗的黑袍,梳理濕發後,就像被趕鴨子上架般來到地下石廳時,已經遲到半個小時。
剛走進簡陋的石廳,一群人高馬大的將領朝我走來,我本能地想逃,他們卻哄地一擁而上,擁著我快步向前走,還恭敬地請我坐在最高台階的一把軟椅上。
這種待遇讓我受寵若驚,內心還慌得一批,同時驚覺原來晨議會就是皇帝早朝。
從女仆到皇帝,轉變得太快,我一時無法適應。
一個接一個將領低頭彎腰地向我彙報糧草、內部管理等情況,態度好得就像我是他們的爹。
就在我坐立難安的時候,一道蒼老有力的聲音重重響起,“大人,在您重傷暈迷的時候,我們製訂了多個對抗喪屍的計劃。”一個塊頭特彆大的白須老將領走上幾節台階,將一卷羊皮紙遞給了我。
我強壓慌亂,佯裝鎮定地接過,打開一看傻了眼——全是我不認識的鬼畫符。
廳內一片寂靜,隻聽得到急促的呼吸聲,看來有些人很緊張我的評價。其實我比他們更緊張,怕被拆穿真麵目。
裝模作樣地看了一分鐘,我故作嚴肅地道:“這些計劃需要重新考慮,不夠周密。”
“是,領主。”遞紙的老將領躬身取回了羊皮紙。滿頭白發、滿臉白須的他對我恭恭敬敬,讓我有些不自在。
一個年輕的將領這時忍不住上前道:“領主,這是我們研究了幾天幾夜的成果,還請指出哪些不夠周密。”
我正準備編句話應付,卻見老將領眉頭一挑,對這個年輕將領怒道:“滾下去。”臉上分明寫著“領主豈是你能質疑”表情,年輕將領滿臉訕訕退下,我暗鬆口氣。
“散了吧。”我站起身,不敢多留,怕露出馬腳。
緩慢地走下台階,慢慢地走出廳堂……可剛一出廳堂,我就溜得比兔子還快。
幾乎一口氣跑回了地下空間的房間,關上房門,我捂著胸口,大口喘氣,衣袍竟全都濕透。
石廳內的將領們沒有離開,而是議論紛紛。
“騰迪大人,領主大人這次怎麼走得這麼快?”個頭最矮的納格將領問白發白須老將領,“是不是怪我們昨天去花園太晚了?”
之前被訓的年輕將領也忍不住說:“領主大人今天似乎有點不對勁。”他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就是覺得怪怪的。
騰迪老將領眼睛一瞪,“領主大人前幾天剛受了重傷,傷還沒好就被喪屍攻擊,能指望他有多好的脾氣?沒找你們的麻煩算你們運氣好。”說罷開始訓斥年輕將領,“以後不可當眾駁斥領主大人,否則我就把你送回你父親那裡。”
年輕將領耷拉著腦袋,再未說話。
我泡在冒著熱氣的浴池裡泡了半個小時,欲哭無淚地閉上眼。
沒人能想象此刻我內心的恐懼與軟弱。
我害怕鮮血,害怕殘殺,對一切惡都想軟弱地避開。
我現在的處境比黑城堡時更恐怖。
在黑城堡我是被動地活著,在這裡卻是個統領人物。
我想大聲宣稱我不是領主,卻又擔心身份被拆穿沒活路,被人當成怪物活活燒死。
死後的冰冷世界讓我更加恐懼。
***
挑燈夜查精靈族的所有資料。
不認識這裡的字,就找了三個侍女輪流為我讀書。我聽得很仔細,還記筆記,不漏掉每個細節,我回去的關鍵或許就在精靈女王提過的“給精靈多一點生存空間”。
可聽書到半夜一無所獲,我哈欠連天,決定睡覺。
洗完澡,倒在舒適華麗的大床上,我閉上了眼,一團軟乎乎的東西忽然從床尾爬了上來。
黑漆漆的夜裡,格外恐怖。
我嚇得魂飛魄散,以為喪屍來了,一腳就踢開,慌亂大叫:“來人!快來人!”
“喪屍”咕咚滾落到地,我也狼狽地從床上落到地毯,一陣銀鈴般的嬌笑從床尾傳來,“領主,這是新玩法嗎?”
我嚇得整個人清醒了大半。
門外傳來侍女戰戰兢兢的聲音,“大人,請問需要什麼嗎?”
我的聲音也打顫,“都進來。”
侍女們推門而入。
所有燭台被點燃,明亮的燭光下,一個“比基尼”美女半跪在地毯上,四肢趴地,臀部翹得老高,像一隻火辣母豹。
把她的衣服叫作比基尼,是因為隻有三片布,兩點一線,凸顯大II胸II大屁股。
我驚懼交加,她卻笑得像一隻迷死人不償命的小妖精。
我的額頭緊張得泌出汗。
“把她帶出去!以後沒我的吩咐誰都不可以進我的房間。”
我不管銀發美男和這個小妖精之前有過什麼,我卻不想跟這小妖精打交道。
這是一個吹枕頭風的角色,估計特彆了解以前的我。
“領主,您不要我了嗎?”小妖精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被架出去時哭哭啼啼,“我是哪裡做錯了,我可以改。”
領頭侍女臉上出現了猶豫,“領主大人,這……”
我頭痛欲裂,“還不快帶出去。”
嬌柔鶯啼的哭聲中,侍女們把小妖精帶出了房門。
我重重吐口氣,以為此事暫告一段落,沒想到第二天領頭侍女帶著一個提著醫藥的白袍老醫師走進臥室。
我原本在床上睡覺,被侍女們手腳麻利地打開床幔的聲音弄醒。
“怎麼了?”我睡眼惺忪地問。
“領主大人,您昨晚是頭一回拒絕佩小姐陪床,是不是那方麵有點不適?”領頭侍女回答。
“什麼意思?”
在我驚恐的目光中,其他侍女不由分說麻利地脫掉我的褲II子,又用一塊熱毛巾將我的那兒擦了擦,老醫師拿著一個放大鏡對著看……我幾乎要發瘋,發出的聲音卻顫顫巍巍,“你、你們想乾什麼?”
雖不是我的東西,可也不想被這麼翻看。
“領主大人,有病得早治,”一個侍女將熱毛巾放回水盆,“這樣才不會生不出繼承人來。”
啊?我欲哭無淚。
另一個侍女打開醫藥,遞給老醫師一隻銀色鉗子。我驚恐地看到老醫師要用銀鉗子拔,“不不,彆……”
“您彆害怕,一點都不疼。”老醫師還安慰道。
砰的一聲,我慌亂地將老醫師推倒在地毯,顧不得自己傷口還未好跳下床,撒腿就跑。
“領主大人……”侍女們慌亂叫聲從身後傳來,我逃得更快。
奔逃到走廊,與幾個灑掃的侍女碰上,侍女們捂著眼驚呼出聲,我才驚覺我忘了穿褲子,連忙用手捂住下麵狼狽地往前跑,臉上火辣辣的燙,娘哎,果奔不是好玩的,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