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 無因的反叛(1 / 1)

HP Flannel cure Yeopaega 9266 字 11個月前

“我給我們挑了一些歌。”伊迪絲從領子裡麵拿出來一張折好的羊皮紙,“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喜歡,但是我挑了皇後樂隊的Don't stop me now”

“你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進去,因為你是在太辣了。”伊莎的眼睛都瞪成了銅鈴。

伊迪絲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那件蒂芙尼藍素縐緞的露背魚尾裙確實把她的身材曲線勾勒得很好,她今天還特意修了蜂窩倒梳卷發,來邀請過她跳舞的本吉·芬威克誇她像是《上帝創造的女人》裡的碧姬·芭鐸。

“謝謝你,能彆盯著我的胸看了嗎?不然彆人可能會以為你是樂絲邊。”

“我喜歡Don't stop me now!”莉莉接過那張紙條。

“我也超級喜歡!如果他們不打算選這首我可以唱給你聽,”說著,她假裝很投入地閉上眼睛唱出來:“I’m a racing car passing by like Lady Godiva!(我是像戈迪瓦夫人一樣飛馳而過的賽車)”她把雙臂展開,逗得莉莉咯咯笑起來:“好了,懂了,你彆要再唱了!”

她沒停下:“That’s why they call me Miss Fahrenheit!(這是他們稱我為飛輪海小姐的原因,p.s.原曲歌詞是Mister Fahrenheit,Edith自己改成了Miss)”

“Okay,Miss Fahrenheit.”

伊迪絲轉過頭去,她最好的朋友萊姆斯·盧平站在她後麵,換了一身筆挺的禮服,頭發看上去比平時光彩亮麗多了,臉上的一些傷疤也沒那麼明顯。

“啊,這位小帥哥,你是誰啊?”伊迪絲開心地笑起來,挽住他的手臂,她轉過頭對女孩們說:“抱歉,姐妹們,失陪一下。”

伊莎挑了挑眉本想說什麼,但被伊迪絲的眼神製止了。

“你的腳還好吧?”在走去舞池時,萊姆斯問她。

很難說她的這雙腳在和傑斯、克裡斯蒂諾和科內爾、格蘭芬多的本吉·芬威克、還有另外兩三個她記不太清的男生跳過舞之後還能撐多久,她的後腳跟應該是已經紅了,但她說:“還好,我總不能一支舞都不和你跳吧。”

“你知道你沒必要為了這個逞強——”

“好了,我是說,一點也不疼,告訴你個好消息,我現在不踩人腳了。”她把頭昂起來一些,拉著他繞進舞池,大家現在在跳一種很歡樂的蘇格蘭鄉村舞,不用費多大周折就能融入他們。手風琴的聲音大了起來,還有人們在大笑,萊姆斯就不自覺地太高了音量:“我發現了那個,你今天晚上很受歡迎,而且和你跳舞的人都沒有疼得呲牙咧嘴的。”

“Hey!”她笑著拉住他的手和他一起歡快地跳躍旋轉著穿過兩排隨著音樂拍掌歡笑的人群中間。

小天狼星站在酒水桌的邊上,握著一杯雪莉酒,舞池上方插滿蠟燭的枝形吊燈沒有把光聚焦到他,光線在他五官深邃的臉上顯得半明半暗的,他把皮鞋在地上蹭了又蹭,這種舞會活動上他向來都不跳舞的,這讓他想起小時候那些古板的所謂家族聚會,但他也不會就這麼安分守己地站著,而是忙著和詹姆搞惡作劇,他們有一次甚至用費力拔煙火把鏡球炸了,搞得瓷磚上到處都是鏡片,好像還有幾個不走運的家夥把腳刮著了,他們那次被關了整整半個月的禁閉。

夏瑞恩在和萊姆斯跳蘇格蘭凱利舞,在此之前她已經和差不多要有十個人跳過舞了,基本上來者不拒,他都看著呢,本吉和她跳完之後快激動瘋了,拚命念叨著什麼他沒指望她會答應的,還說她今晚就和碧姬·芭鐸一模一樣。

月亮臉之前還抱怨她老是踩人腳,但她其實跳得很好看,她那條知更鳥蛋藍色的裙子很襯她的眼睛,在她轉圈的時候像水那樣流動,收緊時又把她的身體修飾成一朵成熟的夏玫瑰,而那頭蜜色的頭發在她身後飛揚。

他有些猶豫了,他大概不應該這麼做,他對所有人隱瞞了他想和她說話的真實目的其實就是為了刺穿她所有那些為了掩蓋那天晚上的粉飾,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此刻覺得這些粉飾讓她更明媚一些,即使說彆人會一直覺得她很明媚,但隻有他發現了她那些狡猾的惡趣味行為。

“你準備好了吧?”詹姆走上前來,他剛剛和馬琳·麥金農跳完舞。

計劃是這樣的,看在他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去邀請夏瑞恩,於是月亮臉大發慈悲地告訴他自己會先去找她,然後他們兩個跳完舞之後他就必須得去和她說話,所以他剛才才一直站在酒水桌旁蹭他的皮鞋。

“呃,不好說,應該吧。”他梗了一下,詹姆把他的身體掰過來,拿了一隻不知道從哪找來的一支鵝黃色玫瑰要彆到他的駁領扣眼上,他一把摁住,說道:“你彆!有這個必要嗎?”

“我覺得有就是有。”詹姆扯開他的手,“兄弟,他們馬上就要跳完了,你可彆再出幺蛾子了,知道吧?今晚是唯一一次她肯定不會拒絕你的機會,不抓住的話你就真的很難再找到彆的機會和她說話了,彆給我們格蘭芬多丟臉。”

“知道了。”小天狼星翻了一個白眼。“你現在說話像沃爾布加。”

舞曲停了,小天狼星好像看到萊姆斯遠遠地給他使了個很難被察覺的眼色,他和夏瑞恩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吵他們這個方向走回來了。

“Go get her!”詹姆狠狠地在他背後推了一把。

於是他就開始穿越整個舞池去找她,每一步好像都不太真實,蠟燭的燈光突然就聚焦在了他身上,他有點不太適應過於明亮的感覺了,微微眯起眼睛,隻能看見那個水藍綠色的倩影在角落裡輕輕晃著。

他大概是有點緊張了,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主動邀請異性跳舞,以至於他一走到女孩們那兒就說了一句:“我能邀請你跳支舞嗎?”語速飛快,他自己都聽不太清,他的手還背在身後,左手的指甲深陷進右手手腕的皮膚裡去。

第一個理會他的人是伊莎·福雷斯特,她看見他,近乎是驚喜地倒吸了一口氣,捂住了嘴神采飛揚地說:“你在和誰說話?”

他很尷尬地動了動身子,然後嘗試伸出一隻手指向角落裡的夏瑞恩,他現在也隻能用餘光瞥見她亞麻色的、濃密的、有光澤感的卷發,清了下嗓子,“I was talking to her——”那個“她”字還沒有說出口就又被蒂拉·福雷斯特嚴肅地打斷了:“沒人告訴你用手指女孩子很沒禮貌嗎?”

他的處境更尷尬了,或許他就不該在這麼多女孩都在的場麵來邀請他,小天狼星的耳尖都開始泛紅了,他不知道本來應該是他在上風位置的,怎麼會變成這樣,他隻能猶豫地轉過去了一點點,偏向夏瑞恩說:“我、我很抱歉,我——”

他這才發現她剛剛正曲著腰脫下了她的一隻高跟鞋,她現在正抬著頭以一種很不可思議又無辜的目光看著他,嘴巴微張著,能看見她的兔牙,這姿勢有點不雅,顯得她傻呆呆的,她一對上他的視線,便又慌張地躲開了,留下的側臉給人一種不安、緊張的感覺,她試著繼續脫另一隻鞋,勻稱的一條小腿從她的裙擺裡伸出來,小天狼星注意到她的腳踝已經很紅腫了。

他有些更不忍心了,他就不該冒出非要捉弄她的這個念頭的。

他無措地退後了一點,但卻又控製不住自己地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還沒反應過來就趕忙往下說:“對、對不起,我的意思是,如、如果你腳疼的話,你可以踩在我的鞋上。”

“你真好笑,怎麼自說自話?她甚至都沒答應你呢。”莉莉·伊萬斯冷笑了一聲,尖酸地雙手抱臂瞪著他。

小天狼星以為沒救了,他本想再繼續向夏瑞恩道一次歉然後逃之夭夭就此放棄,再也不和夏瑞恩說一句話的,但是她伸出了一隻手掌嘗試鎮定自若地示意伊萬斯,“不,沒事的,莉莉。”但她的聲音似有些沙啞甚至顫抖,然後她就把脫下的兩隻鞋都塞進伊萬斯手裡,說:“幫我保管一下,好嗎?謝謝你。”

她把手搭上了他的手,又是那層薄薄的繭,他很熟悉的繭,輕輕地磨著他的手掌,有一點癢,她左手的小指上戴了一枚滴釉花環戒指,硌著他的指關節。

他用餘光掃了她一眼,還是老樣子——背挺得很直,微微昂著頭,睫毛半閉著,她看上去對自己流麗的側臉很自信,這也確實沒什麼問題,雖然她的眼睛太大,眼角誇張的上揚弧度太嫵媚,嘴角又顯得未免有些刻薄,但她努力給人的感覺就是,這個世界上沒有東西可以擊垮她,擊垮她,以及她的脆弱。

他湊近她一些,她身上沒有酒味了,反而是一種梨木的味道。

這是伊迪絲沒想到的,她絕對沒有想到的,她認為這是小天狼星·布萊克的一種挑釁,而且他還在這扮豬吃老虎,好像他才是不知所措、受了委屈的那一個。

好吧,雖然從這個乾瞪眼看誰更厲害的遊戲的起因來說,他確實是,可後來他就變成放肆的那個人了,他幾乎是毫不掩飾地在監視她,無論她是在禮堂、在教室還是在圖書館,走神看四周的時候總是能撞上一雙煙灰的眼睛,導致她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都要害怕他會不會突然就出現在她麵前質問她或者嘲笑她,她甚至有種不好的設想就是他會把那天晚上那件事告訴全校的人,好讓她成為所有人的笑柄,那她就真的不得不要向他投降,向他認輸了,而她的自尊不會允許自己這麼做的。

現在她隻能自己和自己說不要那麼較真,畢竟這好像本就不該被她誇大成這樣。

當安德列裡歐的《南國玫瑰圓舞曲》響起來的時候,伊迪絲就知道,她肯定是躲不過頭暈目眩的命運了,她甚至對此感到反感,剛才還是純樸野性且快樂的蘇格蘭鄉村,現在卻變成虛榮浮華的宮廷舞了。

布萊克握著她四指的力度很輕,他的手比她的手要大上半圈,皮膚比她的還要光滑細膩,不過這也不見怪,伊迪絲知道自己的手並不漂亮,因為總是緊緊扶著掃帚或者扣著球,她的手上有很多死繭,她對此很自豪,她把那一層疲死的肉看作是勝利的勳章,並放任它們像樹冠一樣生長。

他牽住她讓她繞著他慢慢轉了一圈作為開頭,她環視了一圈禮堂,已經有人開始朝著自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了,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好吧,其實這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她是他們中的一員的話估計會表現得更誇張,小天狼星·布萊克竟然和女孩跳舞了,而且這個人還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的常駐緋聞對象,這簡直是轟動性的校園新聞,她開始責怪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就直接接受了他這個惡趣味的挑戰,不過還是算了,要是不接受的話會更尷尬,而且她本身也不會抗拒成為焦點人物,隻能希望這些風言風語能待她好些了。

伊莎在剛才那個角落裡,還維持著那一副激動而驚喜的表情,莉莉和蒂拉則冷著臉,她看著她們很尷尬地笑了一下,轉回來麵對布萊克的時候笑容就消失了,嘴角向下,她好像聽見他偷笑了一聲,這讓她很羞怒,卻又沒法表現出來。

伊迪絲沒敢看他,他是很英俊,到了紮人眼的程度,儘管胡茬沒有全剃乾淨,典雅的黑絲卷發長出頸後一小撮,介於短與長之間的一個尷尬的長度,他五年級的時候還一直都是利落的短發,那還顯得比較陽光些,他現在大概是有蓄長發的趨勢了,或許是終於要追求嬉皮士文化了?他倒是挺適合“垮掉的一代”的——落拓不羈的男青年,生活簡單,厭棄工作和學業,以浪跡天涯為樂,蔑視社會的法紀秩序,反對一切世俗陳規,抵製對外侵略和種族隔離,他們永遠尋求新的刺激,尋求絕對自由,她隻能祝他彆再往下沉淪下去了,不然那就不好玩了,頹廢的魅力是要有個度的。

她準備行屈膝禮的時候,整個舞池的瓷磚地板都化作了光滑的冰麵,而所有站在那上麵的腳都忽然間換上了冰鞋——斯拉格霍恩的小惡作劇,她毫無預兆地踉蹌了一下,布萊克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他有溫度的手掌貼在她裸露著的、冰涼的腰背上。

他卻還毫無紳士風度地笑了句:“你該不是不會滑冰吧?”

她微怒地往後退出他的危險區域,心裡想著:終於展現出你的頑劣嘴臉了嗎,布萊克,“我溜冰的次數比你拉過的屎都多。”

他聽了後看上去笑得更開心了,灰蒙蒙的眼睛,笑花卻要從裡麵溢出來,像一種不符合它語境的快樂。伊迪絲想起來有人好像說過,喝酒的時候是會說胡話,但某種程度上是真話,她確實很喜歡灰色的眼睛,但不是所有灰色的眼睛,其實,是詹姆斯·迪恩白日夢般的眼神。

她的臉很燙,天花板開始飄雪下來,她穿的素縐紗裙子很單薄,她的身子是涼的。

他把手滑到布料上,隔著紗也仍有一層清晰的溫度,扶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架著她的胳膊開始繞著冰麵舞池滑行轉圈。

“什麼時候說話那麼難聽了?”他說。

這下伊迪絲的耳朵也紅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拉著她的手讓她在他的右臂下旋轉了一圈,又把她拉回到自己身邊,“沒有啊,你沒有事吧?你的腳還行?”

“關你什麼事?”

“關我什麼事?我和你跳舞,我在關心你,你問我關我什麼事?”他哭笑不得地歪了歪頭,“彆逞強了,小貓,你很喜歡逞強,你自己知道這點嗎?”

“神經病。”

“謝謝,家族遺傳病,雖然我不喜歡。”他摟著她的腰把她拉得更近了,他現在要是再把頭低下去一些他的嘴唇或許就能碰到她的鼻梁上的那顆痣了,伊迪絲的瞳孔驚恐地放大,覺得自己可能快要急得哭出來了,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她說不上什麼具體的形容,總之心像是被人提了起來一樣,並且被放在了遊樂園裡的旋轉飛椅上,她喜歡旋轉飛椅,但說不準是不是喜歡這種感覺。而他看到她的反應似乎更高興了些,還咧嘴朝她笑了一下,這表情顯得他很帥氣,雖然他不笑也帥氣。好了,這下她明白他到底想乾什麼了,他就是想看她被彆人捉弄的樣子,因為她此前一直在捉弄他,這個小混蛋!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他沒放開她,儘管她做了一些微小的嘗試來掙脫,但他摟著她一起旋轉,冰刀在冰麵上滑旋的聲音加快了,魔法天頂撒下的雪花粘在他們的睫毛上,伊迪絲的頭發逆著風飛揚起來,有幾根不太聽話的飄到她的臉頰邊上,她不得不皺著眉微眯起眼睛。

“你就一定要這麼逼我嗎?”伊迪絲真是要惱羞成怒了,羞憤、不安糾結著她,但她又不得不直視他的眼睛——就在五分鐘前她還自己向自己表示了對那雙眼睛的青睞。

“我逼你什麼了?我沒有啊。”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一枚粘在睫毛上麵的細小的雪碎飄到了伊迪絲的鼻尖上,她忍不住低頭打了個小噴嚏,恰巧他們停止了麵對麵旋轉,而是拉著手並排做後壓步滑行穿梭過舞池,這還是她第一次遇上滑冰水平和她相當的對手。

“你冷嗎?腳累了嗎?冷了或者累了的話我們就不跳了,我請你去喝杯酒,怎麼樣?我們喝——”

他拖了個長音,繞回到她麵前摟著她跳冰上拂步,伊迪絲覺得他可能比自己還厲害些,因為她有點跟不上他“——邊車?喜歡這個主意嗎?還是說——”

“夠了。”伊迪絲喝止了這一切,抬頭怒視他,布萊克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事一樣略帶笑意地挑起了左眉。

她開始發揮西班牙母語者的顯著優勢——超快語速:“如果讓我感到羞愧、尷尬或者彆的什麼不好的東西就是你的目的的話,那恭喜你,你達成了,我向你道歉,行了嗎?為我之前所有那些不管是不是讓你不爽的行為,我真的不知道,就是喝了酒亂說話而已,你有必要這麼欺負我嗎?就算我真的喜歡你的灰色眼睛又怎樣?那就是你——”

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為自己的愚蠢嘴快吃驚得快掉了下巴,布萊克也稍稍地瞪大了眼睛,他小聲嘀咕道:“這次沒喝酒了吧?”

伊迪絲說不出話來,紅暈已經漫到了耳垂,他把她的手拎起,讓她在他的胳膊底下跟著逐漸加強加速的管弦樂旋律飛快地旋轉,甚至有些不受自己的控製,眼前的一切都成了一塊塊模糊不清的光斑,她感到頭暈,而且腳也無力,就在她感覺自己可能要摔跤的時候,手臂又被猛地往回拉,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最後重心不穩猝不及防地跌進了布萊克懷裡,趴在他肩上,他攬著她的腰貼在她耳邊很輕很快地說:“要不我們還是去喝一杯吧,哦順便一提,我也很喜歡你的藍色眼睛,它們很漂亮,就像你——”

他還沒把話說完,她就一把推開了他,音樂也恰巧以一個響亮的長音結束,伊迪絲滑出了舞池,揚長而去,隻留給布萊克一個盛著怒氣、委屈或許還有些羞澀的背影。

小天狼星就這麼被她推開了,由於慣性他慢慢地往後倒退,但目光始終追隨著她,揚著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一種無名的快樂要將他盈滿。

這種快樂麻痹他,導致他最後退到了舞池邊緣都沒有回過神來,甚至還撞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叫詹姆·波特,他正端著一杯白朗姆酒繞到小天狼星旁邊,把酒杯塞給他,然後說:“你還好吧?哥們,看上去你好像把她惹毛了。”

小天狼星接過那杯酒,“好得很,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輕笑一聲,然後嘗了一口白朗姆,估計是加了點烏龍茶,雖然說算不上難喝,但他真的覺得這不如小貓親手調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要欲情故縱還是搞《傲慢與偏見》那一套?相信我,這管不了多大用——”

“不是。”小天狼星轉過頭笑著看了他一眼,“我本來就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捉弄她一下,不過我現在可能確實會考慮要不要約她出去。”

“所以你想和她說話就是為了捉弄她?”萊姆斯·盧平嚴肅地皺著眉。

“是啊,我當時和你們說過我不是那個意思的啊,可你們不聽,嗯,但那句話隻限形容當時而已。”

“你拿那件事開她玩笑了?”格蘭芬多的級長沒理會他話裡的另外一層意思,而是繼續追問。

“要不然呢?你說她的反應怎麼會那麼可愛?”

“可愛?”萊姆斯看上去很疑惑,“你怎麼會覺得這很可愛?你——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好玩啊,她可愛啊。”

“你——”萊姆斯深吸了一口氣調整自己,“小天狼星,你不該這樣做的,你明知道,我和你說過的,你不能用那種方式來挑逗她,你——她不會喜歡這樣,她自尊心比你想象的要強得多,你應該意識到這點的。”

“我知道,我知道。”小天狼星懶散地晃了晃他手上已經空掉的酒杯,“但你這也太保護她了,她也沒你想象得那麼脆弱。”

萊姆斯不滿地眯了眯眼睛:“你這話說的就好像你才是那個認識了她將近十五年的人一樣。”彼得被夾在他們中間眼睛骨碌骨碌地轉。

小天狼星聳了聳肩:“我隻是覺得她可能和我有些相似之處。”

“好了好了,停下,不管怎麼說,追人都不是這麼追的,大腳板。”詹姆同時搭上他們倆人的胳膊,湊近小天狼星,後者爽朗地大笑起來:“就這個問題,叉子,你是最沒有發言權的。”

有一個滿懷期待的棕發女孩走到他們這邊來,穿著一身浮誇的紫紅色禮服,她旁邊還簇擁著兩個嘻嘻鬨鬨的同伴,小天狼星不用想都知道她們是來乾嘛的。

“嘿,布萊克,晚上好,我們——哦,我是說我剛才看見你了,我在想你或許願意來和我一起跳舞嗎?”她揮了揮自己的手以避免肢體僵硬的尷尬。

小天狼星轉過身去,“不了,謝謝你的邀請,呃——我有些累了,走吧,我們回去吧,詹姆。”他撈住詹姆的脖子開始把他強行往回拉。

其實霍格沃茨的冬日舞會堪比麻瓜名流界的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慈善舞會,隻不過沒有特定的時尚主題,但這裡同樣有很多漂亮的麵孔和八卦,每年舞會結束之後總有一些傳言要存在一周左右,等到了聖誕假期才慢慢消失,有一些甚至能存活過聖誕假期。

“他們有人說小天狼星·布萊克看上去清心寡欲,故意凹他每天都很忙沒時間談戀愛的人設,但實際上他和其他人都一樣,隻喜歡身材很辣的比昂黛拉(Biondella,意為“金發女孩”),我覺得這個觀點有失偏頗,畢竟學校裡這種類型的女學生還真不少,倒沒見他挨個兒邀請過是吧?”伊莎開始一一陳述她收集到的傳言,“不過還有一些人說了對你不好的話,他們說你同時吊著盧平和布萊克,這其中有很多人是布萊克的粉絲,你知道,他影響力挺大,而且六年以來,他從沒主動邀請過除你以外的任何女孩跳舞,甚至接受彆人的前例都沒有過,當然,這件事情你肯定沒有錯,我覺得他們要麼是因為嫉妒要麼就是因為真是無聊得發慌了才來講這些閒話。”

“還有,你走之後,樂隊演奏了Don't stop me now,而你沒有聽到,而是躲回你的寢室發脾氣,幼稚鬼。”

“沒關係,我在家裡也可以聽。”伊迪絲對此表示滿不在乎,“到底誰才是真正幼稚鬼誰自己心裡清楚。”她輕描淡寫地說,然後睨了一眼坐在她們斜對麵那頭書桌的布萊克,如果說之前他是毫不掩飾地監視她,那麼現在他就是在張揚地挑釁她——看著她裝作無辜地笑了一下,但那個微挑眉的小動作暴露了他的不懷好意。

當然,她也有反思自己,她不該對這種事情那麼情緒化的,顯得她好像很敏感小氣,她現在已經16歲了,馬上就要成年了,應該更成熟穩重一點,像現在在巴黎考大學的迪婭那樣,獨立一些,話少一些,不要太關心外界,這樣就沒那麼容易暴露自己情緒很不穩定的弱點或者其他的一些什麼毛病——比如喝醉酒了愛亂說話之類的。

蒂拉和莉莉就沒那麼容易放過了,“他真是太過分了!你也是傻乎乎的,你當初為什麼要答應他?你不答應他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格蘭芬多的女級長十分憤怒。

“不會的,不答應他隻會有更多事。”

莉莉詫異地睜圓了祖母綠的杏眼,她顯然不了解這其中的玄機,畢竟,她總是在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拒絕詹姆,最近詹姆不怎麼煩她了,她感覺是輕鬆些了,伊迪絲不清楚她會不會有些失落,但總而言之,這些陳年舊事都對莉莉·伊萬斯小姐沒太大影響。

“我沒法和你解釋,但事實就這樣,我必須答應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她故意說得很深奧很莊嚴,這樣她們大概就不會再追問下去,她不想承認小天狼星·布萊克的那副好皮囊真的給他派了很大用場,也不想承認自己的虛偽和軟弱。

她很喜歡《無因的反叛》*電影表意中的紅色,所有與其相似的東西或者現在可以說是人即使會灼傷她,但也仍吸引她。想得有些過於隱晦,因為她不敢往深處想,她真的不想再夢見小天狼星·布萊克穿著詹姆斯·迪恩的紅色翻領夾克、白T恤搭牛仔褲和工程師靴開著她的凱迪拉克敞篷載她兜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