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灼拉·索比·夏瑞恩是在十一月初降生的,這一喜訊從諾森伯蘭的花園彆墅千裡迢迢送至蘇格蘭高地的城堡。
“不用擔心,媽媽和恩佐都很好,恩佐是有金色頭發,很短很短,就一點點毛發,和你剛出生的時候很像,但是更小一些,你聖誕假期回來就能看見他了。”伊迪絲把信件展開來小聲地讀給傑斯聽,他們坐在長廊的拱門窗台上,庭院裡的落葉有幾枚飄在他們的腳邊。“Dios mío!(天啊),真的嗎?他彆要比我還矮啊,那我可接受不了。”
“他是你弟弟!不會的。”傑斯屈著膝,把腳踩在石台上,說:“男孩子小的時候一般都長得慢啊,你看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不也沒你高嗎?”
“你講話小聲點啊,彆提了。”伊迪絲佯裝生氣了輕輕踢下他的鞋尖,“你說我如果現在去試試守護神咒會不會就能成功了呢?”她前幾天還一直在嘗試,但隻能有一點點微弱的銀光。“你覺得恩佐會是個契機嗎?”
“什麼契機不契機的啊?”傑斯笑起來,“我說你也彆太沉迷了,你現在都有進步了不是嗎?就算真的召喚不來也沒關係啊,我可以當你的守護神。”他很是欠揍地挑了下眉
伊迪絲的眉毛立刻就擰在了一起,“好惡心啊,我還是想想給他準備什麼新生禮物吧。”
“好,行。”傑斯點點頭,把飄到他鞋子上的落葉掃開,過了一會兒,說:“其實我有個驚喜給你。”
“什麼驚喜?”
“新的找球手。”
但當伊迪絲知道這個新找球手就是上次來招募時握球入環的吉德羅·洛哈特時,她的臉就徹底黑了。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小傑,你毀了我的球隊。”
“什麼?”傑斯不滿地大喊著,“我沒有!首先,這不是你一個人的球隊,其次,我有好好考察他的,他水平真的還可以,他當初應該來先試試找球手的,不過他可能覺得追球手比較好出風頭吧,他的性格呃——你知道,就那樣。”
“他花了多少錢來賄賂你?”
“他沒賄賂我,我說真的,對天發誓。”
伊迪絲做了一個深呼吸,“我暫且就相信你這一次。”
11月3日,是小天狼星的生日,他本不太在乎那些儀式什麼的,但他的朋友們很明顯在乎,詹姆宣布要把他們的公共休息室改造裝修,即使他明確強調過不需要這麼高調,但詹姆堅持要,他說:“這不是一般的生日,大腳板,今年你可是成年了啊!”然後他就把他趕了出來,讓他在晚上七點之前不準回來,美其名曰驚喜是不能被提前看到的。
所以他就一個人從黑湖瞎逛到球場,隨時間的推移,本來是淡黃色的雲彩顏色越來越濃,最後變成稀稀拉拉的樹木巨大樹冠上的橘紅晚霞,樹葉變成堅果的褐色,乾燥的草地也染上天空的顏色,這樣的天氣在這個季節並不多見,至少,他前些年生日的時候從未遇上過。
這也不賴,他心裡想,或許象征著光明燦爛的新伊始。
他小的時候會經常夢想這一天,17歲的這一天,大概每個孩子都會吧,那個時候他的所謂反叛精神還沒有那麼濃烈,惡作劇完也不會受到太嚴重的懲罰,頂多就是在臥室裡關一晚上,雷古勒斯那時還會來找他,他們會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然後構建成為一個“男人”的藍圖,後來他才知道沃爾布加和奧賴恩會在他門外偷聽他們的談話。
那個“家”其實也有不太糟糕的一麵,但這些方麵還是沒辦法讓他不去沉湎於盼望未來,相反地,他離開之後,卻覺得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活在當下。
他走到魁地奇球場邊了,現在是六點二十一,距離最早回窩時間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他本想看看今天有沒有其他學院球隊訓練的,不幸的是,訓練看來早結束了,這裡隻有一些學生在草坪上散步,有幾個女生一看見他就開始雀躍激動地笑著對他指指點點。
他假裝沒看見她們,轉過頭去,然後就看見了彆的。
伊迪絲·夏瑞恩正在鎖上球場女生更衣室的門,她依舊是兩股麻花辮,好像已經快要長到暑假以前的長度了,穿了一件掛脖式的吊帶衫和牛仔低腰超短褲,今天雖不能說很冷,但也不至於熱成這樣,在一眾套著及膝裙和羊毛襪的女學生中她簡直像個反季節怪人。
她的腿也是小麥色的,修長而且有線條感,上寬下窄,脂肪分布均勻,小腿的肌肉線條很流暢明顯,她正微微彎曲左膝蓋,那上麵貼著一塊白色的紗布,但是不影響美觀。
他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渾身的血都要湧上頭來了。而且他們好久都沒有說話,從那晚之後就再沒說過,期間他看過她好幾次,本想捉弄她一下,這是他們兩個人的惡作劇戰爭中他好不容易占上風的一回,但她似乎真的什麼也不記得,或者說她不想記得,假裝什麼也沒發生,不給他留任何一點的餘地,她現在跟張形影不離的,怎麼看都不是一般的關係,那她那天晚上為什麼騙他呢?小天狼星不相信她是那種喜歡到處挑撥曖昧的情場高手,至少她一點也不像。
夏瑞恩已經把門鎖好了,她把地上一筐訓練服抱起來,上身微微傾斜著,頭發是和夕陽一樣的蜜金色,就是那天她把凱迪拉克開進花園裡的樣子,小天狼星的瞳孔放大了一些,他想如果她朝他這邊走過來,他就去輕輕拽一拽她的辮子和她說話。
但是她沒有,她的坡跟涼鞋踩在草地上,低頭專注地盯著泥土和草葉,走到不遠處正把手插著褲子口袋裡仰頭看天的傑斯·張旁邊。
“你穿這麼少?”張轉過頭去看她,小天狼星在這個位置能聽見他們說話,“你不怕感冒嗎?”
“不會的。”她笑著昂起頭,抬起一隻手背擦了擦下巴的汗,“很熱。”
“算了,也沒人管得了你。”張聳了下肩,接過她手裡的那筐衣服,他們開始繞著球場邊走,小天狼星沒忍住地跟上他們。
“怎麼樣?”張低頭問她,他們現在背對著他。“還不錯是不是?”
“Emm……是還不錯。”她把掛在背後的一條辮子挑到她麵前用手指繞著玩。“沒有想象的那麼糟,但是,彆指望著我會因為這個感謝你。”然後他們都笑起來,兩人的背影在晚霞之下顯得格外閃眼。
“那你想好要送他什麼了嗎?”張又問,小天狼星不由得提起了警惕,她又要送誰東西?
“沒有。”她搖了搖頭,然後又嬉笑起來,“你覺得我送他個守護神,怎麼樣?”張也跟著她笑:“如果你能你就能,實在想不到就不送了。”
“不行,這很重要,This is his birth!”小天狼星發現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此處Edith說的birth指的是Enzo的“出生”,Sirius理解成了和birthday一樣的意思)
他沒有再繼續跟蹤他們了,他很急速地掉了個頭一路狂奔回格蘭芬多塔樓。
她不是欲情故縱、跟他玩遊戲或者討厭他,她或許隻是想給他一個驚喜,他突然想起來前幾天上黑魔法防禦術課的時候,她看見他了,他本來那個時候就想去和她說話的,但是她看上去很傲慢很刻薄地轉去找張了,他當時還很生氣,不過現在不了,一點都不,他隻是很期待她會送他什麼,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他不想賦予其更多的解釋,那都隻是徒勞,會越說越往歧義上引。
他回到格蘭芬多塔樓的時候根本就還沒到七點,詹姆怒氣衝衝地摟著他的脖子把他頭往自己肩膀上按,說:“你真不聽話!還好我們早就料到你撐不了那麼久就加快了速度,不然我真是以後都不想再給你辦生日趴了!”
環顧四周,牆上都掛滿了紅色和金色的氣球,閃閃發亮的彩帶到處飛,還有誇張的橫幅:“恭祝霍格沃茨校草小天狼星·布萊克成年快樂!”(Wish the Hogwarts school hunk Sirius Black a happy adulthood!)本該是感歎號的地方被畫成了一隻正撒歡的黑狗。
“浮誇啊,叉子。”他吹了聲口哨。
“必須的啊。”詹姆樂嗬嗬地拍了拍他胸口,“成年禮一生可隻有一次啊,我最好的兄弟怎麼能就這麼敷衍了事?”
他們確實玩得很儘興,萊姆斯和彼得找了很多他們覺得小天狼星會喜歡的麻瓜搖滾樂,他猜這些大概會是他們從夏瑞恩那裡搜刮過來的。
等頗有威嚴的女級長莉莉·伊萬斯下令他們不許再這麼吵之後,有幾個年級低一些的女孩滿懷期待地來找他祝酒,但他都拒絕了,他一直在等夏瑞恩從某個角落竄出來,或者來敲他們公共休息室的門,他希望她不要換回校服,就穿下午那套就好了,不過後來他又一想還是算了,晚上天氣冷,免得她著涼。
可她一直都沒有來。到最後隻有他們四個人癱倒在沙發上,其他人都回去睡覺了,然後彼得不知道喝錯了什麼,蹲在一邊嘔吐。
“慢點兒,沒事。”萊姆斯拍著他的背。
小天狼星忍不住開口問他:“月亮臉,夏瑞恩呢?”
萊姆斯愣了一下,疑惑地皺了皺眉:“睡覺去了?也可能在泡澡?你突然問這個乾嘛?”
“她不來嗎?”
這次詹姆也開始疑惑起來了:“她為什麼要來?”他們兩個把小天狼星夾在中間,都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可是我,我今天在球場那裡散步的時候還聽見她和張說要準備什麼生日禮物……”他的聲音逐漸沒了,一時間空氣裡隻剩下彼得乾嘔聲,詹姆和萊姆斯都呆楞在原地。
過了大概十秒鐘,他們倆又不約而同地相視著哈哈笑,好像他剛剛說了個什麼笑話似的。
“大腳板,我覺得你可能誤會了。”詹姆把拳頭握在嘴角邊,他笑得咳嗽。“其實,伊迪絲大概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至少我們沒和她說過。”
“但是,有件事非常巧,”萊姆斯在另一邊補充:“她今天早上收到信得知她的弟弟是淩晨出生的,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是要給她的弟弟準備新生兒禮物?”
小天狼星感覺自己的腦袋變成了一團亂糟糟的麻線。
詹姆趴在他的肩上哈哈大笑:“也用不著這麼失望啊,我們是真沒考慮到這點,兄弟,你要是真的想要她的禮物可以去找她要的,既然你都這麼厚臉皮了,除非她臉皮更厚,不然她也不敢拒絕你的。”
“我——”
“哎呀,沒什麼不好承認的。”詹姆大大咧咧地摟住他,“你看,伊迪絲很辣,人也蠻酷的,我一直覺得你們兩個會不會有點意思來著。”
“不。”
“怎麼就不了?你——”
“你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最後還是把關於那杯邊車雞尾酒的事說了,還有黑魔法防禦術課的事。
萊姆斯聽完之後開始笑,自從斯內普那事之後他就沒這麼真心實意地對他笑過,雖然他們冷戰了很久,他和詹姆也大吵一架之後和好了,但他還是能感覺到萊姆斯有在戒備地疏遠他。
“她就是在你麵前出醜了,覺得很尷尬,所以她就躲,或者說服自己討厭你,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的,有可能過幾天她就好了,也有可能之後都不理你。”他這麼說。
“聽上去她很任性。”彼得說,他剛剛吐完。
“而那很有趣。”詹姆揮了揮手:“當然,我沒彆的意思,我對伊萬斯絕對忠誠,我隻是覺得,她很任性,有時候大腳板也很任性,你們都很任性。”
“不,月亮臉,你必須和她談談,”小天狼星說:“我覺得她這樣不好,我不是說她喝醉了酒和我調情然後又故意遠離我這件事,不單單隻是這件事,她——好吧,我就直說了,她得和異性保持合理的距離,你看她現在也是,總和張混在一起,我上次問她,她意思就是說他們隻是朋友關係,但——你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知道她在想什麼,至少不是每一個男人都知道,呃、就是我感覺她很容易陷入那種、就那種關係,彆誤會,我沒彆的想法,但願她也沒吧,她是你朋友,我也是你朋友,但我們倆又不是朋友,而且現在關係很尷尬,所以我又不能直說,對吧?我就是覺得她可能會因為這點受到什麼傷害——”
“好了,夠了,小天狼星。”萊姆斯抬起一隻手來製止他,說:“你說得很亂,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她在友誼這方麵的性彆意識其實不是很清晰,一直都這樣的,她可以把她認識的人們分為討厭的、喜歡的、無感的,或者有趣的、無趣的,但男的還是女的,她就覺得這不是很重要的,我一直懷疑她是不是雙性戀,當然,懷疑而已,她沒和我說過,我也不清楚,她也可能不會愛上任何人,我的意思是那種傳統的男女意義上的愛,她看上去對這種感情不太敏感,她會愛她的家人,也愛她的朋友,不過她最愛的人一直都是她自己,她的自我保護機製很強,希望她不介意我這麼說,總之,你不需要擔心她,她不會讓自己受到傷害,至少不會被那些事情傷害。”
“當然你要是吃醋了就當我沒說,如果你想追她的話,我並不反對。”他又補充了一句,並微笑著聳了聳肩,小天狼星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最起碼我得和她說上話吧,她現在正眼都不看我一下。”
“真是成大人了,大腳板,也要開始為這種問題煩惱了啊哈哈哈。”
“閉嘴,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哪一個意思?”詹姆挑釁似的笑看他。
小天狼星本剛想開口,但他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她的顴骨痣,織進了夕陽的麻花辮,那對小巧可愛的兔牙,還有,那雙小麥色的腿,他最後還是沒能張口回絕,隻是給了詹姆一拳。
但是他的首要任務能和她說上話,畢竟這個瘋丫頭很明顯嘗試把他當空氣,他很不喜歡這種被人故意無視的感覺,並且,長期以來,他都莫名地覺得自己被她捉弄,她以嘲諷彆人的破綻為樂,這是他最受不了的一點,而這個狡猾的人好像察覺到了很多被她嘲諷過的人會嘗試報複她,所以她就把自己的所有破綻縫得嚴實,讓所有的人都覺得她沒有缺陷,這樣彆人就很難再有機會反來嘲諷她,她要求的是自身絕對的崇高和完美,她一定很在意這些,她一定自尊心很重,這也就解釋了她為什麼自我保護機製很強——就像萊姆斯說的那樣,小天狼星受不了這一點,他想看見她被彆人使用嘲諷式幽默擊敗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更彆說他現在很有可能親手辦到,這一定會很好玩。
格蘭芬多長桌和拉文克勞長桌本來就離得最遠,他每次非常艱難地捉到她的視線之後,她又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憋紅了臉轉過頭去,假裝自如地用叉子戳她的椰棗太妃布丁,她好像很喜歡吃這個。
“如果她臉紅了但是又不想看我,那是什麼意思?”
“她害羞了?”萊姆斯把報紙翻過一頁,“你彆問我,我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
“真的嗎?她不是那種容易害羞的人啊。”
彼得尖聲尖氣地說:“要麼就是她對你有意思,她心虛了。”詹姆笑了幾聲,“小蟲說的有道理,但說真的,你也彆一直盯著她看了,你會嚇到她的。”
“她不是一個格蘭芬多,但她膽子也不小啊,叉子。”
“或許你可以直接到她麵前,單膝跪地向她求婚。”詹姆賤兮兮地笑了,“看她會不會被你嚇暈過去。”他們都不約合同地想起上次博格特的事。“彆成為人家的博格特啊,兄弟。”
“你可快閉嘴吧,這倒像是你以前會對伊萬斯做的事。”小天狼星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說,現在詹姆已經不會像是一隻求偶孔雀那樣瘋狂在伊萬斯麵前開屏了,總有人會說他們兩個的性格挺像,都離經叛道、喜歡尋歡作樂,但他們之間其實還有挺多不一樣的,就比如說這一點——詹姆在感情方麵足夠大膽,甚至說不要臉,小天狼星永遠都不會理解他最好的朋友為何對一個紅發女孩如此癡迷的。
對於詹姆·波特“不再瘋狂癡迷”的表現,他本人是這麼解釋的。
“啊,怎麼說呢?”詹姆揉了揉本就亂七八糟的頭發,“我隻是覺得這沒那麼重要了,不是在和你的小女神聊了之後發覺的,也不是不喜歡伊萬斯了,我還是很喜歡她的,我隻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好像開竅了一樣,總之我以前做的事挺沒意義的,就這樣的。”
其他三個人很敷衍地點了點頭。
詹姆翻了個白眼繼續就這剛才的話題往下說:“或許你可以邀請她去斯拉格霍恩地冬季舞會呢,雖然那地方肯定不好玩,但起碼就能借這個和她說話。”
“我會說這是個好主意,”萊姆斯說,“如果我不知道她有舞伴了的話。”
“什麼?她跟你去嗎?”
“不,她和傑斯·張一起去,我當時還以為她不來纏著我了是因為佩蒂爾走了,不過我現在知道了,她肯定是為了要躲你連我也一起躲著。”萊姆斯聳了聳肩,伸手去拿盤子裡的一塊烤麵包,但小天狼星卻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她可沒來找你啊。”
“你急什麼呢?”萊姆斯好笑的把手抽開,“她就不能寫信來和我說嗎?她以前煩你和詹姆的時候都是這樣做的,哦,不過她現在不是煩你了,她是怕你。”
“她以前竟然敢煩我們兩個?”小天狼星和詹姆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叫起來。
“看來某些人真是低估了自己的煩人程度了。”萊姆斯幽幽地念了一句,小天狼星白了他一眼,他轉過頭來的時候就看見夏瑞恩從她的座位上站起來,她雙臂交叉,抱著幾本書,“她要走了。”
後來的幾天都是這樣,他想不到借口去找她,所以就隻能偷偷留意她,唯一有點進展的可能就是他們對視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周一的時候他和詹姆他們一起去圖書館,就坐在她和伊萬斯還有福雷斯特姐妹的斜對麵,她當時正和她的朋友們竊竊私語著什麼,笑意盈盈的,然後她就無意識地掃了這邊一眼,和他的目光相撞之後又立馬錯開了,延續的時間都不知道有沒有半秒,但起碼她現在不會滿臉泛紅了,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總之她就把頭垂下去一點,眉頭微蹙了一下,嘴仍然在說個不停。
“不、要、再、盯、著、她、看了。”詹姆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你這是無用功,你得去和她說話。”
“你說的倒輕鬆,和她說什麼?要不你先去和伊萬斯說話?”
“我現在又沒什麼話要和她說。”詹姆雙手交叉靠在椅背上以枕著他的腦袋。
“那就是啊,我沒話和她說怎麼去找她?”
“你可以試著約她出去。”萊姆斯一邊寫論文一邊說,“我覺得你還是有很大概率成功的。”
“真的嗎?為什麼?”
“呃我也不知道,你知道詹姆斯·迪恩嗎?伊迪絲很喜歡他,你感覺有點像他,懂吧?”
“哦,好,那我現在去了。”他說著就要站起身。
“哎!”結果萊姆斯又把他按了下去,“我開玩笑的,你還當真啊,你剛剛要是真的就拿這個理由去找她,你看她不躲你一輩子!”
所以他最後還是沒能和她說上話,這種尷尬的場麵仍然一直維持著,他們總是死犟著對視,好像她有意在說明自己並不心虛,但實際上還是心虛,總是一下子就扭過頭去了。他有時候總有一種衝動,趁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衝到她麵前去質問她,但那顯然會把她嚇著,他不想那樣,不想嚇她,因為那樣她肯定會因為恐懼更加掩飾自己,再說她也很少一個人行動,她總是有一群朋友陪著。
但她似乎周四下午的時候就沒有人陪了,她就一個人坐在圖書館靠窗的桌子看書,如果有人從她麵前經過的話她就偶爾抬眼看一下,還是一樣,透過她半閉的睫毛看所有人,眼尾上揚,沒有表情的時候顯得很漫不經心且懶惰,小天狼星把這斷章取義地理解為是她裝作不需要任何人,為了掩蓋她其實總是需要所有人的一種行為。
總而言之,她是個非常擅長偽裝的人,在此之前他都一直沒有發現,而現在,他隻想看見那個卸下所有偽裝的她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