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楚玄風和許源提及可能發生的事情時,她說得輕鬆平靜,可真到了這一刻,金蘊發覺自己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冷靜淡漠。
腦中翻動的浪花還沒有平複下來,她已經走到了他們身邊。
她停在許唐後側方,與抬起頭來看向自己的女生四目相對。
不像!
她們從五官到臉型,再到氣質,都沒有相似之處。
如果硬要找出她們有什麼相似的地方……大概是……她們的手指都比較長?
想到這裡,金蘊氣笑了。
不等她再往下想,許唐已經察覺到對麵女生的目光,轉頭了。而那女生,已經微笑著站起來:“看來,你的小女朋友也沒有你說的這麼懂事安分,這就跟過來了。”
女生的聲音輕輕的,溫柔入骨,模樣和氣質柔弱得仿佛一碰就能碎裂,可這話,卻如一柄利刃,插向金蘊。
金蘊看向許唐。
懂事、安分。原來,他在外邊對她的評價就是這樣的?聽著……不像是好詞?
女生說話間,許唐已經側過身偏頭看向金蘊。等她說完,他的眉頭便皺緊了。
就算金蘊不是同他一個屋簷下生活過三年的人,也能看出來,他很不高興了。
不等金蘊和許唐開口,那女生又說了:“許唐哥,不介紹一下嗎?她好像還不認識我呢。”
許唐點頭:“金蘊,這是柔嘉。”
一如既往的,隻為達到目的說關鍵點,不說一點多餘的話。僅是稱呼,就已經分出了親疏遠近。
金蘊疑惑:“姓柔?”
江柔嘉掩唇笑了:“金蘊妹妹,我姓江,全名江柔嘉。和許唐哥從小認識,一起長大,他一直都叫我柔嘉叫習慣了。”
金蘊恍然地點點頭:“你叫他哥,叫我妹妹是不是不太對?許源一直是管我叫嫂子……”
許唐出聲打斷她:“金蘊!柔嘉對你客客氣氣,你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
幾句話的時間,金蘊的心緒已經恢複了平靜,再聽許唐的責問,隻剩驚訝。看來,這個和自己一點都不像的女孩子,對他來說,比自己重要得多。
金蘊一笑,朝江柔嘉伸出了手。
江柔嘉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金蘊看著江柔嘉:“說到禮貌,當姐姐的不給妹妹見麵禮嗎?”
見江柔嘉臉上露出尷尬,她收回手:“既然當姐姐的不給妹妹見麵禮,那當嫂子的,給妹妹見麵禮吧。你鼻根色淡,心氣不足;眉間發紅……”
“夠了。”隨著金蘊的話說出來,江柔嘉臉色越來越難看,許唐再次不客氣地打斷金蘊,“柔嘉的心臟先天不足,誰不知道?”
金蘊愣了:“先天的?不對……”
許唐第三次打斷金蘊:“我們分手吧。”
許唐的聲音被廣告聲蓋下,但站他身邊江柔嘉聽清楚了,震驚地拉住他的衣袖:“許唐哥,彆為了我這麼衝動。你年齡不小了,遇到個喜歡的人不容易。”
許唐看著金蘊,沒有說話,顯然在等著什麼。
店裡的服務員和客人都察覺到了異樣,看向他們。
“這是怎麼了?”哈克“不合時宜”地提著蛋糕出現,“先生女士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有什麼事是吃一個蛋糕不能解決的呢?一個不行,就再吃一個。”
說著話,他把打包好的蛋糕遞給金蘊:“你的蛋糕好了。”
見他對自己擠了擠眉眼,金蘊接過蛋糕笑了,配合地轉身就走。
許唐沒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再次開口:“金蘊!”
停下腳步,金蘊偏頭,卻沒有看向許唐,而是看向江柔嘉:“少想些,多休息,現在治的話,你的身體還有希望治好。有需要的話,你可以來找我。”
說完這幾句,她提著蛋糕頭也不回地走向蛋糕店的大門。
等她上車的時候,許源也掛斷了電話,隨口問道:“先去我哥公司送了蛋糕再去學校?”
“他就在蛋糕店裡。”金蘊也隨口答道,“去墓地。”
“哈?!”許源瞪大眼睛盯著她手裡的戚風蛋糕,仿佛要使勁把蛋糕盒子盯出一個洞來。
他哥就在蛋糕店裡,她買了蛋糕怎麼不直接送出去?
闔上眼,金蘊淡淡開口:“他吃著蛋糕呢。你甭管,咱們去墓地。”
她的語氣平靜如常,許源卻聽得一抖,連忙坐直了身子,一腳油門踩下。
開了半晌,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哦……蘊姐買了兩個蛋糕,在店裡遇到了他哥,現場就給了一個,另一個,應該是給她自己留的吧?或者,也有可能是買來犒勞他的?
越想,他越覺得美滋滋。車停到墓地邊時,他唇角還帶著笑。
金蘊瞥他一眼:“如果我和你哥分手了,你跟誰?”
眼見許源傻愣愣地看過來,她不等他回答就拉門下車,帶著她從哈裡蛋糕店提出來的戚風蛋糕。
此時,在哈裡蛋糕店裡發生的事,已經傳到了楚玄風的手機裡。
楚玄風把手機裡的視頻發到“四大諸葛”的微信群裡:【你們看,要不是哈克調了店裡的監控,還不知道許唐這小子,這麼欺負人!】
等了一會兒,沒見人回消息。楚玄風又發消息:【咱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楚玄風:【好歹讓他知道師妹有人罩著的。】
楚玄風:【麻袋怎麼樣?畫圈圈怎麼樣?】
楚玄風:【咱們哥兒幾個一起出手……】
這條消息發出去的同時,楚玄風收到了一條來自穀梁玄金的回複:【師妹怎麼說?】
楚玄風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回複:【她這會兒提著威風蛋糕,去墓地了。】
穀梁玄金:【既然這樣,咱們還是等等看吧。師妹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很有可能有自己的安排。】
楚玄風嗤笑一聲,把手機丟桌上,想到什麼,又抓起手機,按住語音輸出:“她的安排,大概是甩了男人,買下房。都給我捂緊自己的口袋,要是她開口借錢了……哼哼!”
不一會兒就收到一條語音,楚玄風點開,聽到穀梁玄金渾厚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好說好說,咱們門人從來沒有不勞而獲的,我這裡正好缺個水靈的賣饃姑娘。她來就對了!”
楚玄風一噎,給氣笑了。
“死胖子!這麼精!!!”自顧自地念叨了這一句,他退出群聊天。
被人惦記的“賣饃姑娘”空手從墓地裡走出來,眼睛紅紅的。
許源一眼就瞧出了她的不一樣,幾步迎到她跟前,伸手脖子左右看了看。
金蘊瞥他一眼:“看什麼呢?”
許源疑惑:“蛋糕呢?我的蛋糕呢?”
“你的?”金蘊勾了勾唇角,“想吃蛋糕?”
許源把頭搖得和波浪鼓一樣,違心地回答:“不不不。不想吃。”
金蘊點頭:“臉上乾燥脫皮,發紅,你得控製糖分攝入。”
嗯?這不是冬天乾的嗎?許源愣愣地想著,沒敢反駁。
金蘊卻仿佛已經知道他心中所想,笑了:“南方的冬天,濕冷,怎麼會乾成這樣?你最近沒少吃甜食吧。”
不是問句,是肯定的陳述句。
許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嫂子,怎麼和你親眼看到了一樣啊……”
這是他這三年來一直疑惑的。
金蘊明明是個影視大學表演專業的學生,想必小時候家裡窮讀書晚,24歲了還沒畢業,但好像永遠什麼都知道一樣。
金蘊笑笑,最後回頭看墓地一眼,鑽進車中。
許源連忙鑽進駕駛室,好奇地開口:“咱們這裡禁止土葬二十多年了……”
他沒指望金蘊接話,又問:“現在可以去學校了吧?”
“去小君山。”垂頭飛快地回複著短信,金蘊快速回答著。
許源急了:“開年就得去實習了,到時候想去上課都難咯。”
金蘊笑而不語。
見她主意已定,許源也不再問,直接發動車。
過了好一會兒,金蘊收起手機:“有一種人,是有土葬資格的。”
許源愣住。詫異她接了之前那句話,又不明白,哪裡有這樣一種人。
不等他再問,金蘊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電話,身上淡漠的氣質似乎淡了些:“已經在路上了。”
楚玄風拉著行李往機場走,聽到這話,長鬆一口氣,笑了:“那就好那就好。你學校那裡,我已經給你請了一個禮拜的長假。你安心在廟裡待著,等我回來。”
金蘊:“好。”
楚玄風還不放心:“那張和就是個地頭蛇。拿了人錢想要收購咱們的地,你當心點。”
金蘊失笑:“知道了。放心吧。這是個法製社會。再說,我是個有男朋友的人。當初,他說過會對我好,照顧我的。”
“傻丫頭,男人的話你也信?”楚玄風痛心疾首,看著前麵最後一個人行李被放上了安檢機,“行了,你好好的啊,我過安檢了。”
掛斷電話的楚玄風得意地笑:“免費勞動力,誰不會用啊?我真是個大聰明!”
掛斷電話的金蘊收了笑:“把我送到小君山腳下,一個禮拜後再來接我。”
“一個禮拜?!”許源震驚地偏頭。
“看路。”金蘊提醒他。
一輛車與他們的車擦肩而過,拐到他們前麵,許源索性靠邊停了:“你要進山?”
金蘊不以為意:“又不是沒進過。”
許源急了:“不對勁。你以前進山當天就出來了,什麼時候進山待過這麼久?”
氣氛一下子變得凝滯。
金蘊看著他沒說話。
之前插到他們前麵的車也靠邊停下來,開門時探出一條裸色絲襪的長腿。
隨即,一個穿著白色毛邊旗袍的女子下車,裹著毛絨絨的米色披肩朝他們的車走來。
金蘊偏頭看過去,眉頭微揚:“新病人來了。你可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