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孽緣起(1 / 1)

良醫自醫 月尾竹 3805 字 7個月前

“氣象台發布道路結冰黃色預警信號:預計今天夜間到明天上午,本市大部分地區將出現道路結冰,請注意防範。”

小區保安崗亭裡的聲音剛傳出,小區外的街道上就響起急刹車聲。

保安急忙拉開窗子往外看,沒看到人,也沒聽到彆的聲音,倒是讓冷風冷雨雪灌進來不少。他又把頭縮了回去。崗亭雖然簡陋,但有烤火爐,能避風擋風,不曉得那個長得漂亮的小妹子為什麼想不通,要傻站在馬路邊等人?

“走了好!走了好!”保安念叨兩句,又笑著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腦子裡就知道愛來愛去的,有這傻折騰自己的力氣,做點啥不好?”

到底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他歎兩句,就繼續沉浸式地聽廣播了。與之同時,離崗亭不遠處的馬路上,一輛黑色的私家車急刹車,駕駛位上的人與呆站在車前的女子四目相對。

半晌,駕駛位上的人可算回過神,低聲嘀咕了一句:“這大晚上的,不是要碰瓷吧?這都馬上到家門口了。”

剛說完,他就搖頭:“不對。”

如果是碰瓷的,剛才就倒了,現在還沒動,那女生大晚上的不打傘站在雨雪裡,頭發都濕成了一縷一縷的,要麼是遇到了什麼大難處,要麼就是腦子有問題。

靠在後座的人臉色駝紅,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帶:“許源?”

駕駛位上的人答應了一聲,目光還看著前麵的女生。他搖下車窗,冷風灌進車裡,他一個激靈。

車後座的人扯領帶的動作一動,慢慢睜開眼,看到車前站著的人,頓時將眼睜大。

“哥,你忍忍,我去看看咋回事。”不再猶豫,許源扯開安全帶開門下車。

隨著冷風的灌入,吹散了車裡的酒氣和暖氣,後座上的人坐直了上身。

許源甩上門,打了個哆嗦,扯住衣服上的帽子把頭裹住,幾步到女生麵前:“你沒事吧?站這裡,擋我車前麵?路麵結冰,我要是稍微反應慢一點,你就交待了。”

女生沒理他。

風呼呼地吹,夾著冰碴子的雨打在女生和許源的臉上,一下子就模糊了許源的視線。

許源抹一把臉,這才注意到,這女生五官精致,皮膚瓷白,像個一碰即碎的瓷娃娃,隻她呼氣時微微散發出的白色霧氣證明她不是個真瓷器。

他不自覺地放輕了呼吸,打算再說點什麼,車門再次被打開,坐在後座的人下車幾步走到車前,直愣愣地看著車前的女生。

“臥槽!”心頭一驚,許源快步走過去,拉住他哥,“哥,你可彆因為家裡催婚就隨便拉一個結婚啊,這女生一看就這兒有毛病……”

說到這裡,他抬手指向自己的頭。他哥許唐趁勢推開他,抬手指向小區:“那是我家。”

閃動的車燈光下可見許唐越來越紅的臉色。

許源摔了一身汙,氣急敗壞:“她就是一傻子,不會理你的!”

可能是他今天的運氣真的不太好,他的話音未完全落下,對他的話毫無反應的女生竟然動了!

她順著許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喃喃出聲:“家?!”

許源目瞪口呆。

許唐略鬆一口氣,微微點頭:“對。做我女朋友,那裡也會是你的家。我會對你好,照顧你。”

“不!”在許唐說到一半的時候,許源就已經反應過來,急叫著想要來阻止,但才站起到一半就腳下打滑,又摔了個四腳朝天。

緊接著,他看到“瓷娃娃”動了動手指,說:“天意如此。”

神他喵的天意如此!

許源心裡有無數國罵想要出口,卻又無力地泄出。他的表哥許唐是許家驕子,二十七年來沒喜歡過一個女生,家裡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沒想到,才被催婚喝個爛醉回來,就撿了個傻子回去當女朋友……

行吧……他拿出手機匆忙拍照記下這個時刻,決定明天拿這件事去笑話許唐,許唐明天酒醒後悔不當初的樣子二十七年難遇!

不!他可以笑話許唐一輩子了!

但是……

他等了三年,也沒等到許唐悔不當初的樣子,倒是他,不僅知道了這女生叫金蘊,還被她收服成了她的跟班,得準時接她去上學。

又是初雪落下,許源一早開車停到三年前遇到金蘊的位置,下車抬眼一看,果然,看到她又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方向。

他可不會覺得人家是在等自己,一定是目送他哥去上班差點送成望夫石!

嘿!這撿來的姻緣,還能三年如一日……他好像真的能相信愛情了!

他按下撥出號,正準備如往常一樣出聲,卻聽到占線的忙音,一愣,抬頭看向窗邊,原本站在那裡的人已經離開。

他猜想她應該看到了自己,就縮進車裡取暖去了。

窗後的金蘊正走到離窗兩步的書桌邊,隨手往桌上拋,連擲六次,在紙上畫出六行線。

電話裡的人等著有點急,問她:“怎麼樣?我沒算錯吧?”

金蘊目光凝重,說:“今天確實不宜出門,如果出門,感情會出現變故,我以後可能就不能再住這套房子裡,就不能經常看到那段路了。”

電話那頭的人長鬆一口氣:“得!既然你都算出來了,那我就不多說了。你要還想和他在一起,今天就好好地在家裡待著。”

看著桌上的卦象,金蘊忽然笑了:“他倒也沒這麼重要。我還得去買戚風蛋糕。”

稍一沉默,電話那頭的人嗤笑:“三年前,你要和那小子在一起,我們師兄弟幾個不同意,你堅持。看在你這三年越來越好都能去買蛋糕了的功勞上,我們準備同意了,你又要整哪出?”

“我越來越好,是這房子的功勞。當然,也少不了他的一點功勞。”金蘊利落地將長發盤成丸子,半垂眸看向窗外,“我的房間的窗子直對那段路,我感謝他,如果他需要我繼續做他女朋友,我就繼續,如果不需要,我想辦法買到這房子也行。大師兄……”

她話還沒說完,電話就斷線了。

金蘊失笑。

楚玄風就是這習慣,說著說著,就斷線了,或許是信號不好,或許有沒有信號全憑他技術。

金蘊並不在意,剛才往窗外看的時候,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快速提了包下樓。

她經過門衛崗亭的時候,保安探頭看了一眼,嘖嘖稱奇:“想不到啊,當年以為這女生要瘋的……”

腳下步履生風,金蘊沒聽到保安輕碎地消散在空氣中的話,在許源拿出手機準備再給她去個電話的時候,她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許源樂了:“嫂子,才和我哥分開呢,就又打這麼久電話?”

沒聽到回答,許源當她默認了,調侃著:“你這樣不行的。控製欲太強了,容易讓男人覺得窒息。小心他回頭不要你了。”

金蘊終於偏頭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依舊什麼也沒說,但許源心裡一突,連忙改口:“我蘊姐這麼好的女朋友,長得好,脾氣好,心地好……我哥等了二十七年才等到你,就算不要我了也不會不要你,你大人有大量,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好不?”

三年前見她的那個晚上,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三年後會對她有這麼高的評價。

金蘊被他逗笑了:“不要我了也不奇怪。他不愛我,我知道的,他看我時,總像是要從我身上找彆人的影子。該走的時候,我就走。”

許源急了,張嘴要辯解。

她不給許源接話的機會,看一眼手機:“就這裡停車,我去買個戚風蛋糕。”

偏頭看到熟悉的蛋糕店名字,許源放鬆地笑了:“我哥最喜歡吃這家的戚風蛋糕。”

金蘊詫異笑笑,沒有解釋。

原來,許唐這種一直出入高檔場所、高消費水平的人也會喜歡這種沒有奶油光禿禿的蛋糕胚子啊。

正巧,手機響了,許源接聽電話,沒注意到金蘊仿若懷念的笑容,等他掛斷電話,發現金蘊已經下車走到了哈裡蛋糕店門口。

蛋糕店門口的喇叭正循環播放著戚風蛋糕的曆史。

金蘊停在門口,聽著聲音發愣:“戚風蛋糕起源於1927年……”

突然,有人從裡麵拉開了蛋糕店門,笑著對她說:“你好久沒來了。”

聞言一怔,金蘊看著他仔細回想片刻,也笑了:“你是哈克!”

哈克笑著點頭,引著她往裡去:“你們好久沒來了。還以為羅師傅吃膩了我家的蛋糕。”

笑容凝在嘴邊,金蘊的呼吸一頓:“是我偷懶了沒來買。”

哈克疑惑地看她一眼,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見她沒有要多說的意思,他也就沒有追問:“現在店裡重新裝潢過了,那邊有位置可以坐。”

他一指東側靠窗的一排兩人一桌的位置,提議著:“你去那邊坐著等一等,我去給你拿蛋糕。”

“好。”金蘊慢吞吞地說完這一個字,目光停到窗邊對坐的一男一女身上,笑容一點一點消失。

那個男的,她很熟悉,是和她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三年,做了她三年男朋友,卻連她手指頭都不曾勾過的許唐。

此時此刻,許唐正握著對麵女生的手腕,扯了紙巾擦著她的手指。

那就是他隔著自己在看的白月光嗎?真的和自己有這麼像嗎?

金蘊腦中“嗡嗡”響了一陣,慢悠悠地想著。與之同時,她已經下意識地走向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