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笑連沈耀的名字都沒全部喊出口，就被一個女同學攔住，“同學你是誰？你怎麼在我們班？”
“……”譚笑僵住。
譚笑看了眼那邊，她要找的那個人眼皮都沒抬一下。
她再回頭看了看攔著她的女孩子。她紮著辮子，圓圓的眼睛此刻有些警惕地盯著她。
離譜。
她並不氣這個人不認識她，因為她也不認識她來著……誒，好像有印象，是在開學典禮上發表演講的女同學嗎？
所以她是班長？值日班長？紀律委員？數學課代表？熱心同學？
更離譜的是她一時之間居然也沒有自證的方法。
她想了想，隻好把她的學生證拿出來了。
可惜身份證沒帶，畢竟這更能證明她是有身份的人。
那女孩看清楚她上麵寫的班級，這才想起來班上有個龍海來的新生，她有些尷尬，但還是道：“哦，但是你已經遲到了，請不要到處亂走，老師馬上就來了，請你回座位坐下並拿出書本。”
譚笑乾巴巴說了句：“不好意思。”便回了座位。
譚笑轉身前，掃了眼沈耀，他肯定是聽到動靜了，這會兒仍然頭也不抬，專注看書。
他這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架勢，真不愧是鳴英之星啊。
大概是那種地震來了，也要一手撐住搖搖欲墜的天花板以及上麵的所有樓層，另一隻手拿著筆繼續在草稿紙上換算函數解方程的認真吧。
泰山崩於前而數學卷子不變。
譚笑坐回去，長出了口氣，想把那個盒子塞進課桌又塞不進去。
她隻好將它放在了椅子下麵。想了想，看在它是白盒子的份上，重新拿起它，墊了本草稿本在下麵。
很快老師來了，發下去昨天交上去的練習卷子。
“總體來說，這一單元的知識點大家都掌握了，部分錯題，我們今天再鞏固一下，就能開始學習新單元了。”
老師話鋒一轉：“最後一大題很難，但有幾個同學答得很不錯，比如說沈耀同學，看得出來公式都掌握了，運用得很好。”
相熟的同學轉頭給沈耀比了個大拇指。
“但是把這題答得最好的，是譚笑同學。”
譚笑捂臉，這個老師說話為什麼這麼拉仇恨呢？
“譚笑最後的大題答得很不錯，用的步驟簡單有效，公式也用得很好。”
然後老師一拍腦袋：“譚笑！我還沒讓你跟大家做自我介紹吧！要不是剛剛趙晴晴同學提醒我，我居然就給忘了。”
“不好意思啊，要不你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吧？”
譚笑無語，這很突然，但她如果不馬上做出反應，估計尷尬程度會加倍。
趁現在有人走來走去發卷子，她立刻說了句：“大家好，我叫譚笑。”
“啊？”班主任愣了愣，然後乾笑圓場，“譚笑同學言簡意賅，介紹非常乾淨利落啊！讓我們歡迎新同學加入二班這個大家庭！”
同學們配合鼓了兩下掌，就繼續低頭檢查錯題的檢查錯題，看試卷的看試卷。
大多數人隻聽見了女孩子的聲音，跟著鼓了兩下掌，探頭看來看去，根本沒看到她人在哪兒。
這個譚笑也太神秘了。
沈耀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答的最後一題，然後慢慢把試卷折起來，放進了抽屜。
而譚笑把試卷借給了同桌，自己趴在桌子上，一支鉛筆在草稿本上寫寫畫畫，同桌還試卷給她的時候瞥了眼，發現她在畫大白和一隻眼。
“……”
午休後，開始習慣獨來獨往的自由生活，吃完飯，逛完校園的譚笑回到班裡，還沒進門，卻聽見有人議論她。
“龍海考上來的。”
“也不知道家裡什麼背景……”
“我覺得她是真的學習好考上來的。”
“你們看見了嗎？早上她看見沈耀眼睛都直了，手裡還拿著個盒子，這是要送禮追沈耀嗎？”
“要我說，趙晴晴就不該攔她，我可想看看她到底要跟沈耀說些什麼。”
“才剛到班裡幾天啊，就想跟沈耀表白送禮物？”
“啊？我看她氣質不錯，人也安靜，數學也好，還想和她交朋友呢，沒想到居然是這種人。”
“你看走眼了，我覺得她脾氣很古怪，孤僻得很。”
“你說她說話到底什麼聲兒啊？我就沒聽她說過幾句話。早上讓她自我介紹還那麼敷衍。”
“人看起來的確不好相處呢。”
“老師讓她自我介紹，我們給她鼓掌了，她坐下還畫了大白和一隻眼。”
“啥意思？”
“大白眼咯。”
“啊？她性格這麼糟糕的嗎？”
“虧我還覺得她長得好好看。”
“現在早就不流行這種冷冰冰的長相了吧？哪裡好看了。”
譚笑腳步不停，直接走了進去一瞧，發現是幾個人正圍著她同桌在說話，男生女生都有。教室裡其他人都在各自說話。
一個麵朝著她的女孩見她進來趕忙跟身邊人使眼色。
“你眼睛抽筋了？”
“譚笑。”女孩子直接跟她打招呼，以這種方式來提醒背對著或側對著她、沒發現她的到來的人。
“午安呀，大家午飯一定有吃得飽飽的吧～”譚笑眉眼彎彎，“大家如果無聊的話，不如多做幾道題。高考考語數外，不考背後說彆人小話。”
“她什麼呢。”
“我回座位了。”
“高考也不考大白眼啊。”
“哎呀，你快彆說了。”
幾個人閃躲她的視線，小聲嘀嘀咕咕地走開了。同桌也低下頭看書。
課上譚笑遇到不會就認真聽，遇到會的就發呆。一下課就走得比誰都快。
在國內乾什麼都要計時，做個數學題都要掐表，龍海的老師、哪怕是特級教師也不這樣啊……
反正高考分數和平時成績不一樣。月考和每次考試好好複習就行了，為了平時那一點點小組競賽加分那麼拚乾嘛？
她雖然隻在國外讀了初中，但是已經充分學習到了怎麼合理運用規則當鹹魚。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龍海遺風吧。反正同桌是這麼跟彆人形容她的。
班裡老師對她都不太熟悉。也就是改作業的時候發現她答得不錯，發卷子的時候表揚一下。但是之後上課也沒見她有什麼表現。
當一個人乖巧，話少，又坐在角落，那絕對是天選隱形人啊！
每個班裡總有幾個這樣的。
譚笑呢，在桃李二班也混出了自己的節奏。二班這幫尖子生雖然具有人該有的劣根性，有些比較閒的私底下估計會討論她，偶爾在班上扯扯閒篇，但是在班級裡大多數時候就是老實學習。龍海老班級群裡同學們腦補的那種下課了直接圍著她各種盤問的事情沒有發生。
關係處得很一般，但沒有那種電視劇裡的霸淩事件出現。尤其在她直接懟了人以後，也很少直接聽見他們當眾說她壞話了。
譚笑慢慢習慣了和附近坐得近的幾個同學相敬如“冰”的日子。
除了把握任何時間，包括上課時間，如果老師講的內容她聽過或者學會了，那她就會趁這個時間寫作業。免得這些作業帶回家占用她的休息時間。
除了按照自己的節奏，穩步推進學習之外，她也不忘騰出時間觀察一下自己的發小。
該說不說，這哥變了好多，也很少看他笑。
要是小學的他坐時光機來了現在，估計走進教室都認不出哪個是自己。
譚笑為了趕完早上老師布置的作業，耽擱了飯點，去食堂有些晚了。食堂裡人不多了，菜剩的也不多了，連湯也都被打光了。
她打好飯，四下看了看，沒瞧見最近去了她沒去成的十一班的杉姐。沒有湯，譚笑不快樂了，她索性快速吃完飯，想著去書店找本書看。
誰想，碰巧看見他也在。她忙著找書，猶豫了一下沒上去認親，等書找到了再抬頭，就看到他和趙晴晴他們正……
欺負同學？
啊？
欺負的是一個平時長得人高馬大，卻畏畏縮縮的男孩子。
她好像認識他……他的姿態有些眼熟。
對了！她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被他插過隊。好像是叫禹洋？
等譚笑捧著書快速結完賬走出去的時候，人都已經走光了。
回去班裡的路上，她碰到了趙晴晴。
長相嬌俏可愛的女孩子準確地喊出了她的名字：“譚笑。”
譚笑看向她，心情有些複雜。
“你會芭蕾舞是嗎？”趙晴晴問。
譚笑點頭：“是需要去報名參加興趣小組嗎？”
她雖然常常上課時候寫彆的科目作業，但是上課還是有在聽講的。
“嗯。之前的課外興趣小組，合並以後在鳴龍重新開啟了，但是需要重新報名。班主任聽說你以前有報芭蕾舞，讓我提醒你，如果這學期還要繼續學的話。那麼今天放學後，你需要到多功能教室集合。”
譚笑回以微笑：“好，我會去的。”
“嗯。”趙晴晴點點頭，轉身走了。
說起來，趙晴晴和她同桌是唯二在班裡會跟她多說幾句話的人。
雖然跟同桌的對話百分之九十是：
“那個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嗯。”同桌往前挪了挪，“你卷子能借我看一下嗎？”
“好。”
晚上放學後，她在多功能教室找了上次坐過的位置，等著會議室人齊的功夫，她拿起最後一個沒完成的作業寫著。
剛巧等會議開始的時候，她成功寫完最後一個字。收好作業，抬起頭打量四周，卻覺得有些熟悉感。
她想起上次坐這個位置的時候，是一個講師跟他們介紹備戰高考的具體注意事項。因為這個老師的說話習慣重複，而且廢話很多，空泛的用詞也多，沒什麼乾貨，所以她打起了盹。
睡著睡著，突然發覺教室一片安靜。老師突然停下來不說話。
她還以為自己被老師點名了，嚇了她一跳，睜開眼睛等視線清晰以後，發現老師根本沒在看她。
“這位同學你有什麼問題嗎？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舉手問我。”
之後老師繼續說話，她又開始犯困，突然一個同學狂奔而出，門砰得關上。
把她又嚇了一跳。
這一來一回，譚笑算是徹底清醒了。
然後一股臭味在學生間傳開。
跑出去的那個男生的空位坐著的幾個學生都彈跳了起來。
“安靜安靜，不許說話。”台上的老師勉力維持秩序。
“好濃一股......”
“突然這麼濃的。”
譚笑挑眉，轉頭順著大家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大家都看向沈耀那邊，窸窸窣窣的竊竊私語連綿不絕。
“耀哥，新買的鞋中獎了。”
“熏死了。”
“我的天，太惡心了吧。”
譚笑這個角度看過去，清楚看到沈耀他低頭，正用紙巾擦著什麼。
從她的角度，清晰地看見了他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
笑容裡十足十的邪氣。
譚笑隻看了一眼就回過了頭。
報完名以後，譚笑坐公車回了家，在公交車上突然發現企鵝空間，鳴龍實驗表白牆又放出匿名爆料“內褲學長第二彈”。
譚笑直接翻了個白眼。
直接大號留言。
——校園霸淩？
“沈耀。”
死死攥住手機屏幕的泛白的指節猛然鬆開，沈耀回神。
樓下有人招呼道：“下來吃飯了。”
沈耀關掉屏幕，校園表白牆新帖下方的回複消失在他視線，卻浮現在他心頭。
校園霸淩？
他麵色很冷，起身往門外走去，手機一把扔在床上，手機在床上彈了一下，翻了個，險些翻下床去，沈耀已然往外走去，沒有多看它一眼，穩步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