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譚笑當即扶穩了程雨杉，轉頭果不其然又是那幾個人。

譚笑在她們走掉前，冷冷開口道：“地這麼平都走不穩的話，建議配雙拐杖，免得下次沒有倒黴的接住你，再把自己摔出個好歹。”

說完，也不管她們的表情，拉了程雨杉就走。

走出幾步以後，程雨杉熟練的從兜裡拿出凡士林，把頭發上的口香糖拿了下來。

“唉～”譚笑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搖頭歎氣，“我們程姐這該死的美貌啊！”

原本臉色冰冷的程雨杉被她逗笑了，隨即她看向譚笑認真道：“你剛剛說我倒黴？”

譚笑打了個哈哈，微微低頭邀請道：“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允許我護送你回班級！”

“勉強準許了。”

護送美女回班級的路上，她倆遇到了手上拿著兩個袋子的教導主任，他伸手攔下了她倆。

程雨杉心裡一緊，教導主任為了校服費親自找上她了？

沒想到教導主任卻轉頭看向譚笑：“你就是譚笑同學吧？譚笑同學，我剛剛去了你們班級，你不在，剛好在這裡碰見了。”

程雨杉一愣，轉頭看譚笑。

譚笑挑眉。

教導主任露出了一個笑容。

譚笑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被那個十一班的老師拒絕以後，喊住了她，又對她說的話。

——“對了，婁校長給你申請到了獎狀和獎學金，大概中午午休的時候就會給到你。”

果然，教導主任遞過來一個袋子，笑得和藹：“這裡是學校給你的獎金與獎狀，嘉獎你在本次考核中獲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譚笑同學值得鼓勵！繼續努力！成為令老師驕傲的學生！”

“謝謝老師，謝謝學校的鼓勵！我會繼續努力的。”譚笑笑得官方。

教導主任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急匆匆地走了。

“就這樣？”程雨杉皺眉，她覺得學校對待譚笑有些草率了。人第一名都在開學儀式上領獎了，第二名就草草了事？

譚笑掃了眼教導主任手上的另一個袋子，她聳肩：“也許是去給第三名頒獎了。”

“哦……有可能。”程雨轉頭笑著拍拍譚笑的肩膀，“厲害啊班長，年級第二。”

“一般一般。”

回到教室，譚笑混著混著，好容易挨到了放學。

在桃李二班待下來，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桃李二班的學生一天到晚隻有兩件事情，一件是學習，另一件事也是學習。

說要讓她自我介紹，最後發現哪怕才剛剛開學，課業也已經很繁重了。每節課的課程都安排得很緊湊，沒有一節課能騰出那寶貴的一分鐘時間來讓她跟班裡人正式介紹自己。

也許，她大紅色的龍海校服外套一脫，紅校褲往桌子下一藏，大家就都忘記了他們班來了個龍海過來的新生吧。

這樣也好。

放學鈴響起，譚笑邁著懶散的步子，在其他人還忙著找老師問答案時，她邁步走出了教學樓。

剛出校門，才要摸出自己的Ipod聽兩首歌，沒走幾步，就聽到一聲清亮的童音響起：“姐姐！看這邊！你超可愛的弟弟在這裡！”

譚笑轉頭看去，看到了弟弟趴在車窗上的一張傻乎乎的笑臉。

譚笑被他的傻氣感染，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真摯的笑容。

“姐姐，上車吧。”

她上了車發現是譚女士親自來接了。

“是呀！帶你們去吃火鍋！”

麻辣鍋底的熱油翻滾出咕嘟咕嘟的紅油泡泡，翻滾出各種鮮豔的紅令人食指大動，熱氣騰升，香氣浸滿整個空間。

“今天這麼難得來接我？”點完菜，譚笑看著媽媽說道。

“你高三開學第一天，當然要來慶祝一下。”

“這有什麼好慶祝的……”

譚素想了想，點頭：“確實。”她轉而說起了真正的理由，“哎呀，其實恰好鳴龍不是競選家長代表嘛，還有個副代表的位置空缺。我從你們學校出來，時間還早，剛好夠我去接上你弟，再回來接你，路上也沒有堵車，非常完美地接上了你！”

“你去競選家長代表？”譚笑有些意外。

“是啊，這樣我就能打入內部，對所有要給你們増負的學校決定予以否決！”譚女士神采飛揚。

譚笑笑了笑：“那你選上了嗎？”

“……沒有。”

“媽媽沒關係，我也沒選上班長嘿嘿。”譚昊笑著說。

“那你要加油啊。”譚素笑著施壓。

“媽媽你也要加油。”譚昊笑眯眯地回應。

“啊……”譚素覺得自己挨了一軟刀子。

“你今年又沒選上啊，要努力呀。”譚笑拍拍弟弟的小肩膀，“為什麼落選了，你有想明白嗎？”

“還不是那個劉嘉，她說如果她當班長，一定說服老師讓午休時間變長，遊戲時間也變長，點心時間也變長。這條件這麼誘人，誰不心動！”

“所以連你也給她投票了對不對？”譚笑問他。

“嗯。”譚昊堅定點頭。

譚素被自己的傻兒子逗樂了，笑得花枝亂顫。

服務員把給弟弟點的炒麵先端上來，譚笑順便要了一把乾淨的剪刀，她把麵條剪斷，才端到弟弟麵前，這樣他吃起來能方便一些。

那頭，菜上來了，譚素開始下丸子下蝦滑下牛肉。

“對了，我競選還碰上沈浩了。就是沈耀他爸。”譚素想到了什麼，特地叮囑道，“你不要叫他叔叔，叫他沈浩就可以了。”

譚笑沒忍住笑了。她媽還是這麼損。

“這個人還是老樣子，一開口就是錢錢錢，土死了。裝模作樣地說無論選沒選上，都會拿錢讚助學校機房的電腦更新換代。要真那麼關心兒子，一年到頭也不見他接幾次兒子放學。”

“你和夢瑤阿姨最近有聯係？”

“啊……暫時沒有。”

“那你知道的這麼清楚？”

“略有關注。”譚素謙遜地說。

“隻是關注？她不是你閨蜜？這都回國兩年多了。”

“誒，你這回升到新班級的老師和其他同學還好相處嗎？”

譚笑看了眼譚素。轉移話題有點太明顯了。

譚素笑著夾了塊牛肉到女兒碗裡：“吃吧，這店裡牛肉一絕。”

“媽媽我也要！”譚昊舉手要求。

譚素笑著夾了一塊到兒子碗裡。

譚昊一口吞下：“好吃！”

譚笑吃掉那塊牛肉，點點頭，確實一絕，她開口答道：“就那樣吧。高三了，大家都很忙，大概也沒時間認識新朋友吧。”

“這樣啊……”譚素眼睛轉了轉，“誒？我怎麼記得沈耀好像也是二班的吧？”

“是。”

“你倆沒說上話？”

“沒有。”

“在一個班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怎麼會沒說上話？”

“哪有，我倆坐同一行，我坐在走廊窗戶邊，而他在教室另一頭。怎麼抬頭怎麼低頭都看不見彼此的。”

“哇，真的誒。”譚素想象了一下，忍不住點頭感慨道，“青梅竹馬如此接近卻仍舊無法相認……”

“吃吧，這蝦滑燙嘴。”正在舀東西吃的譚笑兜了個蝦滑給媽媽，麵無表情地打斷她媽媽的施法，然後慢吞吞改口，“哦不，這蝦滑好吃。”

譚素夾起蝦滑往嘴裡送之前，對上兒子的眼神，於是她下意識問：“你也要？”

“不要。”譚昊一本正經地搖頭拒絕，“姐姐說這個蝦滑燙嘴。”

“……”譚素一口把蝦滑咬了一半。

高三時間分秒必爭，一個星期就像蝦滑一樣滑走了。

學校很快給學生訂了新校服，主體是藍色，有紅色點綴其上。

在換上這新校服以後，譚笑不再一身突兀的紅色出現在小藍人的班裡，她整個人完美隱形，在角落裡過著歲月靜好的摸魚生活。

這天，送完弟弟上學，譚素照例接著送女兒的車子。

車子開到了鳴龍門口，譚笑解開安全帶拿起書包，手正要去開車門，譚素開口道：“等等。”

譚笑轉過頭去看，媽媽從副駕拿過一個白色盒子遞給她。

譚笑接過來一看，銀色的盒身，白色的盒蓋，蓋上用與盒身同色的字體寫了花體品牌名：Histoire d'ours（熊熊故事）。

“這個是我給沈耀準備的禮物，你幫我拿去給他吧。”譚素假裝看不見女兒眼裡過於明顯的問號與感歎號。

譚笑無奈開口：“我？一個和誰都不熟的插班生，當著大家的麵去給一個不知道還認不認識我的人送禮物？”

“哪有你說的那麼尷尬。你倆以前不是很好嗎？他怎麼會不記得你？”

“你也知道這種場麵很尷尬？”

“那就挑沒有人的時候？”

“那更奇怪了好不好！他指不定會把我當成個麵生但皮厚的女生。”

“哈哈哈哈！”譚素被她的形容詞逗笑了。

“你還笑！我才不送！”譚笑拉車門就想走，結果拉不開。

她媽居然鎖了車門！

譚笑不由哀怨道，“你想和夢瑤阿姨聯係，不需要繞這麼大圈子的！”

“哪有，我這不是想著沈耀叫了我那麼多年阿姨，這總得有點禮物給到他。”譚素擺手冠冕堂皇道，說著從副駕拿過包包翻找，“哎喲，這樣，我在盒子上寫上名字就好了，這樣就證明不是你送的。”

“我要遲到了……”譚笑無情催促。

“彆催彆催！”譚素拿過筆，寫了個“譚”字以後，就是一撇。

譚笑無語：“你叫譚素，不叫譚笑啊！”

譚素聳聳肩，把那個撇當成寫歪了的橫，接著龍飛鳳舞地寫了個“昊”字。

譚笑沒眼看。

譚素還拿遠欣賞了一下，感慨道：“怎麼樣？昊昊的字最近有進步吧？”

“昊昊你下次選班長要是還沒選上，我不可依。”譚笑拿過盒子，這回終於能走了。

譚素看著女兒走遠的背影，想了想自己一身職業正裝理了個西瓜頭跟一群小蘿卜頭競選班長的樣子，忍不住抖了抖。

到了班上，早自習時間，二班學習氛圍已濃。

趁著老師還沒來，同學或在認真整理桌麵和抽屜，或在查看今天的學習計劃並根據進度做出調整，或已然開始學習看書。也有人在跟熟人討論昨天的卷子。

教室裡倒也並不全然安靜。

譚笑想趁這個機會，趕緊把手上的燙手山芋扔到沈耀手裡。

不然到了課間，他出入都和他的小團體形影不離，當著他們的麵，她可不敢去送禮。

譚笑麵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已經不知道拆了幾次牆，挖了幾條從星州到法國的地洞了。

她努力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一手拿著盒子，另一隻手拽住自己的書包帶子，鼓起勇氣，朝低頭看書的沈耀走過去：“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