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個瓜(1 / 1)

道觀離得不遠,林建義帶著孫兆乾過去溜達了一圈,就瞧見門口停著好幾輛豪車。

“法拉利都有,這家道觀看來真有點兒料。”孫兆乾拿著報紙,低聲對林建義說道。

林建義嗯了一聲,才要說話,就瞧見裡麵走出個男人過來。

他撞了下孫兆乾,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小心點兒說話。”

“知道了。”孫兆乾隨手卷起報紙,插到後麵口袋裡。

男人已經走了過來,眼神掃過兩人身上的警裝,“兩位阿sir,你們在這裡看什麼?”

“沒有,看見這邊幾輛車停在這裡有一陣子了,這邊不讓停車的。”林建義隨手找了個借口,拿出罰單跟筆做勢要貼罰單。

那男人神色顯然鬆懈了下來,露出個笑容,掏出一包煙遞給林建義,“阿sir,你們高抬貴手啦,這幾輛車等會兒很快就走了,我們不會讓你們難做的。”

林建義接過煙的時候下意識的捏了捏,發覺手感不對,麵上不動聲色,“那就最好了,這條路又不寬闊,這幾輛車堵在這裡,市民會投訴的。你們趕緊讓人開走。”

“知道了。”那男人表現的很是老實,林建義衝孫兆乾揚了揚下巴,帶著他離開。

男人一直在背後注視他們,直到他們離開這條街,才回到裡麵去。

幾個客人正滿臉笑容地走出來,“白大師,您不用送啦,回頭還得麻煩您幫我們物色幾個好貨色。”

“好說,好說。”白大師微微頷首,立定了,等幾個客人走了,才看向徒弟,“怎麼回事,那兩個差佬來乾嘛的?”

“開罰單的,”徒弟低聲道:“我給他們送了點兒好處,不過,我看他們好似不懂規矩。”

“估計是新來的,回頭我打電話跟差館那邊說說,開罰單沒什麼,就怕他們初出牛犢不怕虎,亂來。”

白大師手背在身後,搖頭道。

拿著魚蛋,站在街角,林建義瞧著那幾輛車一輛輛開走,眼睛微微眯起。

孫兆乾喝著檸檬茶,低聲道:“點啊?看出什麼來了?”

“沒什麼,不過剛才出來那幾個人看著有些眼生,不像是旺角這邊的有錢人。”林建義嚼著魚蛋,說道。

孫兆乾樂了,“義哥,不是我們這邊的有什麼特彆的。”

林建義道:“話不能這麼說,一般有錢人去道觀無非就是祈福保平安,這個道觀又不算是很出名,有錢人特地跑來這邊,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而且今天又不是什麼節日。”

林建義覺得這件事真沒這麼簡單。

他有心回去再觀察,但又怕打草驚蛇,隻好巡街後同孫兆乾一同回差館,另一個目的也是想回差館查查這幾年有沒有跟那道觀有所牽扯的案件。

誰知道,兩人才回到警局。

周sir就找上門,“林建義,你們下午去廟街道觀那邊做咩啊?”

林建義跟孫兆乾對視一眼,兩人交換了個眼神。

林建義笑道:“周哥,有人投訴幾輛車堵路,我們過去看下而已,不是這樣都不行吧?”

“那個道觀有來頭的,不用你們操心,你們要是真閒的沒事,不如去福利院當義工。”

周sir白了他一眼,“以後那邊你們彆插手!”

“知道了。”林建義點點頭。

下了班。

林建義直接找上顧溪草,說了今天的結果。

“周哥這個人在差館也有靠山,這件事隻怕沒這麼好辦。”

顧溪草不是很驚訝,97回歸前,香江警局黑警橫行,那個道觀能乾出這麼多壞事,但卻一直沒人舉報,肯定是上麵有遮陽傘。

“那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吧。”

顧溪草摸摸下巴,說道。

“你?”林建義眼睛微睜,“小顧,你可彆亂來,你算的再準,也不過是一個人,人家道觀裡好幾個徒弟呢!”

“林哥,你在講什麼啊?”

顧溪草無語道:“你不會以為我會蠢到單槍匹馬找上道觀,跟人家單挑吧。”

林建義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明天下午你們過來巡邏的時候記得躲起來,等我喊報警的時候你們再出來。”

顧溪草心裡早就有了個計劃。

與此同時。

道觀那邊,白大師叫了自己的徒弟,“廟街那邊那個算命的細樓女不太懂事,明天你帶幾個人去給她教教規矩。”

徒弟陳興旺答應了下來,“師傅,我看那個小妹妹都挺漂亮的,要不……”

他臉上笑容帶著幾分猥瑣,搓了搓手。

白大師笑了:“如果實在不懂事,就便宜你了,不過,可彆在街頭把事鬨大。”

“您放心,我還能不知道怎麼辦嘛?”

陳興旺頓時高興了,“對了,師父,陳生他們要的幾個轉運珠過幾天就送到了,是澳門那邊送過來的,一個二個都水靈得很……”

日頭暴曬。

大晌午,即便是遊客也都三三兩兩地躲在冰室裡喝冰飲。

王老實打著蒲扇,光著膀子坐在旁邊,顧溪草在看著今天的報紙,報紙頭條是林家長子林謙時歸港,那張照片雖然是黑白的,還帶著墨鏡,但看得出那個林謙時模樣估計不錯。

新聞上還介紹了下林家的情況,作為香江首富,林家的家庭情況還算簡單,不過兩個兒子同父異母,前妻跟現任的娘家又都有勢力。

因此,報紙上議論林謙時的歸港,隻怕會在林家引起一陣爭奪繼承人的腥風血雨。

“叩叩!”

有人猛地敲了幾下桌子。

顧溪草聽見動靜,抬起頭,對麵是幾個穿得吊兒郎當的男人。

打頭的那個眼神猥瑣地把顧溪草從頭掃到腳。

“小妹妹,我要算命啊。”

陳興旺摘下墨鏡,晃著說道。

王老實不動聲色坐起身,笑道:“這位大哥,她一個細樓囡會算什麼命,不如這樣,我幫你算吧,我還比她便宜呢,隻要十塊錢。”

陳興旺看了王老實一眼,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呸,關你咩事啊,你條友收聲啦,我們就是要來找小妹妹算命的。”

“算命可以,先給錢再算。”

顧溪草心道可算來了,這幫王八羔子再不來,自己都要沒耐性了。

“可以,188是吧,但是算不準我們可要砸了你的攤子!”

陳興旺甩出兩百,他的手指都要戳到顧溪草臉上了。

顧溪草往後躲了躲,瞧了眼桌上的錢,找了零錢出來,拉開椅子往後坐,眼神掃過街角,跟林建義對視了一眼,不著痕跡點了下頭。

“行,你叫什麼名字。”

“孫福。”陳興旺坐了下來,幾個小弟站在他身後。

周圍路過的人都小心翼翼地避讓開,陳興旺抖腿,咀嚼著口香糖:“怎樣,算出什麼來了,要不要加上我的生辰八字啊。”

“那倒不用。”

顧溪草道,她裝模作樣地掐了掐手指,“孫福,你自小父母雙亡,流落街頭,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陳興旺一怔,眼神露出狐疑神色,他左右看看師兄弟們,有些懷疑是不是他們把自己給出賣了。

“你亂說什麼,我有父有母,怎會是父母雙亡!”瞧見師兄弟神色沒有異常,陳興旺壓下心裡的思緒,扭過頭衝顧溪草發火道。

王老實暗道糟糕。

他就知道這群人是來找麻煩的,趕緊過來:“孫生彆生氣,細樓囡不懂事,亂說話,小顧,我都說你算的不準,趕緊把錢還給人家。”

“王叔,我算的可準了,我不但算的出他父母雙亡,還算得出他六親無靠,長大後靠做壞事,投靠白先成發家,不過呢,他當著白先成的麵老實,背地裡卻挖牆腳,想甩了白先成單乾,是不是啊,孫福?”

顧溪草笑眯眯。

陳興旺腦子裡嗡地一下,先是不可置信,然後是慌張。

背著白大師挖牆角這事,陳興旺壓根沒敢讓人知道,他現在還隻是偷偷接觸幾個大客戶而已,就這點兒事他還做得膽戰心驚,生怕叫師兄弟跟白大師知道。

這個女人怎會知道?

“你放屁,我根本不是這種人,”

陳興旺惱羞成怒,直接掀開顧溪草的桌子,嘭地一聲,桌子砸在地上,把路人嚇得尖叫著散開。

陳興旺指著顧溪草:“虧你還說自己算得準呢,你連我名字是假的都不知道!”

顧溪草往後退了退,“我怎麼會不知道,我不過是想配合你而已,陳興旺,這個是你的名字,對吧?”

師兄弟們都愣住了,麵麵相覷一眼。

大家臉上神色都有些錯愕。

雖說他們是道觀,但其實不過是打著羊頭賣狗肉,沒一個是真信道的,就連白大師糊弄信徒的那些手段,這些徒弟也都門清。

所謂算得準,不過是事先打聽清楚人家的消息,至於什麼靈符,那就更容易了,拿些鎮痛藥包在靈符裡麵,就算病的要死了,吃幾顆鎮痛藥下去也能管用一會兒。

因為平日裡看多了這種糊弄信徒的事,這些人壓根不信鬼神,更不信什麼算命。

但偏偏顧溪草卻把陳興旺的名字都算出來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

難道算命真能算的這麼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