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瓜(1 / 1)

“姑娘,姑娘,我孫子我孫子在哪個病房?”

到了聖瑪利亞醫院,梁師奶就慌了手腳,臉色發白不說,說話還語無倫次的。

顧溪草忙幫忙問護士站的幾個護士:“一個多鐘頭前鴻福街出車禍那個細嘍仔,叫梁家寶那個啊。”

“哦,梁家寶是嗎?”

護士總算聽明白了,翻看了下入院登記,道:“在三樓308號房,剛做完手術送出來,你們過去看完之後趕緊過來這邊交手術費跟住院費啊。”

“好,多謝姑娘。”

顧溪草衝護士露出個笑容,跟眾人一起陪著梁師奶去三樓。

聖瑪利亞醫院人頭攢攢,今日分明是工作日,但醫院的人不在少數,梁師奶他們很快找到308號房,推開門,裡麵靠牆的病床,腿被吊起來的少年就是梁家寶了。

“乖孫!”

梁師奶著急得跑過去,眼眶裡都是淚。

病房內有個醫生在給其他病人查看病情,見到他們一窩蜂進來,眉頭緊皺,但在瞧見梁師奶奔著梁家寶過去時,眉頭稍微舒緩下來,手插在口袋裡過來,“你們就是梁家寶家屬,怎麼來的這麼晚?”

“唔好意思啊,醫生,我們收到電話就立刻過來了,但這個鐘頭又塞車。”林師奶陪著說好話,還很會做人地給醫生塞了個紅包。

醫生捏了捏紅包分量,語氣好了些:“行了,這個梁家寶骨折的不嚴重,我們剛才給他做完手術了,現在是打了麻藥,還沒醒,今晚得有人在這裡陪床。”

“我陪床,我陪我的乖孫。”

梁師奶聽說隻是輕微骨折,鬆了口氣之餘又不免心疼。

林師奶道:“他是出車禍,那撞了他的人抓住了沒?”

何伯道:“是啊,這個斬刀鬼一定要抓起來,仗著自己有車就蝦蝦霸霸,橫行過市!”

“這個……”醫生撓撓額頭,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恰好這時候有人推開病房門進來,醫生立刻衝來人招呼道:“林Sir,周sir,你們來的真是時候,這病人家屬想找你們詢問事情。”

眾人朝來人看過去。

何伯臉上露出驚訝神色:“小林,點解(怎麼)是你們過來?”

“何伯,”林建義穿著軍綠色警服,腰間彆著警棍、對講機,“我們就是旺角差署的,不是我們能是誰,點啊,家寶沒大事吧?”

他關心地看了下梁家寶一眼,眼神在瞥見顧溪草時,掠過一絲驚訝,這個細樓女怎麼也在這裡。

“還沒大事,你瞧瞧撞成這樣,這還怎麼上學啊。”

梁師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抹了抹眼淚,“小林,平時我都沒少照顧你們,你可得幫幫忙抓住那個殺千刀的。”

林建義尷尬一笑,他倒是也願意抓人。

但那輛奔馳跑得快,路人也沒人願意說車牌號是什麼,那條路的監控偏偏最近又壞了。

周sir就很坦白了:“這位師奶,我們也很想抓到人,不過我們這邊沒什麼線索,而且你孫子動手術之前,我們也問過話,他也沒看清人家的車牌號。”

“那你的意思是不用查了?!”

梁師奶氣得發抖,“我們一年交那麼多稅,結果你們差佬就是這麼應付我們的?”

周sir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香江巴掌大的地方,每年的案件都多如江海,他們一個警察署也才幾十個警察,搶劫案都忙不過來呢,何況這一個小小的車禍案件。

“梁師奶,你是急糊塗了,您彆著急,回去我們就去查。”

林建義見周sir臉色難看,便笑著出來打圓場。

“查,查什麼查,回頭一拖就是四五年了。”

林師奶小聲嘀咕。

病房裡的氣氛有些緊張。

顧溪草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梁家寶,又看看著急無奈的梁師奶,舉起手道:“那個,我能算出人在哪裡。”

林師奶等人先是一怔,隨後拍手道:“是啊,我們怎麼沒想到,小顧,你快算算!”

“算咩,算命啊!”周sir嗤笑著,抽出一根煙點了,不屑地看了眼顧銑槽:“小妹妹,這裡不是你們過家家的地方,彆亂說話。”

顧溪草看了眼周sir,心裡不悅,“我不會亂說話,那個人我算出來了,他住在彌敦道9號,開的車牌號是8920,那個人左臉上還有一個傷口,你們不信,去抓就知道了。”

“是啊,小顧算的很準的,你們趕緊去把人抓起來!不能讓那個王八蛋跑了!”

梁師奶在見識過顧溪草的“神算”後,對她非常信任。

見顧溪草連人住址都說出來了,更是仿佛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丟,你們瘋了啊,一個細樓囡胡說八道,你們也跟著信,我看你們也得看看醫生。”

周sir吐出一口煙,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樂嗬嗬地道:“無驚無險,又到七點,收工。”

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走。

林建義無奈又為難,見街坊們一個個氣得漲紅了臉,隻好安撫道:“這件事交給我就行了,周哥他這個人,其實,其實還挺不錯的……”

“小林啊,我們全指望你了。”

梁師奶也不是不知道周sir這些老油條的毛病,這些人說是差佬,其實一個二個就是打份工,哪裡肯儘心幫市民解決問題。

“您放心,您放心。”

林建義安撫了梁師奶幾句,看向顧溪草,眼神裡頭帶著些許疑惑。

嗶卟嗶卟——

警車聲飛掠過街道。

周sir瞧著前麵的夜總會,搓搓手笑道:“小林,前麵把我放下就行了。”

“周哥,您不回家啊?”林建義打著方向盤,隨口問道。

“回家,回家有什麼玩的,還是夜總會過癮。”

周sir叼著煙,笑得一臉猥瑣。

林建義微微皺了下眉,但沒多說什麼,他這個新人才進差署沒多久,誰也不能得罪。

嘭地一聲,車門關上。

周sir靠在車窗,對林建義道:“小林啊,彆怪周哥多嘴,你現在是差佬,就不該跟那些街坊走得太近,你瞧瞧,屁大一點兒事都來拜托咱們,還不會做人情。”

他搓了搓手指頭,“這東西不給,咱們怎麼乾活啊,你說是吧?”

林建義敷衍地點了點頭,等周sir走了,他把車窗都開了,透透氣關了警燈。

熄了燈的警車如滴水彙入車流,林建義不打算回警署,他打算開車回去鴻福街那邊看看情況,看能不能問問店主打聽出些消息出來。

從夜總會那邊去鴻福街,半途中經過彌敦道,林建義看著那些個小洋房,腦子裡突然浮現出剛剛那小姑娘說的話:“彌敦道9號,車牌號8920……”

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雙手放在方向盤上,自己是不是瘋了,居然會想去看看?

十五分鐘後。

一輛警車停在彌敦道路口,林建義拿著對講機,手倉下車。

他絕對不是想看看那小姑娘算的準不準。

不過是來都來了,看一看也無妨,多少儘點兒心意。

“是這裡了,彌敦道9號。”

林建義按了按門鈴,過了一會兒後,裡麵的人才出來開門,那開門的是個中年男子,頭發些許花白,嘴裡叼著煙,開門後上下打量林建義,“阿sir,你有什麼事啊?”

“戶口調查而已。”

林建義隨手扯了個借口,拿出個小本子,眼神透過男子的身形往後看,“你們家裡幾口人,多少車?”

男子皺起眉頭,“我家裡就三口人,兒子跟我老婆去英國旅遊了,我家裡沒車。”

“沒車?”

林建義心裡疑惑,他抬起頭,試探道:“你們住這彆墅,沒車怎麼出入啊?”

“這容易了,司機開車來接我們上下班。”

男人抽了一口煙,“問清楚了吧,大晚上的你們差佬真是沒事做,搞搞陣。”

林建義臉皮厚,絲毫不惱,“沒事了,不過方不方便我進去看看?”

“看下,阿sir,你怎麼回事,當我們是賊啊,那你有搜查令嗎?”

男人語氣很不客氣,手指頭更是不住地戳林建義的胸口,把林建義戳得節節後退。

林建義眼裡冒出火氣,但也知道自己不能隨便跟有錢人過不去,況且他沒搜查令確實也不能隨便進去,便憋下這口氣:“行,當我沒講過。”

他轉身離開,那男人的嘲笑聲從身後傳來。

“真是戇居!”

林建義滿肚子的火,燈光下他隻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居然傻乎乎的相信那小姑娘的話,來這邊找不自在。

正在這時,一個穿著襯衫,戴著墨鏡的男人從他右手邊走過,那男人左臉上貼了一塊紗布,林建義掃過一眼,繼續往前走。

蔡思成哼著小曲,晃悠著手裡的車鑰匙往家裡走,他瞧見家裡大門開著,還大叫道:“老竇,車我放許伯父家裡了,幾時送我去機場啊!”

“8920?!”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暴喝聲,蔡思成下意識回頭,卻被迎麵衝過來的男人按倒在地上,腦袋嘭地一聲撞到地上,“你,你做咩啊,打劫啊?”

“差佬抓人!”

林建義啪地一聲拷住他的雙手,按著他的肩膀,一把扯開他臉上紗布,果然左臉上有個口子,瞧這傷勢,分明就是今天才有的,“今天下午五點你在鴻福街開車撞人,車牌號碼是8920,撞了人之後,你立刻開車逃逸,還跟你老竇串好口供,將車子托給彆人,打算跑出國去避風頭,是不是?!”

“你,你怎麼知道?”

蔡思成臉上一下沒了血色。

林建義臉上露出笑容,瞧著驚慌失措跑出來的蔡父,唇角勾起,“現在,是誰戇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