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韻驚喜地看著來人,“飛鏡!”
飛鏡三兩下便將這幾位宮女收拾了,隨手扯了旁邊的布料,將他們儘數綁在了桌腿上。
寒真緊跟著闖進來,外麵的人已經被飛鏡解決了。她早聽到屋裡不正常的動靜了,卻隻能在外麵急得跳腳。
“小姐,你沒事吧?”寒真之前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她是第一次服侍人。此刻她已經被嚇得滿麵淚痕。
謝韻身上疼死了,沒一塊好肉,她現在穿著衣服看不見傷口,但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滿身的針眼。
她冷汗如雨下,臉色發白,寒真見此場景顫抖著雙手不知該如何是好。
謝韻反倒是握住她的手,輕拍拍讓她寬心:“不用怕,先……幫我把針取出來。”
寒真哭得崩潰,胡亂地抹淚點頭。怕傷到謝韻,所以動作格外小心翼翼。針抽出來的時候手不能抖,否則稍微抖一點,針尖就會在她的肉裡攪動一翻,更疼。
好在寒真心思細膩,手也穩,不一會兒就幫她把針都取了出來。
飛鏡眼睛根本不敢往謝韻身上看,把那幾人收拾完了之後,便逃一般地縱身一躍翻出了窗戶,在屋外候著。
謝韻急著問飛鏡這半年究竟去了哪裡,匆忙讓寒真替自己換好衣服,去了門外。
“飛鏡,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謝韻激動地走過去,“晏回南跟我說他把你殺了,你究竟是如何逃脫的?”
飛鏡的神情微變,遲疑著給她打手語:……其實,那天我在馬車外。你和晏回南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但我說不出話。
真是,太為難啞巴了。
“那之後呢?”謝韻不放心地問。晏回南雖然咱們沒有對她怎麼樣,但是他一定不會如此輕易就放過飛鏡。
果不其然,飛鏡說:我當時也受了點傷,之後被帶去了水牢關了幾個月。晏回南問了我關於謝大人和大梁的許多事情。
“那你怎麼說的?”
飛鏡:我知道的都說了。
……
謝韻一時之間竟有些啞口無言,不知該誇他聰明、能屈能伸還是該罵他沒原則。但謝韻轉念一想,如果是她,她可能也會毫不猶豫地和盤托出。
不得不承認,人心本就是偏的。大周在她心目中,自始至終都是她唯一的歸處。弟弟謝潤也是和她一樣的想法。所以如果說她在大梁還有什麼留念與軟肋,就隻有謝潤了。
但謝韻對於大周的留念太多。
飛鏡繼續說:但他問的關於小姐你的事情我沒說。之後晏回南就沒再過來了,我一直到前幾日傷養好才逃出來。這幾日一直暗中保護小姐。
謝韻點頭對他的舉動表示肯定:“你做得很對。”
她這時候才放心去處理尚服局宮女的事情,閭丘聽應當是得了誰的令。她既然跑了,謝韻現在治不了她,日後她也絕對跑不掉。
因為謝韻是一個比晏回南還要睚眥必報的人。
她不主動犯人是她有教養,她大度,但如果有人犯她,她一定會加倍報複回去,不論用什麼方法。那個時候就不要指望她還有什麼教養禮儀了。
她忍著疼,轉身進屋時已然換上了一副笑麵虎的麵孔,她和和氣氣地坐下,皮笑肉不笑對這幾個人說:“說吧,是誰授意你們的?”
剩下的這幾個人不知是得了誰的令,全然有恃無恐:“無人授意。”
“那為何要如此做?”寒真憤怒地逼問。
“罪臣之女,本該被千刀萬剮,現下不過是用針紮了你,這都算輕了。你竟然還敢如此趾高氣昂地質問我們?謝家是全大周的罪人!你罪該萬死!無需任何人指使,隻要知道你是謝韻,我們便恨透了你。”
話音剛落,寒真便被氣得渾身顫抖,衝上前去狠狠抽了那人一巴掌:“你傷了未來的將軍夫人,若是晏將軍知道了,必然不會輕饒你,竟然還在這裡嘴硬!”
謝韻心中感念寒真如此為自己出氣。她原本還在為此人的愚蠢與無知而生氣,但有了寒真這一巴掌,她已經全然不再生氣了。
全然不了解謝韻,就如此主觀臆斷的蠢貨,謝韻根本無需為她生氣。並不值得。
她拍拍寒真,讓她站去一邊。
親手揍人的事情,謝韻小時候沒少乾。所以報仇這種事還是親自來比較爽。
謝韻在眾多的針當中,挑了幾根又長又尖銳的,分散捏在手上,慢悠悠地走到剛剛說話出頭的那人麵前蹲下:“飛鏡,按住她,彆讓她亂動。”
飛鏡的力氣極大,徒手扳倒一匹巨馬都不在話下,更何況眼前這個一看就毫無力量的女人。按住之後,那人無論如何掙紮都動彈不得一點。
“謝韻,你要做什麼?我是尚服局掌衣,官居正八品,你怎麼敢打朝廷官員?!”
謝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八品官。但你既然知道我叫謝韻,那你可知京城最不能惹的人便是謝韻啊?”
雖然是曾經了。但這時候拿來嚇唬嚇唬她們也好。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狐假虎威的事情謝韻從沒少乾。
“什麼?”掌衣顯然一臉懵。看她的年紀隻比謝韻大了幾歲的樣子,應當是進宮為官時間並不久。自然是不會知道從前的事。
不過沒關係。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最囂張的那一年,當今聖上也是打過的。”謝韻臉上的笑意不減反增,“你隻知我現在落魄,可幾個月後我仍舊是名正言順的晏夫人,區區八品官,我並不放在眼裡。”
“晏將軍忠君愛國,怎麼可能任由你放肆?啊!好疼!”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謝韻手中的針就已經毫不留情地紮進了她脖子裸露出來的肌膚,“你也知道疼啊?我以為你不知道呢。”
說著,她也學著剛剛她們的手法,用針尖在她的皮下挑了起來。她不禁挑起來,並且照著她血液流經的靜脈方向攪過去。
“原來你紮人的時候是這麼爽的感覺。”謝韻道。
即便是極細的針,隻要找到對的經脈,也能起到放血的效果。
謝韻找到一根粗一些的血管,用另一根針猛得一下紮進去,針尖在裡麵攪動一番,頓時掌衣的脖頸處便被血浸染了一大片紅。嚇得旁邊的幾人大驚失色。
“啊啊!謝韻,你等著,公主不會輕易放過你……”
糟糕!掌衣立即閉了嘴,她剛剛疼的失了理智,竟然把公主搬出來威懾她。
謝韻卻意外得了一個重要線索,“公主?哪個公主?說來聽聽。”
“……”
謝韻無所謂地聳聳肩。不說?好啊。有的是辦法讓你說。她抬眼看向飛鏡,伸出手:“把匕首給我,就你慣常用來殺人的那一把。”
此話一出,讓這群從未真正見過殺人場景的女官與宮女頓時嚇得魂魄都要沒了。
飛鏡將匕首遞給謝韻。
謝韻拿到後,將鋒利的匕首輕輕搭在掌衣的脖子上,“這裡有一處筋脈,隻要我稍一用力,一刀紮進去,你的血便會像瀑布一樣噴射出來。見過殺雞嗎?民間就是這樣殺雞放血的,一擊斃命,不到半炷香就死透了。你覺得你的血夠放一炷香嗎?”
坐在地上的一群人魂都要嚇飛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說完,她笑著把刀又換了個人,“剛剛你紮的最用力。我應當先照顧你的。”
“沒……沒……不是我。”那名宮女嚇得麵部抽搐,眼淚直往下落。她現在發現了,謝韻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瘋子。
謝韻不等她說完,徑直用刀在她的肩頭用力劃了一刀。這一刀她避開了要害,不一會兒血便能凝住,但猛得這麼劃一刀,血還是浸染了她的半個肩頭。
“啊!!”淒厲的哭聲響徹整個院子。
“謝小姐……嗚嗚,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們,我們再也不敢了。”她們怕自己真的會死在這裡,“是公主,是長衡公主!是她讓我們給你點苦頭吃吃的。”
長衡?哼,她還是和從前一般愚蠢。
謝韻點頭,“早說不就好了。我隻用針紮一紮就完事了。”
剩下的幾人連忙求饒,“謝小姐,求求你放了我們,我們再也不敢了。”
“好說。”謝韻很爽快,她既然知道了是長衡,即便是她,她也有無數種方法向她討回來。“還有,晏回南任不任由我放肆,都輪不到你們來教訓我。”
既然已經起到了威懾報仇的效果,謝韻輕鬆地把刀丟給飛鏡,準備放她們離開。
誰知剛轉過去,就看到滿臉鐵青的晏回南站在門口,隻聽他說:“是嗎?”
“謝韻,你倒是很自信呢。”
那幾名宮人見晏回南回來,連忙哭著向他求饒,實則是告狀,“將軍,求你救救我們!”
掌衣更是賣力,直接跪行到晏回南身前求饒,“將軍,我們是奉了皇後的命來為謝小姐量尺寸製婚服的,但夏清手笨,針不小心刺到了謝小姐,冒犯了她。她便……便要殺我們。求將軍救救我們!”
她是篤定了晏回南恨她,此刻便反咬一口。
謝韻對此嗤之以鼻,顛倒黑白真是給她們玩明白了。而晏回南擺明了不會幫謝韻。
寒真見狀連忙跪下替她解釋,“不是這樣的將軍,是她們先故意用針紮小姐的。她們現在反倒惡人先告狀起來了。”
謝韻看到晏回南冷峻的臉色便知,他根本不信自己。
也對,自己從前多惡劣他再清楚不過了。
“我如果說,寒真說的才是對的,你會信嗎?”她不抱希望地問。
晏回南的視線瞟向飛鏡手上那柄還掛著血跡的匕首,輕啟薄唇,“不信。”